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
顾知意拿着烟盒，侧面明晃晃的写着一行黑色字体：吸烟有害健康。
她长吸一口气呼出，烟盒忽然有了温度，烫的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索性停下车走到沈俞白面前。
两人第一次靠的这样近。
她的头顶刚刚达到他的肩膀处，沈俞白身子僵了下，没有动作，垂下眼看她。
白净秀气的脸庞扬起，亮晶晶的眼眸对上他的，毫不畏惧，路灯下那一圈光晕缩小在她的瞳孔里，仿佛里面盛着光，带着他的缩影一并纳入光彩之中，他静静地看着她，薄唇慢慢抿紧。
顾知意抿着唇，凶凶地瞪了他一眼，把烟盒塞到他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骑车离去。
少女指尖微凉，碰到他的手指，清凉触感一路蔓延，燎原速度势不可挡，他抬手看了眼被碰过的手指，又掀起眼皮扫了眼手里的烟盒，慢吞吞的塞到裤兜里。
他站在路灯下，嘴里的烟蒂被牙齿咬着。
半晌后，沈俞白抬手取烟，双指掐着烟骑上单车往隧道口另一个方向骑去。
南关近两年的□□也只有天泰城一个，其他的活动区域范围都不如这个大，渐渐地那些人便都涌到天泰这边来，推开隔音门，震聋欲耳的dj音乐瞬间冲进耳中，连带心脏都带上几分震感。
自由搏击区内，少年头上带着一个黑色发箍，板寸黑发湿漉漉，额间滚下的汗珠瞬间被发箍吸纳。
腹肌线条轮廓清晰，随着呼吸起伏，精瘦的上半身肌肉微微鼓起，汗漉漉的，聚光灯下闪亮发光，他退后几步坐到位置上，将嘴里的牙套吐到一旁，黑眸掀起，浅浅的褶子压起，更显得凉薄冷戾。
旁边穿着黑色背心的胖男人半跪在他面前拿起小水桶递过去，他仰头灌了口水吐出，薄唇艳红，沾着点点水迹，温润柔软。
身后是喧沸的人群，有人拿着票直接扔到他那边。
以他为中心的地上，落了不少票根。
“俞哥。”胖男人放下水桶探身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俞白侧头听着。
狭长眼眸微微眯起，抬起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胖男人见他这幅样子脸色有些变，忍不住在他站起来时凑过去，尝试想要再多说几句话，少年没有给他机会，迈步走到区域中央。
聚光灯下，他像一头深夜蛰出的黑豹，慵懒又凶狠的露出爪牙，把对面的人打的鼻青脸肿。
对面男人戴着拳套，满头大汗，掀起眼皮子瞪了眼沈俞白，然后退后两步举拳。
沈俞白挑了下眉，轻笑。
观景台上的实时播放器上，少年冷戾沉默的脸庞有一处疤痕，他轻笑带动肌肉，让他更显得狰狞又酷。
台上人热血沸腾。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拳。
嘭——
对面拳手脸上挨了一拳，重重跌在地上。
裁判员半蹲在他面前拿着秒表度秒：“十、九、八……三、二、一！”
他立刻起身走到沈俞白旁边，举起他的手，吹口哨。
沈俞白仰起脖子活动几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几下头，然后走到一旁掀起围栏垮了出去。
今晚他连赢两场。
赌局如人生，有赔有赚，但是很少有人赌沈俞白输。
因为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不要命的打法，不害怕死亡，甚至对手的拳头逼近到他的眼眸，睫毛未曾抖动一下，只是缓缓地眨了下。
洗浴间内。
李海拿着一套衣服靠墙站着，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
“俞哥，你今天怎么没给老徐面子，”他用舌尖把棒棒糖塞到脸颊旁，侧头低声朝里面的人说，“我听说他有点不高兴了。”
“胖哥今儿在台上脸都吓白了，哈哈哈哈。”
吱嘎——
洗浴间门被打开。
一只手伸出来接过衣服。
沈俞白迅速穿好衣服，依旧是黑色短袖，他站在镜子前擦头发。
眼前一晃而过那张白净脸庞，他的手顿了下，而后蹭了几下头发把毛巾扔到一旁，转身走出去。
李海见他出来忙跟上去，“你心情不好啊？”
“人在哪里。”
“在卡座。”李海跟他到外面便识趣的没有跟过去。
沈俞白手抄兜里，慢慢往外走。
舞台上女人穿着黑色蕾丝袜跳着钢管舞，搔首弄姿，博着台下人的眼球，见他路过朝他抛了个媚眼。
沈俞白面无表情的往卡座方向去。
卡座里男人一口吸一口吸着雪茄，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盘旋，他半眯着眼睛，满脸横肉，“妈的，沈俞白是死里面了吗？”
旁边胖男人猫着腰擦了把汗，掏出手机，“徐哥，我、我打电话给他。”
“打你妈的，”徐正华一巴掌抄到他的后脑勺，“你敢催阎王啊，那小子打架不要命那样儿你还没看够？”
再掀起眼，他愣了下，褶子脸迅速堆起几分笑，拿下嘴里的烟凑过去，“呦，来了啊，快坐下啊，哥给你喊杯酒。”
沈俞白坐在对面沙发上。
点燃的香烟立刻送到他嘴边。
他挥挥手，探身拿起一个苹果咬了口，慢条斯理的咽下，嗓音暗哑清冷，“让我输？”
黑眸缓缓掀起，静静注视着男人。
徐正华被他看的有几分毛，扯着嘴角笑了几下，“今儿晚上有个公子哥儿看上跟你对打那小子了，花钱买一乐呵，没想着他妈的不禁打，你一拳给撂倒了。”
“钱。”沈俞白放下苹果，向后倚靠背，一下一下的活动着自己的关节。
流光玻璃桌上，被咬一口的红苹果摆放在上面，白色果肉遇到氧气迅速氧化，一点一点呈现出难看的颜色。
两场打拳下来，他有些疲，手指关节隐隐作痛，只想找个地方躺平。
很快有侍应生来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面上。
旁边男人还在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
沈俞白抬手拭了下眉间，淡淡开口，“徐哥，讲好的规矩中途不要随意变卦。”
说完他俯身按住信封，拖到自己面前，当着徐正华的面儿把那摞钱拿出来数了数，然后晃了下，起身离开。
徐正华怔了两秒，重重放下酒杯，杯中红酒溅出几滴在桌上，鲜艳刺目。
“这小子，不好弄啊，刀刃太锋利了。”半晌后，他重新拿起酒杯笑了下，朝着旁边人努嘴，“去跟张家那位说，我后面会给他推荐其他人的。”
胖男人领了话立马离开。
沈俞白出了天泰城，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脸颊微微凹陷，薄唇突出白色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他的脸，门口站着的几个小姑娘蠢蠢欲动，推搡着有个女孩走上来。
“嗨帅哥！”女孩穿着超短裙和肚脐装，耳朵上打了几个耳洞，长长耳坠一直落在锁骨处，浓妆艳唇，风尘又娇涩。
他吸了口烟，把手背到身后，眯起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一圈。
对上那双厚重眼妆的眼眸时，沈俞白脑子里蹦出那双干净的眼睛。
他缓缓眨了下眼。
“那个，能不能加个微信？”女孩掏出手机上前一步，仰起头看他。
长得又高又帅，雅痞的帅啊。
她恨不得再贴近一步。
偏偏少年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暴戾又诱人，她鼓起勇气再次问了一遍。
沈俞白又吸了口烟，垂下眼轻笑，被烟熏过的嗓音夹杂几分暗哑，“不好意思，没有手机。”
女孩愣了下，下一秒爆红脸抱着手机飞奔跑到小伙伴旁边。
李海从里面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出来。
“行啊俞哥，这一会儿都能被人撩。”
“去吃宵夜。”
“走起，老头子今天晚上不在家，他要是回来我就没好日子过了，”李海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摩托车，“刚才他们没为难你吧。”
沈俞白戴上头盔，看了他一眼。
李海啧啧两声，摇摇头跟了上去。
烧烤摊前。
老板听见摩托车声抬起头看过去，见两人过来立马把刚做好的小龙虾端了过去。
两人扯了马扎坐在小摊前。
李海起开一瓶啤酒递过去，忽然瞥见旁边穿着白裙子的女生，羞答答的坐在一旁看对面男生帮她剥虾，他挑了下眉，贱兮兮的笑了两声，“谈恋爱真好啊。”
沈俞白抿了口啤酒，狭眸淡淡扫过旁边桌。
白色裙子，纤细脚踝。
他蹙了下眉，扬头又喝了口酒。
“俞哥，你以后什么打算啊？”李海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下酒菜，随口问道。
沈俞白没作声。
他也自知问了不该问的，也没继续说话下去。
关于沈俞白的家境学校里老师知道的少，但是他们几个都是知道的，有个破产还赌博的爹，把家里赌的家徒四壁，沈俞白的学费都是靠他自己打拳挣来的，更别提生活费。
这样的家庭谈未来，纯属扯淡。
“对了，”李海瞥了眼双手托腮看男朋友的白裙子女孩，“那个谁，顾知意？”
沈俞白终于掀起眼皮看他。
李海顿了顿，没发现他的目光，手里拿着小龙虾剥壳，“我听说你胳膊擦伤是为了救她啊？”
少年胳膊上的擦伤面积不小，已经结痂，难看又恐怖。
刚才打拳的时候对方一直有意无意用拳套蹭他的胳膊，导致上面还没完全好的地方再度破皮流脓。
他忽的想起那袋被他扔到抽屉里的酒精棉签。
还有指尖的温度。
沈俞白撑着脸抿了下唇。
深夜烧烤摊上多得是混社会的，嘈杂混乱，粗俗下流的话一条接着一条，侃笑声不绝于耳。
夜隐于世，黑暗将一切笼罩。
他弓着腰拎着一听啤酒，慢慢的饮着。
顾知意啊。
她这种乖乖女肯定在背单词做作业，咬着笔帽做数学题。
“那天我可是看见她给你纱布了，”李海笑嘻嘻的凑过去，拐了下他，“你觉得她怎么样？”
脑海中再度划过那张脸。
沈俞白冷了神情，仰头灌了口啤酒，嗤笑，“圣母玛利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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