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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桃花糕


“秋杉,送去和安殿给李年,吩咐他不必提起是本宫送去的。”我看了一眼那个小宫女,走出去一段距离以后对秋杉说道。

        秋杉抱着食盒,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主子,您为何不亲自送去。”

        “既然福才人准备了白玉汤,本宫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我拿着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已经入秋了,天气还是闷的紧。

        福才人花了这般心思,我的这点心意同她比起来,便是算不得什么了,再往前凑,岂不是给自己找难堪。

        “那为何不让李司事同皇上说糕点是主子亲手做的?”秋杉满脸疑惑。

        我笑了笑,充满神秘的同她说,“本宫自有用意,快去吧,早些回来,院里的桂花开了,等你回来一同摘些桂花,酿桂花蜜。”

        荣恩殿中栽了几颗桂花树,这几日桂花盛开,满院都是桂花香,我不由得想起幼时在家中,同母亲一起酿桂花蜜,做桂花糖糕的时候。

        待桂花蜜酿成,带些给母亲也是甚好。

        回到荣恩殿,我撇见门口放了只箱子,似乎有些眼熟,随口问道,“霍骥,何处来的箱子?”

        霍骥是内侍局新送来的內侍监司事,先前鸾凤殿的宫人皆被遣散,皇上重新册封了我的位分,内侍局便送了些新人过来。

        除了我的两个贴身宫女,还送来一个內侍监司事霍骥,一个近身宫女觅露,两个洒扫宫女,两个杂事內侍监。

        这些人里,少一半都是皇上的人。

        “回主子的话,是皇上命人将鸾凤殿里主子的东西都送来。”霍骥弯腰说道,满脸的讨好,我怎看怎不喜。

        许是面相不好,我瞧着总觉得他心思不正,平日也甚少让他在跟前晃悠。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先前搬离鸾凤殿时,我收拾出来的细软,多是进宫后的赏赐,大多是太后赏的。

        “搬进去吧。”我淡声吩咐道,瞧见上头放着个小瓷瓶。

        小瓷瓶里头是先前苏子颜用剩下的雪蚕粉,我想着这是给皇后的赏赐,我既已非皇后,自也是不配拿着,便一同封进了箱子里。

        那时,我亲自给箱子上了封条,这会子封条已经没了。

        安婕妤说皇上看到手镯后去鸾凤殿坐了坐,这封条应当是皇上撕下的。

        我拿出小瓷瓶,紧紧抓在手里。

        他瞧见了,却没有拿走。

        旁的东西都放进了仓库里,其实我也甚少用着,这些年也是放在仓库里头落灰。

        涟芝备了些油纸铺在树下,正好,秋杉也回来了。

        折了几根树枝下来,我同她们一起,不停的敲打,桂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正正好的掉在油纸上。

        “你倒是好兴致。”安婕妤从门口进来,笑着说道。

        我放下树枝,领着安婕妤往屋里走。

        坐在榻上,我拿着帕子擦干净手上的灰,安婕妤屏退下旁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

        “我父亲只是个言官,官职也不高,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安婕妤把书信递给我。

        我用小刀划开信笺上的封蜡,取出信纸,是白相养的门客和白相党羽的名单,足足有两页纸。

        我小心的收好,感激的说,“大恩不言谢,我这般境况,也便是你,还肯帮我。”

        “你也别谢我,白相这些年在朝中的势力愈发多,若想有前程,必得先巴着白相,我父亲不愿蹚这躺浑水,一直未有出路,倘若真能扳倒白相,也能让我父亲沾些光,我不只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安婕妤看了看窗外,已近黄昏,晚霞透过窗,将屋子都照的通红。

        白家三代为相,百年世家,其中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先前白家一直是本本分分,虽为丞相,做事却十分低调,所以先皇十分器重。

        直到白敬入朝为官后,行事高调,大肆资养门客,结党营私,背地里没少做卖官鬻爵的事情。

        朝中的言官大多都是白相党羽,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几位,都是白相党羽,以白相为尊,像安婕妤的父亲这般不肯与白相为伍的,都被白相及其党羽打压。

        先前给母亲的回信里说,父亲之所以没有撤退,是收到皇上的圣旨,驻扎在边塞外,以做震慑。

        营地屡次遭受敌军偷袭,最后一次时敌军来偷袭时,父亲下令全军后撤五十里,他先带兵撤离,结果发现大部.队没有跟上,有几支部.队的将领带着将士同敌军缠斗,最后全军覆没。

        二十万大军出,十万大军回,皇上震怒。

        其中大有蹊跷,皇上在出征时就已同父亲叮嘱,此战以打探敌军实力为主,能战则战,不战则退,待来日准备充足再踏平敌军。

        而皇上给父亲的圣旨明明就是撤退,到了父亲的手中,便成了驻扎,中途有人调换了圣旨。

        父亲首战大败,他定然就不会轻易再战,在几次骚扰摸清敌军实力后就已打算退兵,即便皇上下令攻打,以父亲的性子,若此战必输,他不会让将士白白送死。

        父亲说过,战争难免有死伤,可开疆扩土,也要先保住将士们的性命,不能让几十万大军为了一己之私,或是为了开疆扩土而去打必输的战争,但若是敌军来犯,不战至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敌军能踏进大御半步。

        调换圣旨的人肯定是对父亲十分了解,知晓以父亲的性子不会盲目听从皇上的旨意,让将士们送死,即便皇上要治罪他抗旨不遵,父亲也宁愿用自己的一颗头颅,换几十万将士们的性命。

        而撤退后,父亲发现手中的圣旨被换成了撤退的圣旨。

        有人两次调换圣旨,为的就是让父亲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

        圣旨再次被换,父亲的话就成了空口白话,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父亲先前收到的圣旨是被人调换的。

        父亲更是怀疑,没有后撤以致白白送死的几支部.队,也是收到了假军令,让他们前去迎战。

        这般胆大,这般了解父亲的人,只有白相。

        只要父亲倒了,白相就可以在皇上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将他的党羽送到皇上面前,让皇上重用。

        如此,这朝中再无人能和白相匹敌,就连皇上,也会变成白相的傀儡。

        皇上不会不知道只要父亲倒了,白相就会一家独大,但皇上急于挣脱太后的掌控,因此还是乖乖配合,将父亲治罪,让风家一夜落魄。

        不过白相的如意算盘也没有成功,他推举给皇上的人,皇上只是随意的安排了个闲散的职位,没有重用,反而皇上重用的是先前父亲的部下,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屑于白相为伍。

        皇上何等聪明,培植了几方势力,相互制衡,并没有出现白相所想的局面。

        不过白相在朝中的地位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能撼动。

        我不知晓皇上是否知晓白相的所作所为,但白相这些年的势力增长,皇上还是有所忌惮,才会培养多方势力,同白相制衡。

        “只是,白相在朝中独大,又根基颇深,如今风家也是这般境况,你当真要与白相为敌。”安婕妤一脸担忧,拉过我的手。

        我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让她安心,“就是因为如今的风家已是一无所有,才无所顾忌,绝地,才能求生。”

        此事不急于一时,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我不会轻易出手。

        “你打小就聪明,我这年长你几岁,都是白长了,哪有你的脑子好使,便听你的。”安婕妤如此说道。

        我也看了看窗外,秋杉和涟芝正在收地上的油纸,将桂花倒在竹筐里。

        “我正想着酿桂花蜜,你便来了,倒是来得巧,等过几日酿好了,给你送去。”我让觅露把小厨房里的桃花糕拿来,这是下午在御膳房做的,拿了些给皇上,还留了些带回了荣恩殿。

        “尝尝。”

        安婕妤放进嘴里尝了一些,皱了皱眉,“你的手艺还是这般好,只是这里头的桃花蜜尝着味道不同了,许是御膳房偷懒。”

        “等来年我们自己制些,紫园的桃树甚好,这果子甚甜。”我也拿起一块,左看右看觉得有些不妥,这颜色似乎不同了。

        我掰开桃花糕,中间的桃花蜜微微泛着黄。

        我皱起眉头,桃花蜜明明是嫣红色,怎会带着橘色,下午在御膳房时,我记得清清楚楚那罐子桃花蜜是嫣红色。

        “等等。”我立马拍掉安婕妤手中剩下的桃花糕。

        放在鼻下嗅了嗅,闻着是浓厚的桃花香,再仔细闻,似乎有一些铁锈味。

        “去传太医。”我唤来觅露,沉声吩咐。

        安婕妤的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我瞧着有些不太对劲,你方才吃了大半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连忙问道,担忧安婕妤的安危。

        安婕妤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才说道,“好似没有,可你这一说,弄得我有些紧张,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过了一会,太医来了,我让他看看桃花糕有无问题。

        太医拿起桃花糕,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掰下一点点,放进嘴里尝了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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