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在想什么？”寂静的房间里，卫庄的声音突然响起。
紫女骤然间从往事里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却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卫庄两人，白芊红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
“她什么时候走的？”紫女有些懵。
“不算久，还不到一炷香（5分钟）的时间。”卫庄略微思考了一秒，卷起了案上的《五蠹》竹简，又问了一遍，“在想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了当年你在拜入鬼谷前的试炼。”紫女垂下眼帘，“十几年来一如既往的……倔强。”
“这个韩国承载了我太多的喜与悲，哪怕已经肮脏如斯，我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它。”卫庄有着闻弦音而知曲意的聪慧，再加上两人相识五年的默契，所以，他很容易就听出了紫女话里的弦外之音。
“值得吗？”紫女有些不甘心，有些话她要听他亲口说出才肯罢休，“韩国已经衰落至此，它真的值得你搭上自己的一生？你真的不需要再考虑考虑吗？”
若是换做别人，卫庄是连解释都不屑解释的。
可是紫女不同。
她是他心心相知的红颜知己；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更是两不相疑的恋人。
对她，卫庄愿意多说几句。
“我想试试。”推开窗，卫庄抬头看着一轮明月，“我想要看看这个韩国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无可救药。”
“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也会不留余力的帮你完成。”走至窗边共同眺望同一轮明月，紫女对卫庄做出了自己的承诺，“也不知道盖聂和小兰他们在秦国看到的月亮会不会也像新郑城里的这般美丽。”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国，被韩国这两位惦记着的另外两人可没有这般悠哉悠哉看月亮的闲情逸致。
哪怕秦王已经成年加冠，但是，时任相国的吕不韦仍旧把持着军国大权不肯撒手。
为了保证秦王的安危，盖聂作为秦王身侧的第一剑客，已经有大半月的时间没有回府了，而孟兰也足足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自家师兄一面。
早知道在秦国会这样无聊，她当初还不如跟着卫庄一起去韩国玩。
孟兰无聊的用手不停地在酒樽里画着圈圈，心里百无聊赖。
卫庄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谁叫庞姐姐和夏姬都跟在他身边。
想了想自己这张还算是清秀漂亮的脸蛋，又想了想紫女和白芊红一张比一张妖娆魅惑的脸蛋，孟兰吸溜了一口无形的口水。
和盖聂师兄相比，卫庄师兄真是好福气！
某人真心实意的如此感慨道。
唔，好像有些明白卫庄师兄偏爱的异性类型了呢～
得亏卫庄不知道这小妮子的所思所想，否则，哪怕是有盖聂拦着，他也一定会让孟兰用疼痛记住他卫庄可没有不打女人这一原则。
话说回紫兰轩。
又到了紫兰轩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和预料之中的一样，韩非又来到了紫兰轩。
对韩非此行目的一清二楚的白芊红这次连面都没有露，她直接呆在弄玉的房间里，和弄玉切磋起了琴艺。
紫女也能理解白芊红的行为。和姬无夜直接对上，白芊红在能不露面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露面比较好，尤其还是在张良也在场的情况下。
紫女可没有忘记，张良和白芊红之间可还是有一纸婚约存在着的。
嘱咐好紫兰轩其他姑娘们，紫女特地为弄玉和白芊红空出了一晚的时间给她们交流。
阿菟的琴艺在昔日有幸得到过超一流琴师的指点，她的琴艺并不弱于弄玉，能和她切磋交流琴曲，弄玉想来也会高兴的。
虽然自幼离家，但是白芊红却并不是放养长大的。尤其是在才艺方面，桔梗有比对其医术要求更加苛刻的严格。
要不是有着前世自小被逼着学习古琴的基础，白芊红可能会被桔梗搞得崩溃。
为了让白芊红的琴艺更进一步，桔梗甚至还带她专门跋山涉水堵过旷修。
白芊红简直不想回忆当时被找上门时旷修的表情，要不是因为旷修是个醉心音乐，性格直爽且不谙世故的人，她和桔梗被扫地出门都是轻的。
但有一说一，旷修的琴艺是真的出色。
同样都是名为《高山流水》的曲子，但在两个人的指下却演奏出不同的声音以及意境。
旷修是高兴的，哪怕白芊红指尖的《高山流水》和自己所习的《高山流水》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旷修内心的喜悦。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高山流水，旷修尊重其他乐者的心血。
结束了漂泊不定的生活，有了足以庇护自己的恋人，蓁蓁姑娘终于不用那般汲汲名利了。
真好～
离别之际，旷修将自己所习的《高山流水》曲谱默给了白芊红一份，他拜托白芊红将此曲谱转交给她的生母代为保管。
如果有机会，他也拜托天涯歌女替这曲谱找一位合适的主人。
就连季嬴自己也不知道，当年在赵国，旷修实际上有专门去见过她，但是最后发现天涯歌女和自己成不了一路人后，又失望的离开了。
旷修不为季嬴的汲汲名利感到愤怒。虽然不谙世故，但旷修不是傻子，他知道，似蓁蓁姑娘那般的人间绝色，只有绝对的权利才能保护她不被那些庸俗的肉食者们争夺。
美人素来都是君王权杖上最耀眼夺目的点缀，为了保护自己，游走于权贵之中不是错事。
她只是在保护自己罢了。
旷修无声的叹了口气，背着琴转身离开了。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琴音罢，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首《高山流水》果真不俗。”弄玉率先开了口，摸着自己的琴弦，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如果可以，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位旷修先生。”
“那你要失望了，他已经死了，就在去年，我亲眼见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避开弄玉蕴含悲悯的眼神，白芊红放任自己陷入回忆，“那天，雪很大，也很冷，可是，他的琴音更加悲寒彻骨。”
“我想过要救他，可是他拒绝了。”
弄玉很安静的听白芊红讲着旷修的故事。
“但他是高兴的，至少我是这么猜的。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他见到了他神交已久的知音。能和知音共奏一曲《高山流水》，想来，他也死而无憾。”
于是，两相无言。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沉默。
不同于白芊红和弄玉这边还算是平和的气氛，韩非那边决定。可以称得上一句硝烟弥漫，暗潮涌动。
韩非他是真的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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