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释然

萧鹰朝他轻轻摇摇头，奉劝他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即便他开枪也不一定杀死一个，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萧鹰不怀疑警察对自己职业的忠诚程度，可是这也要分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一场战斗死了太多的警察，那谁来保护平民呢？

        萧鹰在隆隆的雷声当中把窗户上的保护膜升上来。

        一阵重重踏在马路上吧嗒的脚步声快速的出现，快速的消失。萧鹰敢肯定，他们一定仔细的观察过街道，确定没有人能对他们造成威胁之后才大踏步的往前冲  ，和刚刚的一帮暴徒会和，倒在地上呻吟的警察和行人好像一群畜生，将死之际也没有心思抵抗了。

        “我们走吧。”萧鹰缓缓说道。

        后座上的两个人这才缓缓分开，惊魂未定，说话都开不了口。

        “下车之后往回跑，别往后看，别出声。”

        虽然萧鹰劝告二人不要往前看，可是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明知道恐怖却还想看一眼，吓破了胆子也要看。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和雨天特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人让人作呕的修罗场。二女一下车就看到了这幅人间惨像，浑身弹孔的车辆，满目疮痍的街道和遍地的尸体，活着的在慢慢等待死亡，流出的鲜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冲刷到了几人的脚下。

        李曦受不了这种刺激，大喊着抱头蹲在地上。

        唐烟梦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她没有过激反应，可是面色苍白，神情呆滞，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脚下都站不稳了，要靠双手扶着车子才能勉强站住。

        这个时候，李曦的电话响了。

        萧鹰拿过来一看，是王旭飞打来的。

        “小曦，你在哪，你有没有事！”王旭飞急切的问道。刚刚的枪声让王旭飞心神不宁的，万一李曦正好碰上了呢，所以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询问。

        “李曦在我这里，刚刚发生了枪战。”萧鹰一边帮受伤的警察处理伤口，一边说道。

        “小曦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受伤？”一听萧鹰说刚刚发生了枪战，那李曦肯定和匪徒擦肩而过，顿时王旭飞觉得天晕地旋的，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很好，就是受了一点惊吓。我把位置发给你，你现在要过来帮我。”萧鹰把已经神志不清的警察扶起来，往一边的服装店里走。

        “你tm还是不是人，你是一个傻瓜吗？你带小曦去那里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确认李曦没有事情之后王旭飞火气就上来了，对着电话那头狂吼，气急败坏的样子简直要把手机摔了，“我告诉你，你最好祈求小曦没有事情，要是有半点差池，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骂够了没有。”萧鹰心中怒火也烧了起来，不好发作，只好对着紧闭的服装店门撒气了。咣当一声，大门开了，紧接着里面传出了一道尖锐的女人声音。

        “我没骂够！你，你就是一个蠢货，你知不知道小曦是什么人，啊？你要害死他吗？”王旭飞火气更大了，就差冲到萧鹰面前狠狠扇他一巴掌了，一旁的保镖全都低头站着，一动不动。

        “出来吧，没事了。我是警察！”萧鹰把警察平放在长椅上，对着门外傻站着的李曦、唐烟梦说道：“别站着了，过来帮忙，这个人要死了。”

        “你要是没有骂够，那就过来找我。我现在需要帮助，需要很多人。你手底下有多少人全都带过来，这里很多人受伤，多来一分钟就能多活一个人。还有，把剩下能走的都带走，把这附近的街道全都清理出来，以免伤及无辜。”

        王旭飞听到这里立马挂断了电话，带着自己所有的手下，开着车就赶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获救的警察恢复了意识，看到萧鹰正在为自己处理伤口，但是他还是很虚弱。

        “你应该在‘我’的后面加上们,这里不光有你一个人，还有更多的伤员。救死扶伤还需要原因吗。”萧鹰指了指身后，这家服装店的地面上躺满了伤员，萧鹰、李曦、唐烟梦，女老板还有附近赶过来的好心人，一块帮忙，等待救援。“我已经和你的上司联系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你不用着急，安心等待就好了。不过很遗憾的是，你的小组除了你之外都死了，这并不是你们的错，只是意外。”萧鹰努力让警察从悲伤和自责之中走出来，匪徒的突然袭击正是因为他所在的小组成员被发现，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被指责的理由。

        如今形式恶化，指责的话，等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意外。

        只是意外发生的代价有些大。

        萧鹰转身看了看自己救下来的人，救了不少人，但是死的人更多。

        “谢谢你。”警察只说了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独自承受任务失败和占有死亡带来的痛苦。萧鹰没有去安慰他，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帮助，谁也不敢保证，那帮人会不会突然杀回来，听外面噼里啪啦的枪声，萧鹰判断，警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的控制住局势，最多只是算是对峙。

        萧鹰刚刚和苏晴晴通了电话，这是警局精心策划的一次抓捕行动，不过这次的总指挥不是他，而是局长孙宏达。

        这是一伙训练有素的暴徒，他们的头目是一个叫做祝璋的人。这是祝璋第一次来上海，在内地他臭名昭著；祝璋之前就是一伙犯罪集团的头目，一直流窜在外，在内地做了好几起抢劫的案子，打死打伤十几个人，由于案发突然，警方没有组织好警力祝璋一伙儿就跑了。后来警方组织了几次围剿，只是抓住了几个小喽啰，祝璋还是逍遥在阿外。据悉，祝璋手中有手枪、冲锋枪、步枪、霰弹枪十几支，还有一挺轻机枪，还从国外购买了大量的炸药，用于制造各种地雷与定时zhadan。

        上海警方很早就收到了祝璋一伙儿的行踪，这也正好印证了最近一段时间上海警方一直忙的不可开交。警方制订了一个周密的计划，要让祝璋一伙人全部离开市区之后进行抓捕，为了将他们引入圈套，警方进行了道路封锁，迫使祝璋等人按照警方的预定前进。警方在预定地点布置了大量的警力，几乎上海所有的精英警力全都出动。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警方在布置了六个监视小组，全程不间断交替跟随，确保途中不会发生意外情况。

        警方精心布置了一个天罗地网，还是被一个匪徒不经意之间的观察看出了破绽。

        由于行动失败，进行跟踪的两个小组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萧鹰救起来的那一个。枪声四起，警方高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替这两个小组的跟踪人员前去观察，差一点全部交代，只有几个受了伤跑了。

        萧鹰第一时间通过警方的耳机报告了情况，请求协助，另外希望有警方的直升机进行空中支援，没有空中的协助，光靠地面上的情报，要把这伙人一网打尽还是有些困难。

        警方的指挥部一样心急如焚，激战猝不及防  ，让他们手足无措。孙宏达做了这么多年局长，很快恢复了理智，当机立断，接连不断的下达命令。警方最需要的是现场的情况，现在指挥室就像睁眼的瞎子，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局势多么糟糕，祝璋一伙人的行动路线，人数和火力配置；通过活下来的警察报告，暂时确定了祝璋一行人大概的位置，但是在场的警员说枪声遍地都是，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孙宏达协调各方面，让埋伏在预定地点的警察全部赶往案发地点，就快协助控制局面，医护人员全部出动，救人。当街道的监控信号传过来之后，终于能得到第一手的信息，看到现场，所有人对屏幕上的人间惨象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残的罪犯。

        祝璋就是一个魔头，他就是为了单纯的杀人而杀人，全然不顾是不是妇孺老人了，在他的枪口下啊，没有一个人站着。

        “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都杀光！”有一些警官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眼含热泪，大吼道。

        “对，杀了这群魔头，一个都不能留！”指挥室里开始有人附和。

        “我们是警察，不能随意的杀死罪犯。”还是有人持反对意见，警察不能代表随意的处置一个人的生死，穷凶极恶的罪恶也不能，除非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要不然还是以抓捕为主。

        “他们是人吗，一个人能干出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吗？必须杀了他们，要不然我们怎么和死去的同事和人民们交代。他们凭什么没有立刻死在枪口下，为什么不为他们陪葬。”说道最后，这位警官哭了起来，一边抹着泪，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都是我们的亲人，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来站在被告席上趾高气昂吗？他们凭什么活到那个时候！”

        “够了！我们是警察，不是杀人狂魔。”孙宏达一句话喝止住了即将到来的吵架，随后缓慢但是坚定的说道：“能抓就抓，不能抓，杀了。”

        孙宏达想让萧鹰帮忙，暂时警方不能派遣大批警力，希望他能暂时抵挡一阵，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萧鹰看了看屋子里的伤员，只是说了一句等等吧，并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场仗很难打，萧鹰不太想置身其中，十几把枪刚刚都亮相了，说是装备精良也不为过，一般的警察上去就是送死，没有突击队，太难拿下他们了；可是热血已经沸腾了，这几次的战斗没有让萧鹰觉得痛快，总想端起枪好好突突，这种感觉让他很纠结。

        “小曦！”一声大喊打断了萧鹰的思索。

        刚一抬头，就看到一道黑影冲到了自己面前，突然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踉跄了几步，萧鹰抓住了门把手才稳住了身子。

        来人正是王旭飞。

        “小曦！”王旭飞继续在门口喊道，眼睛往里面不断的扫视。

        李曦缓缓站了起来，浑身湿漉漉的，眼睛红肿，脸上明显看到有泪痕。

        “你没事吧，小曦。”王旭飞关切的问道，上下不停的打量李曦，“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李曦低声说道。

        王旭飞怒火中烧，转过身来，挥拳朝着萧鹰过来了。

        刚刚没防备挨了你一拳，你在我面前你还敢打我？萧鹰轻而易举的就把王旭飞的拳头挡住了。

        “你tm还是男人吗！你要害死小曦吗！”王旭飞不甘心，继续冲了上来。

        萧鹰把他钳住，摁在门上，厉声说道：“你和我在这里争论有意思吗，非要分一个输赢吗？你看看这里有这么多人受伤，你不去救人和我争论，你是疯了吗？叫上你的手下，救人，带他们安全的离开这里。等事后，我和你在处理也不迟。你要是再和我争论下去，这帮人要是回来，谁都跑不了。”

        王旭飞看着倒在地上的伤者，眼睛之中流露出来的是对生存的渴望，随后渐渐平息了怒火，被萧鹰放开之后，命令手下帮忙。

        “我——”李曦有王旭飞搀扶，萧鹰只能去呵护唐烟梦了，但是站在唐烟梦的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酝酿了好久都不知如何开口。唐烟梦比李曦更熟悉萧鹰，但是萧鹰却对李曦更亲近，当真的站在唐烟梦的面前，萧鹰是慢慢的愧疚。

        “你去吧，放心就好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唐烟梦明白萧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就应该去做，这是他的职责。“一般你下班之后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我想说，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遇上了，就没有逃避的理由。但是，挨一枪其实挺疼的。有的人没中过枪，不太清楚有多疼，我实在不想在经历了；我，会尽量保护自己，完好无损的回来，好吗？”

        唐烟梦点点头，松开了萧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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