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君临天下（十）
入夜，夜凉如水，雨便是水，所以夜更冷。走在这无人的凶间更显压抑，虽然顶天立地了，但前头却是一无所知的深渊……
徐云川坚持要走中间，午阙走在前头引路，无年与燕青则落在后头垫底。
“我说，你连那些恶人都不怕还怕恶鬼么？胆子呢？”一向少言的午阙也开口质道。
徐云川拍拍腰间的火药.枪道：“我这家伙杀人是一枪一个准儿，可厉鬼是无形且法力无边，我这枪对它们没用，我自然就没底气了……”
燕青也笑趣道：“那你可不用怕了，这迷宫里的鬼怪是实体的，你的火枪照样管用！”
“果真？”徐云川大惊。
“比真金还真！”
“天灵灵地灵灵，诸位路过的鬼怪仙神，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切莫上我身来啊……”徐云川神叨叨着又并着无年身旁，说是什么跟着佛门中人能辟邪。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些，我说当真是说你枪用得着当真，并非是说有——”
“嘻嘻嘻……”
还未等燕青话完，一声极为尖锐的阴笑响彻在黑夜中。这一笑连午阙后劲也不免发凉。更别说胆小的徐云川，此刻他的脸色已被吓得恰白。他拽住一旁的无年，支吾道：
“你……你们刚才听到了么？”
燕青剑眉紧蹙，自己心头也不好受，方才那一声太他娘吓人了！
午阙缓步推至三人身旁，撇头轻声问：“你们方才有听清楚发声的位置么？”
燕青与无年各自摇了摇头，方才他们都被声音所惊吓，脑中一时懵，根本定位不了声音来自何处。
“燕青，你说得那些故意饲养‘恶鬼’来惩戒擅闯之人的故事难道是真的么？”午阙问道。
燕青犹豫了犹豫了些许才点头道：“是有的，不过那都是些凶恶之人的做法，只有炼狱之地才会这么做，此处可是佛寺，怎能容纳那些污秽之物？”
“那就是有，至于佛寺下无污秽之说就实在可笑了。我见过诸多穷苦地方和尚当山大王，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午阙尊佛，可对于那些修假佛的人就实在偏见，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由瞥了一眼身旁的无年。
无年轻叹，大度自然大量，他取过午阙的灯自顾往前去，边道：“那诸位就随在我身后，我怎么也算佛家弟子，这些污秽邪魔就交给我来清除。”
“无年师傅你等等我啊！”徐云川呼喊着赶忙随上，燕青忐忑也要随行，可刚迈开步子却见午阙正回首深邃地望着来时之路——
“猎手，都隐匿在黑暗中视机而动，当下雨夜，是最容易索命断魂的。”燕青轻声道。
午阙眯眼道：“你觉得它会是什么东西？”
“它是实物，我的剑，你的刀，徐云川的枪，都弄得死它。”燕青道。
“我们弄得死它，她们是否弄得死它？”午阙忽而问。
“她们？”
“那群尼姑们。”午阙道。
燕青抿了抿嘴，点头道：“她们最后的退路也只有这座迷宫，你也许不用为她们而担忧，她们的武功是不俗的。
午阙回首迈开步子走，边道：“没人的武功是差的，也没人能保证武功高强的人不死。”
“你很在意素心？”燕青随上。
“对，我喜欢她。”午阙直言。
“哦？”燕青挑眉，笑不露齿。
午阙叹：“她这样柔情的女子出现得太晚了，他若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出现，也许我就不会杀那么多人，也许我们的儿女都能叫你叔叔了。”
“你根本就不会遇到我。”燕青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天意，午阙从来都不会逆天而行，当然也不会逆来顺受。”午阙伸手，接下了一滴似乎视为相思的雨滴，想着谁？
燕青摇头：“初次见你，我以为我和你一样孤独，而自西北来我结识了诸多朋友，我豁然开朗了，可你……还是那么冷。”
午阙轻哼：“我若冷，便不会喜欢上素心。”
燕青揉了揉鼻子，问：“那你家里的糟糠之妻又何去何从？一封休书赶了她？”
“我为何要休她？”
“你还想三妻四妾？”
午阙沉默看燕青，就这么看，眼中言不尽又言不出的意思，隔了好久他才淡淡问出一句：“你知道我为何会喜欢素心？”
“能说出喜欢的原因那便不是真正的喜欢，说不出来的感觉才叫做~爱。”
“不错，你说得对。我喜欢素心不过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云笙的影子，那时我不懂爱，现在我才明白，那叫柔情似水，那叫心悦君兮！——”
“锵！”
刀出鞘，反手一刀，斩断雨夜，一道刀气冲后而去，只听“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吧唧’一声，有物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燕青刚想问，“嘻嘻嘻……”又一阵尖锐的笑声涤荡在野种，惊悚骇人！
“小心了，这东西有数十！”午阙横着刀，燕青拔出腰间木剑，二人背靠着背相互攻守在雨夜之中。
“哗啦啦……”
大雨断魂而来，无年与徐云川也相继退回，只听徐云川骂道：“他娘的，就算枪打的死，这下雨天我这火药也不起不了太大作用啊！”
“你的枪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这样只会暴露我们的目标。”燕青嘱咐着，木剑上已起了一道绝尘之气。青锋能煮雨，木锋为何不行？
“嘻嘻嘻……”又是一声凄厉的笑，雨夜中更添了几十双腥红贪婪的眼睛，它们聪明的隐匿在黑暗中，呼哈喘息着只等一个一齐扑上的机会。
“一群畜生，杀之后快！”午阙刀起，怒由心生，无年清风也已出鞘。一时间三人杀气腾腾，它们还未出招，杀气便已给了敌人一个下马威。
雨夜中腥红之眼已感到丝丝畏惧，欲退却又贪婪得想要狩猎！
燕青三人并未给它们考虑的时间，三人眼眸散，一人瞧一遍，以呼吸为时间，刀出剑气，听一句：
“我前，午阙后，无年左右！”
“一击必杀！”
“散！”
字音出口，三人如身化残影，似一道罡风将雨夜切割成了几半！只见刀光剑影，又听几声呼啸，几十双眼睛紧在瞬息见消失了光芒！
燕青先回，木剑上滴答着血。无年紧后，青锋上的血已被大雨涤荡干净。午阙落在最后，他从黑暗中缓步而来，手上还提着一具半人高的，没了脑袋的“尸体”？
“啪！”他随手将尸体丢在了燕青跟前，问：“这玩意儿你应该也不陌生。”
燕青只瞧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年瞧过后也合十一叹：“阿弥陀佛，我应该也认得这东西。”
徐云川则举过灯好仔细看清楚这地上的东西——它似猿，胸白，爪利足以开膛破肚，獠牙奇长，一口便能将人的脖颈刺穿！
徐云川赶忙咽了口涎水，耸肩道：“看来就只有我最见识了，这丑八怪到底是何方神圣？”
无年先讲道：“昔年我游历南国，曾在最北地带帮助过一猎虎捕捉这东西，猎户出动了上百，埋伏了观察了半年，陷阱设置了不下千数，即使如此在群捕这‘鬼猿’之时，还是丧了好几个人！”
燕青忽而问道：“当时这群猎户捕捉了几只这类鬼猿你可还记得？”
“八只。”无年道。
“那他们可有与你分红？”
“几碗斋饭罢了。”无年道。
燕青摇头长叹不愿说话，午阙则冷声道：“那群猎户虽耗费了这么人力物力，但抓到一只鬼猿就足够他们衣食无忧半辈子，这八只……着实是一笔横财。”
徐云川眼中大放金光，他用脚踢了踢地上鬼猿尸首：“他娘的，这玩意儿这么值钱么？这死了的还能卖钱不？”
午阙摇头道：“死了便一文不值。它只有活着，玄冥候才会花大价钱买回去饲养。”
燕青这时也补充道：“鬼猿乃深山恶林中的产物，玄冥候癖好特殊，以此类邪物为宠，一只甚至肯花千金来买。听闻此兽以鬼魂血肉为食，所以喂养手段极其残忍，常说玄冥候曾用生人献祭，养育一只鬼猿要耗百人性命，”说到这儿，他又疑惑道：“这类不详又珍贵之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数量还如此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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