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姐妹

“狄安娜。”
  “苏尔。”
  “……我亲爱的妹妹，能别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吗？你知道的，我的‘名’不是太阳女神。”
  “我亲爱的姐姐，我想你也知道，‘狄安娜’只是数位月亮女神之一，而我是月亮与黑夜的总体。”
  “但你以赫卡忒的形象出现，你此刻的‘名’理应是狄安娜。”
  太阳神宫，光明王座，羲和托腮看着台下紫色达尔马提卡式长裙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神色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就是有点碍眼，羲和心想，一片金红色中间出现了一抹暗色……“呼。”
  羲和坐直身体，神色严肃端庄起来，双手妥帖的交叉放在腿上，象征身份的日轮在她背后升起照亮整个太阳神宫。
  “好吧，望舒，或者说常仪，你来到我太阳神宫，想必也不是为了就‘真名’来跟我争辩的，我亲爱的妹妹，皎洁的阿尔忒弥斯，神秘的倪克斯，你为了什么？”
  “姐姐果真聪明。”清泉似的轻笑自女人嘴角溢出，女人摘下兜帽，露出那张清冷端丽的面容。
  “我想问姐姐讨要另一部分‘力’的权柄。”
  “当然，作为交换，我会将火焰的本源送给姐姐，姐姐作为太阳，拥有了火焰的力量后实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看着台下巧笑嫣然的望舒，羲和无声叹息。
  她站起身，金红骑装上似乎翻涌起金色的火焰，火焰燃烧着羲和的身体。
  束起的黑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火焰的颜色，骑装在火焰的燃烧下变幻为金红色宫装，长长的火焰飘带肆意飞扬，脚上的长靴消失，羲和赤着脚一步踏出，火焰在她的脚下燃烧，一步一火花，神圣灼烈，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神女。
  望舒眼中涌上些许动容之色，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羲和的这个形态了，这是最初太阳的灵从太阳中走出的模样。
  她降临在人界，被那时的人类认为是驾驭太阳的神女，于是有了御日羲和的称呼。
  “望舒，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妹妹吗？”
  羲和的表情依然神圣凛然，可金色的双眼中却是无法掩藏的哀伤。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我自我封印时，就不该把王位传给当时显露出黑夜之主资质的你！”
  “……”望舒张了张嘴，她直勾勾的盯着羲和的双眼，突兀的，她哑然失笑。
  “那么，星辰族初代王者御日羲和。”
  仙力翻涌着，衣裙上的暗色褪去，月白流仙裙包裹着她的身躯，长长的白色披帛柔顺的挽在手臂上，三千青丝垂坠褪成雪色。
  “请你以初代王者的名义，裁定次代王者御月望舒的是非功过。”
  见羲和无声，望舒眉眼微弯，展露出几分和悦之色，“姐姐，你后悔的不是把王位传给了我，而是漫长的时间把我变成了你不认识的模样。”
  “你觉得我变了，我没有以前那么纯洁了，阿尔忒弥斯是少女的守护者也是纯洁的月，可那样是没有办法在那一代仙境之王的虎视眈眈中保住星辰族的，即使我们普遍比一般的仙境仙子都更强大。”
  “所以你吞噬了当时诞生没多久的黑夜。”
  “没错。”望舒轻笑，“那个单纯的傻傻的还没来得及应用黑夜本身恐惧诅咒的孩子被我杀死了。”
  “谁让他是仙境之王为了制衡我们的力量催生出来的宇宙概念集合体呢？仙境之王意图让他通过星辰是黑夜的一部分这一概念吞噬我们的力量成为我们的主人，那我作为当时星辰的共主自然只能请他去死了。”
  “姐姐，你因此恐惧我吗？”
  “……不，我从来不恐惧我的妹妹，我只是后悔，我后悔的从来不是你做的事，而是你本身，从你选择将自身的黑夜法则剥离出来创造了云境时我就已经后悔了。”
  后悔什么？羲和想，可能是后悔自己把自己的妹妹逼得为星辰族奉献了一切吧。
  望舒吞噬了黑夜后，没多久，她就连着黑夜与自己本源塑造出了境中境，超脱于仙境之外，因此她也遭受仙境王族的诅咒与云境锁在了一起，而那时候她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直到她为了摆脱诅咒修炼升神，再回头看仙境，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妹妹灵魂上的无法修补的裂痕以及断绝了的超脱的可能。
  于是她打落了自己的境界，对外说是因为那个境界太过茫然才没有升神，又在仙境大战中抢走了涅盘之火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北辰。”羲和冷不丁的呼唤。
  “什么？”望舒神色一变，披帛就欲飘动。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直冲望舒而去，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封印纹路。
  “我知道，我们姐妹离心已经很久了。”羲和叹息一声，她伸手作拉弓状，一副烈焰长弓出现在她手里。
  “上古之时，十日凌空，有少皞子名羿者持彤弓素矰射九日，妹妹，这个决定我应该早点做的……我很高兴，你每次来看我用的都是你的本体。”

  搭箭，满弓，灼烈的火焰长箭径直射向望舒，“此弓曾饱饮我的鲜血，现在却是克制你的最好武器，东曦既驾，晨光破晓！”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身着黑色祭服的紫微从大厅外飞入，与羲和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手持法杖指挥着无尽的封印锁链将望舒团团包裹。
  她另一只手托举着北辰印高举过头，“以星辰之主的名义，紫微·北辰在此封锁云境根基，禁止御月望舒使用黑夜本源之力！”
  紫色的光晕流转，无形的禁令设下，紫微又举起法杖重重砸地，“群星拱立明月亦压制明月，周天星斗封印阵，起！”
  “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月轮升起，黑夜铺开，桂树在她身边生长，开花，望舒手掌撑天，建立起有如夜幕的防护罩。
  “湖光秋月两相和，水月镜花。”
  水幕在脚下铺开，倒映望舒的身影，水幕中桂树飘摇桂花洒落，一点桂花点在水面没有引起波澜，竟然径直穿透了过去，望舒后退了一步，流水潺潺，月轮与倒影应和。
  “何太阳之赫曦，乃郁陶以兴热！”
  光芒大盛，日轮升空光明普照，带来无尽的热与光，水流沸腾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羲和奔跑起来，她冲向望舒的位置，以奋不顾身的姿态。
  这种姿态极其耀眼，就连在一旁助阵的紫微也忍不住避开了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在望舒身上，她挥舞法杖，召来无数流星从天而降，“时序更迭，七月流火！”
  “瑶台仙镜挂青云，月影，反射太阳的光辉！”圆月挡在望舒的身前对应日轮，将炽烈的日光尽数反射，同时，一轮弯月静谧的悬浮在望舒的背后不断变换着满缺的形态，放射出蕴含着时空气息的光芒，“月相变更，光阴流转。”
  流星凝滞住无法前行，形成一片悬浮着的光雨。
  “轰！”的一声，羲和连带着日轮一同砸在反射着日光的月轮之上，紧接着又砸进一层又一层的锁链中，砸到望舒的身上。
  羲和高昂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日月变更，东升西落，南北回归，在此宣告月食的降临！北辰！剩下的交给你了！”
  “以星辰之主的名义，在此强制御月望舒陷入沉睡。”紫微将手里的北辰印抛了出去，印章变大，大到笼罩住大殿中那一团纠缠着的锁链，“周天星斗封印阵！封印！”
  印章重重落下，星光汇聚闪烁着，终于两道人影都被北辰印压在底下，一切归于平静。
  紫微握着权杖，看着巨大的北辰印默默叹息。
  羲和前不久突然找到她，说希望她能在她的太阳神宫设下周天星斗封印阵，然后不久，望舒也找到了她，另她惊讶的是望舒请求的是让她答应羲和的请求。
  “姐姐对我的愧疚很深……她觉得如果当初她没有收到诅咒依然执掌着星辰族我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她觉得我受黑夜法则的影像性情变得诡疑狡诈……虽然确实如此。”
  “幕天阁是我建立的，我窃取了一些姐姐的引力法则，又将我的潮汐法则与其聚合，催生出了幕天阁的一阶法王，同时我剥离了月球受陨石撞击散落在宇宙中产生的尘埃的法则催生出了现在月宫的居住者银尘。”
  “同时，受我掌控的黑夜法则诞生出神秘，黑夜法则中的未知恐惧等汇聚成了神秘世界，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些事情，因此我制作了星尘。”
  “可能那个孩子临死之前诅咒了我吧，黑夜法则里的负面力量确实影响到了我，另外我需要彻底摆脱与云境黑夜法则的联系，我需要你来封印我的本体，封印了我和姐姐后，我的另外几面将在外界继续执行我的计划……”
  “又是一场大战的预告啊……紫微，我们星辰族能得到多少，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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