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刘焉的反击

　　在刘焉看来，李汗青之所以攻下巴郡之后便止步不前，应该是因为兵力匮乏的缘故，于是，李汗青便驻军巴郡，一面摆出全力备耕的样子，一面暗中联络到了马相，并鼓动马相祸乱蜀郡来逼他刘焉分兵去救蜀郡！

　　一念及此，刘焉不禁暗自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李汗青啊李汗青，任你诡计多端，也想不到本州与益州本地士族的关系有多僵吧？你若能把益州本地士族狠狠地收拾一顿，本州还得谢你呢！

　　最好再替本州把犍为、越巂、牂柯和益州等郡的蛮夷也一起收拾了！

　　你道在李汗青席卷巴郡之时，刘焉为何偏偏要往绵竹跑？

　　绵竹地处广汉郡西部，再往西去便是崇山峻岭，一直绵延到了松潘高原，几乎没有路！朝北去也只有一条出路——剑门蜀道，而且葭萌关也已失陷……可以说，他北迁绵竹无疑是自陷死地，远不如南迁来得稳妥。

　　可是，他虽然已经到益州州牧任上一年有余，却没能搞定益州本地的世家大族，更遑论那些本就桀骜不驯的蛮夷土著了，唯一经营得比较好的也就只有广汉一郡。

　　所以，他权衡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固守广汉以自保，为了稳妥起见，还把州治迁到了绵竹。

　　他的想法很简单，集结益州各郡兵马于广汉，再借助广汉的复杂地形，保住广汉一郡应该不是没有可能，即便不能保住广汉，也可撑个一年半载，到时候，朝廷应该也能腾出手来解益州之围了吧！

　　而李汗青眼见广汉不易攻，会不会先挥师南下，去收拾了其余各郡的世家大族和蛮夷土著？

　　如果局势真能发展到那一步，对他刘焉来说，本是九死一生的危局反倒能变成一件好事呢！

　　刘焉早有定计，是以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冲那亲卫摆了摆手，“让成都来的信使回去转告李权：盘踞巴郡的黄巾贼正兵分两路朝广汉扑来，眼下广汉郡的形势也很危急，无力救援蜀郡，蜀郡全系于君矣！”

　　那亲卫微微一怔，有些犹豫，“大人……是否需要亲笔手书一封？”

　　此刻，那蜀郡太守李权派来求援的信使还在门外侯着呢，就用这么一句话怕是打发不走他！

　　刘焉闻言却是神色一沉，“他李权往日可有将本州当作上官，如今眼看蜀郡保不住了却来找本州求援！”

　　那李权出身犍为士族，把蜀郡经营得铁板一块，向来都不把他这个州牧放在眼里，若非李汗青一直在汉中虎视眈眈，他早拿那李权开刀了！

　　见状，一旁的心腹吴懿稍一犹豫，也劝了一句，“大人最好还是见一见李权派来的信使吧！”

　　他自然明白自家这位州牧大人对那李权的怨念有多深，所以，说着他又压低嗓子轻轻地补了一句，“单单只有一句话，就怕李权心生怨怼，反倒开城降了马相啊！”

　　闻言，刘焉顿时神色一缓，双眸亮了起来，“对对对……是该见见那信使，不仅要见李权的信使，还需手书一封好好抚慰一下李权！得让他……有死志！”

　　他刘焉要的是李汗青帮忙肃清益州本地士族和蛮夷土著，可不想搞到最后却让益州本地族和蛮夷土著投靠了李汗青。

　　说着，他连忙一望心腹吴懿，“子远，立刻替本州草拟一封书信！”

　　“是！”

　　吴懿连忙允诺一声，匆匆地去了。

　　刘焉这才一望那亲卫，“快，去把李权的信使带上来……客气些！”

　　那亲卫自然也是刘焉的心腹，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领命而去，很快便将侯在门外的信使带了进来。

　　那信使一进门便“噗通”一声冲刘焉跪了下去，一个头磕到了底，声音沉重，“州牧大人，新都刁民马相作乱，声势浩大，难以抵挡……蜀郡危矣！还望大人立刻派兵增援啊！”

　　闻言，刘焉一脸沉痛之色，“蜀郡危急，本州亦心急如焚，奈何李汗青正兵分两路朝广汉袭来，广汉的形势也危急万分呐！”

　　那信使浑身一震，顿时便有些急了，“大人……我蜀郡兵马超过五成都被大人抽调到了广汉，如今广汉齐聚数郡兵马，足有三四万之众……”

　　眼见那信使急了，刘焉摆了摆手，一声长叹，“你应该也知道李汗青所部的战力，若他全力来攻，只怕……”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放心，本州绝不会置益州士民于不顾的！一旦击退了李汗青，本州立刻便分兵去救蜀郡！”

　　那信使微微一怔，连忙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大人，马相势大，蜀郡怕是撑不了几日……”

　　可是，不待他说完，刘焉便是神色一沉，“你家太守大人才智卓绝，蜀郡世家大族无数，如何就挡不住马相所部区区一群刁民？回去告诉你家太守大人：如今蜀郡形势危急，他当放下成见，与治下世家大族同心协力……共同抗贼！”

　　说着，他神色一缓，“而且，综合目前的形势来看，那马相之所以作乱，很有可能就是受了李汗青那厮的挑拨，而李汗青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本州分兵去救蜀郡，那样一来，他便能趁机攻取广汉！”

　　“所以，马相只是李汗青的一枚棋子罢，若能一举击溃李汗青进攻广汉的兵马，马相所部将不足为虑！相反，广汉若失，李汗青定会趁机与马相合力攻蜀郡！”

　　见刘焉分析得好像也有些道理，那信使稍一犹豫，抬头望向了刘焉，神色之中多了一丝笃定，“既如此，下官定会将州牧大人的话如实转告我家大人，只望州牧大人早日击溃李汗青所部，派兵南下增援！”

　　“放心！”

　　刘焉心中大定，神情慷慨，“本州奉旨牧守益州，岂能置蜀郡士民之安危于不顾？只是眼下为形势所迫，不敢轻易分兵，还望蜀郡士民齐心协力，挡住马相一伙数日，只待击溃了李汗青所部，本州立刻派兵入蜀郡助战！”

　　刘焉成功地打发走了李权的信使，心底不禁涌起了一丝窃喜：李权、王咸、贾龙……尔等竟敢不将本州放在眼里？只待到马相收拾了尔等，本州再收拾了马相和李汗青那厮，到时候，本州便是这益州真正的主人！

　　刘焉觉得自己算得很好：借马相和李汗青的手收拾掉益州本地不听话的世家大族和蛮夷土著，然后等到朝廷的援军赶到，他再与朝廷的援军来个东西夹一举击溃李汗青，到了那时，益州再无人敢跟他刘焉对着干了，他刘焉便是这益州一言九鼎的主人！

　　只是，他却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想岔了。

　　马相之所以反，根本就不是受了李汗青的鼓动，恰恰相反，是马相主动找的李汗青！

　　而且，虽然马相确实是李汗青布下的一枚棋子，但那枚棋子不是为了逼他分兵去救蜀郡，而是为了堵住他的退路！

　　为此，李汗青不待兵力集结完毕，便兵分两路向广汉挺进，为马相打起了掩护。

　　是的，他在此时兵分两路进逼广汉，只是为了牵制住广汉境内的益州军，为马相攻取蜀郡相争取时间！

　　已是农历三月，午后的阳光已经很是炽热了。

　　“啪嗒……啪嗒……”

　　千余铁骑不紧不慢地奔行在通往梓潼的大道上，队伍中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八个大字：“汉中黄巾军渠帅李”。

　　这支骑兵正是李汗青亲自率领的亲卫营。

　　“报……”

　　刚行到一处三岔路口前，便有一骑斥候自东北方向匆匆而返，直奔大旗下的李汗青而来，“大帅，任字营距此尚有十余里地！”

　　任字营多是不足，此刻竟然也只剩十余里地了，来得倒是不慢！

　　李汗青欣慰一笑，“那就先等等仁字营的兄弟们吧！反正也不急！”

　　这三岔路口是三条大道的交汇处：一条向东南通往充国，一条向东北通往阆中，最后一条向西直通梓潼，而梓潼便是李汗青此次的目标。

　　虽然李汗青早已探知到了刘焉与益州本地的世家大族不合，而且，从刘焉龟缩到绵竹的举动来看，刘焉那厮好像已经放弃了其他各郡，但，世事无绝对，万一那厮突然醒悟了过来，又想分兵去救蜀郡了呢？

　　于是，李汗青决定先进军梓潼摆出攻击的姿态，也好让刘焉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分兵去救援蜀郡。

　　当然，这事根本不用着急的。

　　他相信，早在他率部出城时，刘焉派到巴郡的细作便匆匆回棉竹给刘焉报信去了。

　　这些天，他一直任由刘焉的细作在巴郡活动，可不是因为刘焉派来的细作长得乖，而是觉得留着他们肯定会有大用处用。

　　此番佯攻，就正好用上了他们！

　　李汗青和亲卫营在原地休整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汇合了张任和仁字营，然后继续朝梓潼挺进，依旧不紧不慢，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赶到了梓潼城东郊。

　　李汗青带着浩浩荡荡四千来步骑到了梓潼城东郊五六里处的一座矮岭前，随即下令各部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他不着急的，该着急的是刘焉……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大营刚刚搭建完毕，便有一骑自南面的大道疾驰而来，直奔大营，马上骑士是个身着粗布长衫的青年，到了近前也不停顿，只是冲着上前阻拦的将士疾呼，“绵竹方向有紧急军情，立刻带我去见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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