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暖阁之中
姜漓正在从浴桶里出来,身上只套了一件里衣,细软的白色绸缎紧贴着她丰腴曼妙的身躯,细腰似柳,不盈一握,由着刚沐浴出来,肌肤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几缕未干的发丝还黏在她的下颚处,发梢尾部有水珠落下,一路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停驻在了锁骨上,随着姜漓不经意的抬首最后没入那衣领中的春光里。
小环进来看见这一幕,也不免有些脸红,姜漓的美,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姜漓扭头看她,一双潋滟水眸还泛着些许水雾。
“何事?”
被这一声唤回心神,小环连将视线转过,不自在道:“姑娘,谢大人在外面等你……说有事寻你。”
谢尘
姜漓停住了穿衣的动作,眼角忽地浮上一抹柔媚笑意。
“姑娘这会儿还没梳洗完毕,小环去让谢大人再等等。”小环又急道。
“不,让他进来。谢太傅位高权重,万一传出去说我芸姜怠慢了他可不好。”这会儿,姜漓连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了,调笑之色甚显。
小环悄悄瞅了一眼芸姜模样,不由叹出了一口气。
不过,她不是为自家主子,而是为那谢尘叹气。
唉,可怜的谢大人……
待谢尘进来,姜漓脸上已经挂好了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妙目,外面的烟色长裙只穿到一半,腰带还松松垮垮搭在手上。
谢尘进来看到此情此景,瞳孔微缩,脸色突地一阵爆红,忙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眼前景象,闭着眼眸将头扭向一边,口上一直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瞧见这一幕,芸姜心中好笑得紧,好歹还隔着一个珠帘屏风呢。
“谢大人,你看都看完了,怎么还说非礼勿视,到底已经坏了这规矩了,不若睁开眼睛,再看两眼?”
她故意打趣:“还是说,谢大人嫌弃妾身不够貌美,怕污了大人您的眼睛?”
芸姜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又媚又酥,惹得谢尘一阵脸红心跳,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你……你光天化日之下,衣裳不整,成何体统!纵是风月女子,也该自尊自爱才是,又怎么能……能在这种场合……叫男子进来呢?简直……胡……胡闹!”
姜漓忍住笑意,不慌不忙地将衣裳穿戴完毕。
“谢大人说的对极了,可方才不是谢大人您说要见妾身么?若是妾身怠慢了,谢大人位高权重,要是治妾身一个不敬之罪,妾身如何担待得起啊,便只好……只好牺牲自己的名声了,谢大人,妾身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您怎么还怪人家呢?”
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谢尘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又急又愧:“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真的么?”姜漓话语里满是幽怨,“坊间都说谢大人是个守信负责的人,怎么今日看了妾身的身子就不承认了呢?谢大人若是不对妾身负责,迎娶妾身过门,人家可不依啊。”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谢尘明显慌了,一边说一边急忙挪动着脚步要往暖阁下走去,然而,就因他死都不肯睁开眼睛,移动脚步时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圆凳上,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芸姜忙走过去要去扶他,岂料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衣料,谢尘闻到那袭向鼻尖的香风,便如躲瘟疫一般,吓得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非……非礼……非礼……”
“非礼?谢大人,人家可还没碰到你,怎么就非礼你了?”
“非……非礼勿动!”
姜漓揶揄着,面纱下的嘴角向上扬起。灵动的双眸转了转,又往谢尘的方向走了一步,直吓得他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哪像,这一退,胳膊肘刚巧撞在了一旁那摆放着琉璃玉瓶的香几上。
“哐啷”一声,上好的琉璃玉瓶从高处坠落,碎片溅落四周,有些细碎的玉屑还弹到了她的绣鞋上。
姜漓倒吸了一口气,以前在姜家的时候倒是没怎么在乎过这些身外之物,可现在……
那满地的狼藉,好似不是花瓶的碎片,而是自己碎成一片片的心。
白花花的几千两银子,居然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早知如此,便不逗他了!姜漓那叫一个悔啊……
“不好……意思。”
谢尘也因自己不小心摔了个花瓶心中有愧,也不敢再随意走动,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敢睁开眼睛。好在姜漓也没再向他走来,以防对方再对他动手动脚,谢尘急急忙忙从袖中掏出了那封姜漓差人送去太傅府的帖子。
“谢某承蒙芸姜姑娘厚爱,但这风月场所,着实不适合谢某久留,此番,便是来给姑娘致歉,原物奉还的……”
姜漓还在为那花瓶而心疼,转眼瞧见谢尘拿出被揉得有些发皱的帖子,便知眼前这人定是拿着这帖子纠结了许久最后才决定来还给她。
但是……
人都已经进了这群芳阁了,现在将这请帖还给她,又有什么意义?便是要还给她,如那衍宸王一般,随便使唤个下人来便是,又何必亲自上门。
在出入群芳阁的男人们中,也唯有这谢尘,让她有些猜不透。
在商缙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也是见过谢尘几次的。对这个人,她有些印象,有一次她随着商缙出席宴会,因着自己是妾的身份,商缙还被当时只是个门客身份的谢尘揪着念叨了大半个时辰,说什么不合规矩……
姜漓最不喜说教,更何况是被一个迂腐刻板的人说教,当时就对谢尘印象不大好。偏生商瑨极其看重他,事后还让她不要在意这等小事,甚至还以她的名义去给谢尘道歉了,姜漓知道后,生了好大一通闷气。
可偏生就是这么一个不受她待见的人,居然会在在姜家出事后,在朝堂上站出来为姜家辩解。
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这是她后来打听到的,不论谢尘是为了公道还是为了旁的什么,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姜漓始终对他存了几分感激。
只是待她回头看到满地的琉璃碎片时,刚涌起的那几分感激之情,轰然消散……
姜漓无奈扶额,心疼地转过了目光,朝谢尘不耐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走吧。”
“……”
这清冷疏离的语气,与刚才相比,判若两人。
谢尘愣住了,甚至还有些不适应,眼前女子怎么就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了?
“谢大人莫不是舍不得走了?”见谢尘傻在原地,姜漓不由出声提醒了一句。
“不是的……谢某……告辞了。”
谢尘红着一张脸,火急火燎地退出了暖阁。
“等等。”
走到半途,姜漓忽然出声唤住了他。
谢尘心底却陡然松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何。
“姑娘还有事?”
“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不若就在群芳阁喝杯清酒再走吧。”
谢尘刚想拒绝,却听姜漓接连吩咐了一句:“小环,带谢大人去雅阁,好生伺候着。”
一点也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那……好吧,就当,就当谢某方才冒犯姑娘给姑娘赔罪了。”
“……”
多少人想进群芳阁还进不来,这谢尘倒好,竟把这当成了赔罪,姜漓又好笑又无奈。
转身时,眼角余光再度瞥到那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心脏又一次开始隐隐作痛。
这迂腐的读书人,这该死的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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