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桎梏
陆尘坐着窗边，淡然看这一幕。
骨瘦如柴的青年身着一袭破烂青衣，狼狈的逃窜在街道上。
身后一群追兵，紧追不舍。
“狗杂碎，敢偷东西，还想往哪里逃。”
“抓到你，老子要剥了你的皮。”
落魄青年抱着一包东西，在街道上东躲西藏，撞倒了不少行人。
听到后面有喊杀声传来，街头行人纷纷驻足，诧异的盯着这个慌慌张张的落魄青年，都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
落魄青年神色慌张，眼神闪烁，慌不择路，很快冲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他正准备转身，往回跑，却突然看到四五条壮汉身影堵住了出口，正一脸凶神恶煞的盯着他。
“糟糕，没路了。”看着眼前被堵死的胡同，落魄青年心里一阵绝望。
“呸，杂碎，你胆子够肥的啊，敢来老子的赌坊闹事？”一个纹龙画虎的精瘦汉子大摇大摆走过来，恶狠狠道。
那落魄青年看到这阵仗，吓得踉跄一个倒地，神色惊惧。
不过他一想到家里妻子还在忍饥挨饿，就突然死死要紧牙关，原本脆弱的心立即变得冷硬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落魄青年不断往后退缩。
精瘦汉子狞笑道：“小子，你很有种啊，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弄他，才能解气？”
站在后面的几个汉子嗤笑道：“打断他的腿，让他跪地乞讨。”
“依我看，砍掉他的手，以示惩罚。”
“呵呵，要不把他扒光了，游街示众吧。”
打手们肆意讥笑着，看着落魄青年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细雨绵绵，飘洒在天地间，很快淋湿了所有人的衣裳。
秋天的雨水很冷，但远远不及落魄青年心中的冷。
“兄弟们，那还等什么，给老子打，替大哥出口气。”精瘦汉子狞笑一声，抱着膀子，一脸戏谑。
“好嘞。”
“大哥，您放心，这小子死定了。”
“今天，一定要让他知道得罪大哥您的厉害。”
一群人蜂拥而上，抓住落魄青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嘭！嘭！嘭！
暴雨般的拳脚砸在落魄青年身上，打得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嘴里不断发出阵阵闷哼，嘴角不断有血迹淌下。
双手抱着怀里一个布包，死死不松手。
过了一会儿时间，落魄青年就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精瘦汉子没有下杀手，只不过是在刻意的蹂躏对方。
就在落魄青年奄奄一息的时候，街道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呵斥声。
“住手，你们干什么。”
精瘦汉子闻言，顿时一愣，不由回头看去，只见一队官兵威风凛凛忽然出现在巷子路口，引得无数人围观。
领头的是个穿着黑色重甲的魁梧大汉，看身份地位，应该是百夫长级别的人物。
“哟，这不是秦爷吗，您怎么来了？”神色阴冷的精瘦汉子一看到来人，立即跑了上前，点头哈腰攀交情。
看两人关系，应该很早就认识。
那黑甲将领皱眉的看着这一幕：“让他们住手。”
“遵命。”精瘦汉子连忙点头，随即扭头冲巷子里的手下喊道：“好了，全都给老子住手。”
黑甲汉子冷冷道：“我刚刚接到线报，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精瘦汉子连忙摆出一副笑脸，矢口否认：“哪有的事情，秦爷您想多了。”
黑甲汉子目光撇着巷道深处，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严肃道：“那躺着地上的家伙是谁？”
“秦爷，那是我一个不长眼的手下，之前偷拿了小人的钱，被发现了。我正要向他讨要呢。”精瘦汉子笑眯眯道，满口胡话。
黑甲汉子点点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是你们做事不要太过分了，周围很多百姓都看着。”
精瘦汉子闻言，目光扫过周围一群围观的百姓，不由皱眉。
随即笑嘻嘻道：“秦爷，小人知错了，不会让您为难的。”
说着，便是将一袋钱不着痕迹的递了过去。
黑甲将领随手将其结果，然后还是站着原地不走。
精瘦汉子无奈，随即朝巷子里的手下一招手：“兄弟们，走。”
那几名正在围殴落魄青年的汉子朝地面上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走了。
黑甲将领看到落魄青年一动不动的模样，冷眼低哼一声，转身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城里面打架斗殴，杀人劫掠，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根本管不过来。
黑甲将领虽然维护一方百姓，但也只是执行公务，像落魄青年这种被人殴打重伤的事情，看到了也只会顺手管一管。
他可不会好心到，帮落魄青年这种无权无势的可怜人主持公道。
过了半个时辰，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落魄青年身上，在冰冷的寒意侵蚀下，他慢慢悠悠清醒过来，看到周围无人后，随即踉踉跄跄站起。
被痛殴了一顿，落魄青年此刻已经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但是意识还保持着清醒。
他低头看着怀里，双手死死抱着一个布包，嘴里不禁露出笑容。
他偷来的钱，终于拼命保住了。
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家里大半年的生活开销了。
美丽的妻子还在家里等着他，这么多年跟着自己受苦受累，自己一定要带钱回去，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倩儿，你等着，咱们有钱了，不用忍饥挨饿了。”
“在等我一会儿。”
落魄青年抓住布包，踉踉跄跄爬起，冒着大雨，跌跌撞撞朝家里方向赶去。
一会儿后，他终于狼狈的回到了南城区，一个落魄的小院中。
房屋很简陋，是他和妻子林倩两个人的安身之所。
落魄青年自小家境贫寒，受尽苦楚，在乡亲的介绍下，结识了一个同村女子成亲。
那一年，他成家立业，可是迫于生计，他只好带着妻子千里迢迢来到这个，投靠远方亲戚。
本以为，能博得一个好前程，没想到不仅被亲朋好友骗光了家产，甚至连他妻子都差点被卖进青楼，沦落为风尘女子。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
两夫妻已经身无分文，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落魄青年为了不让妻子忍饥挨饿，迫于无奈之下，只好去外面做工赚钱。
可是他身体自小孱弱，根本没有多大力气，赚不了苦力钱，加上自己身无长技，无奈之下，只好做了那鸡鸣狗盗之事，偷了一个赌客的钱袋子。
没想到，却被赌场老板发现，差点被堵在死胡同里遭人打死。
幸会官兵赶到，逃过一劫。
落魄青年正准备冲进家里，给妻子一个惊喜。
谁想到，刚刚走到院落中，无意中听到房屋里传来一阵喘息声。
“嘤嘤，您轻点，有点疼，奴家受不了。”
“嘿，你个小骚蹄子，之前还那么刚烈，一上床，你比老子还猴急。”
“哈哈！”
成亲之后的落魄青年，作为一个男人，自然非常清楚这古怪的声音代表了什么情况。
可是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妻子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女人，居然会在他出门谋划生计的时候，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做这种苟且事情。
落魄青年手中的布包悄无声息滑落，整个人好似被晴天霹雳劈中，完全愣住了。
原本一双焦急的眼神转瞬间涌上了血丝，散发出宛若野兽般的凶光。
天空中，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他看向院落中一柄生锈的柴刀，迅速走过去，将柴刀拿起握住。
随即毫不犹豫的踹开房门，猛地冲了进去。
闪电照亮夜空，也照亮了屋舍内的情景。
房间内，散落着一堆凌乱的衣物，而他的妻子浑身赤裸，竟然和一个精瘦汉子媾和在一起，不堪入目。
最令人惊愕的是，那个精瘦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围堵他，将堵在巷子里痛殴一顿的赌场老板。
“贱妇，杂碎。”落魄青年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然而看到这种情况，眼眸恨意滔天，浑身突然爆发出惊人力量。
闪电般冲上去，就是一顿挥刀猛砍。
屋舍内正在媾和的两人，躲闪不及，直接被柴刀砍中。
噗！噗！噗！
血水喷溅，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传出去老远。
一会儿后，赌场老板和妻子惨死在屋舍内，死状凄惨无比。
他妻子之所以和外人媾和，多半原因是忍受不了丈夫的无能和软弱，才另投他人怀抱。
没想到，却被他丈夫亲眼目睹。
男人的尊严以及对爱情最美好的幻想，在一瞬间，宛若一块被突然打碎的镜子，支离破碎。
落魄青年将两人杀死后，踉踉跄跄从屋舍内走去。
走到大院中央，仰头望着墨色苍穹，大雨倾盆而下，泪水混合着雨水潸然而下。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落魄青年举刀指天，歇斯底里的发出一阵阵大吼，神色痛苦至极。
狠狠吼叫一番后，他突然挥刀自刎，血水喷溅，整个人无力倒落在血泊中。
在不远处的一座高楼屋脊上，陆尘负手而立，淡然看着这一幕，自始至终，没有插手。
“赌场老板追杀落魄青年，因为落魄青年偷了赌客的钱。”
“落魄青年回到家里，却无意遇见妻子和赌场老板媾和在一起。”
“愤怒之下，将两人乱刀砍死。”
“这是天意，还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这也许就是佛家常说的那句话，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
陆尘仰头看着茫茫夜空，心中充满了迷惘：“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在千万年的岁月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天地似乎就像一个牢笼，囚禁了天下人。”
“唯有走出这个世界，打破这层桎梏，才能看到最本质的世界。”
“我也许明白了！”
看到了小乞丐和落魄青年的经历，陆尘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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