第99章 第 99 章
辛者库、皇子……
沈娆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的话,便是七阿哥,那假如辛者库宫女再有孕的话, 生下来的皇子,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八阿哥了……
她闭了闭眼, 倏然攥紧手指,尖锐的护甲在锦袍丝滑的苏绣缎面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划痕。
那辛者库的宫女……她叫什么?”沈娆问了句。
佐领夫人见她脸都白了, 连忙上前安抚, 却不想沈娆本能地往后一躲闪开了, 她张开的手瞬间僵在原地, 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
过了许久才低声叹道:“我的儿, 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一位是什么人?他还能一辈子就守着谁过日子不成?转过年来便是选秀,流水似的新人往御前送, 你要是自己想不开, 那不是要活活憋屈死自个儿吗?”
沈娆心里乱的很, 她还一味说些话堵心的话,当即脸上就带了样, 冷声问道:“不管别的, 我只想知道那辛者库宫女姓氏名谁,可打听出来了?”
佐领夫人见她只盯着那辛者库的宫女问,心下一阵无奈, 却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来, 毕竟这些女子里, 就数辛者库的那位模样最出挑,不然惠妃也不至于冒着风险,从那种地方从那种地方往外捞人, 只以为她是小姑娘心性,只想着康熙会喜欢谁,还没看明白家世出身的重要性,毕竟辛者库的女子就算生出儿子来也没什么威胁,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反倒是情愿丈夫宠爱这样的女人。
“只听说姓卫,名字却不知道了,娘娘,您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凡事要替肚子里孩子多想一想,万岁爷总不能一辈子不翻牌子,既然总要有别的女人再诞下皇子来,叫辛者库的那位生了,总比赫舍里家和佟家的生了好。”佐领夫人语重心长地劝道。
沈娆揉了揉眉心,嗤笑一声,辛者库宫女,还是卫氏,大约真是历史上老八的生母了,人家出身不显,生下来的儿子却有一身搅动风云的好本事。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九龙夺嫡中并没有七阿哥的身影,但人家历史上的七阿哥生母也不是皇贵妃啊,凭着她如今的位份和同太子的关系,日后若起了夺嫡之争,她的孩子想独善其身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娆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这个额娘虽不能知晓“未来之事”,但这一番话,也有和她不谋而合的地方,男人她可以不在乎,什么佟家、赫舍里家,康熙若是喜欢就叫他自己喜欢去,大不了这男人她不要了,却不能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不管是为了太子还是自己肚子的孩子,她都不能叫这个卫氏从辛者库里出来!
沈娆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佐领夫人见她这明显没听进去的样子,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到底是年纪小,你还不懂,你只看见他如今疼你,便以为只要你也一心待他,这样的日子,便是能天长地久地过下去的,可实际上,莫说是那一位,你只看京中这些宅院,可有一家是干净的?女人的好年华总是像流水似的,匆匆一过就不见了踪影,而男人……只要他们手里的权势还在,身边就少不了新鲜的脸蛋儿,还能记着给旧爱几分体面的,就已经是有良心了。儿啊,听额娘一句劝,那位主子爷是全天下的指望,却不是哪一个人的好望想,天都能靠他撑起来,只是这片天不能只罩在你一个人头上……真正能让你指望一辈子的,在你肚子里呢……”
这说的话虽不动听,却也十分真诚,沈娆轻笑了下,既不想跟她解释自己与康熙的事,更不会病急乱投医到需要借这对夫妻的手来阻止卫氏,但她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温声问道:“额娘也是这么想的吗?”
佐领夫人被她问的一愣,急忙解释道:“那是自然啊,我还能害你不成?就算你不信我,你只想想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不成?我是你亲额娘啊,纵使、纵使……我也是盼着你好的啊……”
沈娆一叹道:“额娘别多心,我不是怀疑您,我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您既然也觉得孩子重要,那为什么不肯为我说句话呢?”诚然,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但作为嫡妻福晋,也不是半分话语权也无的,更何况她额娘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她若是执意不肯,鄂汗也不至于那般肆无忌惮。
她话问的直接,佐领夫人一下被戳中了心底最愧悔的部分,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解释道:“皇贵妃,您如今只这一个孩子,自是豁出一条性命去只要他好,也没有怨言的,可日后,等您再有了其他的孩子,到那时才明白,什么叫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动了哪一块都是在娘的心口上扎啊……”
沈娆静静看着她流下泪来,也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鄂汗这人没什么正经本事,娶侧福晋倒是积极的很,庶子庶女一大堆,为了自己的哥哥在府里的位置,日后能顺利继承家业,额娘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得罪了鄂汗的,所以只能牺牲她这个女儿了。
虽早有预料,但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免觉得心凉,沈娆端起桌上的白玉茶盅悠悠地刮着上面的浮沫,佐领夫人怔怔看着她的动作,所谓端茶送客,她不敢相信自己一番肺腑之言对她竟连一丝触动也无。
只能苦声求道:“娘娘,万岁爷之前有恩典,说是能留臣妇在宫中小住几日……”
沈娆定定看着她,黑亮的眸子似乎能直直看到人心里去,她知道她额娘这样盼着能留在宫里,也只是想给自己添一份体面而已,好能荫蔽她的儿子、孙子,可她又凭什么要成全她们呢?
“既是万岁爷的旨意,那额娘就找他说去吧。”说着轻声唤了宫人进来,径自转到里间去了。
佐领夫人哪里敢去找康熙,只要想起那位主子爷的宽仁外表下的雷霆手段,她小腿肚子就开始转筋,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后,见沈娆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只能讪讪地带着贴身丫鬟回去了。
“娘娘,夫人归家了。”
岫月一直盯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自己主子心里烦什么,佐领夫人才一起身,就急忙赶来禀报。
沈娆一手支在小炕桌上,懒懒地托着下巴,削葱似的食指一下一下在敲在太阳穴上,长长睫毛垂下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岫月有些担心地看了沈娆一眼,却又不知该劝解才好,只能干巴巴地问道:“娘娘可是累了?要不奴婢伺候您歇晌吧。”
沈娆心里确实挺烦的,烦暗地里找事的惠妃、烦素未谋面的卫氏,还烦额娘苦心相劝的所谓“良言。”她今日原本的计划是上午修剪修剪花枝,午觉醒来后,趁着阳光正好,再去园子里折枝红梅回来,随便赏赏雪景,等到了晚膳时分,叫个锅子再把两位阿哥都叫过来,一家人围着铜锅,听着窗外的风雪声,吃涮锅多开心的事啊,现在却是半分兴致也无了。
紧接着就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必了,我到前边瞧瞧万岁爷去。”沈娆吩咐了一句,起身便走,岫月愣了一瞬后,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主子娘娘您来了!”
沈娆才一露面,梁九功便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这董鄂氏老夫人还是他亲自去请的,当时就觉着自家万岁爷这主意真是体贴,姑娘哪有不跟娘亲的,主子娘娘有了身子,最想见的八成就是这位老夫人,这不?娘娘心里高兴了,还特地来前头寻万岁来了,待会主子见了娘娘这般欢喜,定也会跟着高兴的。
他惊喜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叫沈娆想忽略都不行,真有心骂他两句,又想起昨夜里康熙那一脸献宝的表情,撑不住气笑了出来,这一对主仆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梁九功见她一笑更开怀了,殷切道:“娘娘,福建总督刚走,这会儿就万岁一个人在里边,也省得通传了,您直接进去主子爷定然欢喜。”
沈娆在侯见处等着,就是怕撞上朝臣,既听他这么说了,也不用担心,直接打了帘子进了正殿。
康熙端坐在髹金雕龙的帝王宝座上,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镂空雕刻着金光灿灿的腾云蟠龙,五爪大张、怒目而视,摄人得人,大约是以为添茶倒水的小太监来了,康熙连头都没抬一下,沈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抿唇笑了笑,无声地抬了抬手,叫周围侍立着的太监宫女都下去。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几十个人同时走动,都没发出半点声响来,康熙蹙着的眉头一松,朱笔一挥在奏折上快速写下两行字来,随即扔到一旁又翻开新一本看了起来。
确实辛苦,沈娆静静站在那儿看了他许久,见他都没发现自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轻轻靠近,斟了杯茶递过去。
“放那儿吧。”康熙又打开了一本折子,随口敷衍道。
沈娆也不说话,只一直端着茶盏,站在那里,康熙余光瞥见身旁的“梁九功”突然不听调遣了,当即皱起了眉头,斥道:“你没长耳朵……”
“你怎么过来了?”康熙满脸的不耐瞬间转为不可置信地惊喜,黑沉沉的眸子一亮,声音都显得舒朗了几分。
沈娆被他这么含笑看着,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了,只端着手里的茶杯往前递了递:“喝了。”
康熙一笑,乖乖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不像品茶倒像是饮酒,喝完便将顺手将杯子放到御案上,一把将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沈娆吓了一跳,虽然两人这样亲密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只是此时在这大殿之上,身下还有那把意义不凡的龙椅,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推了康熙一下:“别闹,万一有人看见了怎么办?”
虽然是被他抱着,但也算坐在龙椅上了,这要是传出去,那些御史言官还不得来乾清宫撞柱啊?
可康熙丝毫不为所动,他似乎真的十分开心,腿上颠了颠,跟逗小孩似的哄她:“不怕,梁九功那奴才精着呢,他知道你在这儿,一只蚊子都不会放进来的。”
沈娆嗔了他一眼,想起自己临进门时,梁九功咧着嘴傻笑的模样,心说,他也不是一直都那么精明的,只是傻的时候,都跟你傻到一块去了,所以你自己不觉着罢了。
他抱着沈娆的手很不老实,一会儿捏捏她的脸蛋,一会儿揉揉她的耳垂的,像是突然得了心爱的玩具,喜得不知该如何把玩才好了。
沈娆有些无奈地笑了下问道:“又不是多久没见了,怎的就这样高兴啊?”
“怎能不高兴?这可是你第一回过来看朕,哪次不是朕想你,巴巴回去寻你,就这正殿何曾见你踏足过一步了,今日就这么想朕,还特地过来一趟?”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做出个委屈的表情来,但翘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沈娆见他这样高兴,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额头抵在他额前,任由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融:“我那不是怕打搅您的正事吗……”她轻声辩解了一句,其实很不理解,康熙的说辞,两人日日相见,这才分开几个时辰,又明知他晚上便会回来,是有多肉麻才能再在白日里巴巴地寻来,往常他白日里回西暖阁的时候,她也都以为他是听政累了,想回去歇一歇罢了。
康熙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还一味揉搓她,调笑道:“那今天怎么突然不怕了?”
他要是不说,她还真忘了,但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都是甜的,还怎么生得起气来,沈娆嗔了他一眼,细白的食指一下下戳在他胸口上:“这不是承了主子爷您的情,我额娘进宫来了吗?”
康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显然是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等着她道谢呢,沈娆到了这会儿,已经是好笑多余好气了,但是双手捧住他的脸,故意说道:“她说我怀着身子不方便,可也要对你多上点心,免得叫人钻了空子。”
她原以为康熙听了这话,多少会生气的,以后大约再不会叫董鄂氏一族的人进宫来了,谁知他闻言非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你知道了对不对?”
那神情惊喜得很,说着还不由分说地凑过来在她脸上唇上乱吻,沈娆一愣,一边承受着他细密的亲吻,一边暗想着,知道什么了?跟自己想的是一件事吗?这事儿至于让他这么高兴!
不过经过上次太子妃的事后,她也不敢立时就急了,只轻轻推了他一下问道:“知道什么了?”
康熙还在对她上下其手,甚至还嫌不够方便似的,抱着她调整了下姿势,让人跨坐在自己腿上,折腾完这些才想起沈娆的问题来,衔着她耳垂含糊道:“孙太医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你好好说呀!”沈娆被他闹得声音都变了,康熙听见后,又贴着耳廓低低笑了两声,嗓音略有沙哑显得极为性·感。
趁着沈娆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康熙解开了她颈间的盘扣,却没有脱下来,而是沿着衣摆摸了进去:“凉不凉?”
沈娆才回过神来,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方向为什么总这么诡异,不满地扭了下身子躲他,嘴上不依不饶地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呀!”
康熙又笑了下才道:“朕问过孙太医了,他说三个月之后就可以行房了,他还说你这一胎怀得很稳,只要别太过分了,都可以的,你不是为了这个来寻朕的吗?对朕上点心啊,嗯?”
沈娆这才意识到,自己怀孕到今日的确是满三个月了,他居然以为自己来找他,是特地为了、为了做那事来的,怎么可能啊!沈娆一阵无语。
但康熙显然是极喜欢的,搂着她不住亲吻:“宝贝,朕轻一些啊,不怕。”
沈娆见他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微微蹙起,急切中带着不足的难耐,难得流露出类似脆弱的神情来,在他硬朗五官下,显得尤为迷人。
沈娆鬼使神差地回应了他的亲吻,靠着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要求道:“回、回西暖阁,别在这儿……”
只这一次康熙拒绝地极为干脆:“不,龙椅够宽敞,就在这儿,朕想在上朝时,想起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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