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裴沐之风风火火赶来,登上明月楼顶阁,刚拨开帘子,便看到熟悉的背影。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脸色一暗,嗓音低沉,询问间已经一个闪身移到温凉台前,不动神色的拦在濮怀瑾和温凉台之间。
濮怀瑾神色平常,抬头直视他,淡淡出声:“不是你给我令牌,说整个沉珠宫内哪里都可以去么?”
守候在门口的魔修听完,胆怯的缩了缩脖子,方才仙君要进来,他们是极力阻拦过的,奈何他手中的令牌确实是尊座所给,除了出沉珠宫外哪里都能去的话,也是尊座说的,不得已只能让他进顶阁。
裴沐之没有回答,目光从濮怀瑾身上挪开,落在他身后的乐弦身上,神情倏然阴鸷:“是你带他来的?”
乐弦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裴沐之心里有了答案,他抬起手,一股力量朝乐弦袭去,眼看被击中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白色的身影往乐弦面前一挡。
见状裴沐之猛然收力,在即将击中他面门的瞬间,及时停住。
举起的手缓缓放下,裴沐之看着濮怀瑾的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濮怀瑾闪身过来时没有丝毫犹豫,此时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与他无关。”
“那此事也与你无关。”裴沐之眼中残余的温度,也消耗殆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两人对峙,针锋相对,如同一切又回到最初,仙界仙尊同魔界魔神势不两立的时候。
平日里的虚弱之态已然不见,濮怀瑾此刻身姿挺拔,半分不肯退让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曾经执剑而立,傲然众生的华清仙尊。
那瞬间,乐弦看着他,神情有些许恍惚。
“此事因我而起,怎会与我无关!”
语气凌厉,声压颇强。
濮怀瑾甚少激动,疾言厉色更是少之又少。
原来他还记得。
仿佛心中的石头落下,裴沐之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看来仙尊也并非如此健忘之人嘛。”
濮怀瑾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望向温凉台上,那一缕用蕴魄珠精心供养的灵魄,若隐若现,可依稀看得出容颜。
与他的师兄,一十三洲玄玉仙尊落空明的样貌一摸一样。
若不是落空明此刻身受重伤,应该正在一十三洲调养,乍一看定会以为躺在这儿的是落空明。
“既然看也看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可以走了么?”裴沐之问。
濮怀瑾面无表情,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裴沐之冷声道:“莫非华清仙尊还有何指示?”
“你想解开封印。”濮怀瑾开口。
裴沐之供认不讳:“没错。”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语气坚定,没有丝毫迟疑。
果然还是这般冷心冷清,不论隔了多少年,经历的多少事,他都是这般无情。
“当年你也是这样,”裴沐之讥讽开口:“我求你,甚至向你下跪,抓住你的衣角恳求你放过他,你就像现在一般,当着我的面,在我眼前,将他一剑穿心。”
濮怀瑾听罢,脸上没露出丝毫异色,心却如被寒气裹挟。
原来他的折辱和囚困,都源于此。
时至今日,裴沐之对他的恨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与日俱增。
可即便他再恨,都改变不了濮怀瑾要灭去这一缕灵魄的决心,就算他此刻灵力全无,根本不可能在裴沐之的眼皮子底下动这缕灵魄分毫,他脸上亦未有退缩之色。
两人间的关系才稍有缓和,眼下就已反目成仇。
裴沐之笑意中夹杂了些许苦涩:“他已经只剩下一缕残魄,你都不肯放过,定要他灰飞烟灭才肯罢休?”
濮怀瑾轻抿住唇,没有说话。
他说的不错,别说一缕,即便只有半丝半缕,他也势必要除去,永绝后患。
此邪魄一日不除,待日后归位,仙界必遭大劫。
不过其中缘由,濮怀瑾不想解释,裴沐之也没必要知道。
他合上眼眸,开始调动体内残余的灵力自血脉里逆行,妄图冲破缚灵锁的禁制,强行凝聚灵力给温凉台上的残魂致命一击。
灵力还没调起,手腕已经被裴沐之一把握住,用威压强行抑制下来。
他看向濮怀瑾,满眼失望。
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甚至在自己面前伪装示弱一下都不愿意,真的是好硬气。
“你这个人不是无情,根本就是绝情。”
裴沐之随便一句话脱口而出,却让人六月犹寒。
本以为这次他也会一如既往,用沉默对抗,没想到濮怀瑾垂下眼眸,似在自言自语:“你怎知我没有手下留情?”
裴沐之嗤之以鼻。
虚伪。
当时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无邪尔温和的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体内的魔气被渊尘剑的寒光所净化,三魂七魄游离飘散,等濮怀瑾走后,他捧着招魂灯在无邪尔被封印的地方徘徊九天九夜,才勉强收回一缕残魄。
濮怀瑾下手就是冲着要无邪尔魂飞魄散去的,又哪来的手下留情。
“仙尊说的手下留情,该不会是对我吧?”裴沐之眼神阴狠,嘲讽道:“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顺手把我一并解决掉?”
此话让濮怀瑾脸色有一刹的苍白。
裴沐之也懒得再废话,控制住他的手,将人拦腰抱起,离开明月楼顶阁,并在踏出门前,回头对负责看守明月楼的魔修道:“从今往后,不准他再进明月楼。”
魔修们马上低头答是。
一路上,任凭濮怀瑾如何挣扎,裴沐之都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抱的越发紧,让怀里人无法动弹。
直奔承欢殿,进去后直接把人扔到床上,欺身而下,一手将濮怀瑾推拒的手抓住,按过头顶,另一只手游移至他的腰间,摸到丝绦的结,轻轻一拽,袍子松散开来。
“你放手!”
濮怀瑾知他想做什么,出声喝止。
裴沐之哪里会听他的,手顺着领口滑入,被指尖抚过的地方不由的一阵战栗,衣襟扯开,雪白光洁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裴沐之着了魔一般,低下头在濮怀瑾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头顶上传来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裴沐之!”
裴沐之动作突然一顿,被怒气充盈的头脑也逐渐恢复几分清明。
他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将脑袋埋进濮怀瑾的颈窝,嗅着淡淡的冷香,轻喘道:“本座现在暂时不会动你,但是你最好听话些。”
“那本尊也要告诉你,”濮怀瑾努力抑制住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坚决道:“只要本尊活着一日,就绝不会让你解开封印,放他回来。”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裴沐之此刻简直恨他恨得发疯。
本以为将他从神坛上拉下,让他不染纤尘的衣摆染上红尘烟火气,这样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能将他驯服,没想到困住他的肉身,他还有一身傲骨,打碎他的傲骨,也磨不灭他的傲气。
换做旁人,或许会因此倍感消沉,可很不幸,濮怀瑾遇到的不是别人,是他裴沐之。
“是么?”他望着身下人,轻蔑道:“那就睁开眼好好看着,本座不但要解开封印让他回来,还要把你永生永世囚在这承欢殿内,做本座的魔妃,日日承欢本座身下。”
“你无耻!”
濮怀瑾咬牙,企图奋力将双手自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可无济于事。
裴沐之欣赏着他这番颦蹙的模样,美人难得动怒,可即便动怒也是极美的,他低头在濮怀瑾耳侧轻声:“嗯,是无耻,继续骂,本座喜欢听你骂人。”
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濮怀瑾抿唇,只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
-
令牌既然给了,裴沐之也没打算收回去,只不过下了令,不准任何人靠近明月楼,违令者格杀勿论,话中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就是要让濮怀瑾感受一下只能睁眼瞧着,却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可让濮怀瑾安坐待毙绝无可能。
便是裴沐之恨透了他,他也绝不会让封印被解开。
接下来几日,他独自待在承欢殿时,便会闭目凝气,想要尝试重新取回修为,奈何体内灵力被魔胎吸去,本就所剩无几,再加之缚灵锁阻碍,
最后一次以失败告终,腥甜涌上喉头,濮怀瑾偏头,吐出口鲜血,一时间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
他捂住胸口,今时不同往日,身体各方面都大不如前。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濮怀瑾忙擦去嘴角血迹,将沾了鲜血的帕子藏起,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是黛瞳送药来了。
昨日的事她已经听说,没想到纸包不住火,无邪尔的事还是让仙尊知道了。
三人之间的纠葛她知道的也甚少,不过在这之前,六界之中,主上之所以独独恨极了华清仙尊,确与无邪尔有关。
相处这么些时日,黛瞳个人觉得,仙君并不是冷心冷清,是非不分的人,而跟随主上多年,他虽为魔神,却无多少侵夺其他几界的野心,所愿唯有复活无邪尔这一件事。
她也不明白为何仙君执意要置无邪尔于死地。
“仙君,”黛瞳犹豫再三,还是出声:“主上年少时过的凄苦,受尽欺凌,甚至差点被其他魔群分食,是‘那位’几次三番出手相救,才得以存活,主上心怀内疚,生了执念,故而心心念念想要救他。”
虽然没受某人指示,但黛瞳总是时不时来给他做说客。
濮怀瑾端起药抿了一口,看着漆黑的汤药出神,随后声音淡淡:“何须如此麻烦。”
黛瞳一愣,没明白:“什么?”
濮怀瑾神色清冷:“若真想救他,又何必继续送药,待本尊灵源摧毁,无情道消,本尊所下的封印自然跟着消失,又何须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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