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医者
李汗青确实准备暂时停止扩张的步伐了,不过,这却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来的决定。
连番激战之后,部队缺员严重,又不能及时地得到补充,如果再继续盲目地扩张下去,部队很可能就会在不断地扩张之中被拖垮。
当然,如果他肯在占领地区大肆地拉壮丁,倒也不是非得停下扩张的步伐。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早在喊出“为天下致太平”的口号时,他就不可能这么做了!
都强拉壮丁了,还谈什么为天下致太平?
可是,听完胡琮心目中太平盛世的模样之后,他突然发现要为天下致太平谈何容易?
他一直以为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就算是太平盛世了,可是,在听完胡琮那番话后,他有些动摇了。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心中便升起了丝丝缕缕挥之不去的沮丧和烦躁。
胡琮心目中的太平盛世,他根本没有见过,更不知该如何实现。
政无苛滥之嫌,世无败德之人,民能安居乐业……这样的太平盛世真地能实现?
如果我不能实现那样的太平盛世,那么,那些追随我的人,那些抱着为天下致太平的信念死去的人……又算什么?
这念头挥之不去,他心中的沮丧与烦躁越来越强烈,在刀子捅进那头肥猪的脖颈时达到了鼎峰。
那一刻,他死死地压着那头肥猪,几乎就要暴走了!
还好,就在那一刻,杨赛儿来了,顿时就让他心中即将爆发的负面情绪冰消瓦解了。
此刻,感受到了杨赛儿的担忧与关心,他只觉浑身又冲满了力量,安慰了杨赛儿两句之后,便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你自己坐坐吧,我先去准备饭菜。”
杨赛儿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说着,她也站了起来,“我还是去看你如何做菜吧!”
“欢迎之至!”
李汗青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兴冲冲地带着杨赛儿直奔灶房而去。
见状,正在院中忙活着的周武和一干亲卫惊诧不已,正在灶房里忙碌着的秦娥愣怔之后,不禁急了,“大帅,你稍等,饭菜很快就好了。”
李汗青意气风发,“今天也让本帅露一手,你帮着打打下手就好!”
秦娥不禁满脸惊愕,“大帅……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她虽不知道孟夫子曾说过“君子远庖厨”,却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男人会进厨房,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大帅?
李汗青却大手一摆,“有什么使不得的?本帅就喜欢下厨,不行吗?”
见李汗青这是铁了心要亲自下厨,秦娥不禁愣怔原地,进退两难。
杨赛儿冲她温和一笑,“秦娥,你去帮忙生火吧,我帮着洗洗菜。”
见杨赛儿都对此不以为意,秦娥只得连忙答应,“是!”
“看来赛儿姑娘说话比我管用啊!”
见状,李汗青笑呵呵地打趣了一句,便走过去,从秦娥手里拿过了菜刀,看了看案板准备的食材,便拿了个空盆,转身朝院子里去了,“等一下!”
见李汗青匆匆出了灶房,秦娥望向了杨赛儿,神情踌躇,“赛儿姑娘……”
杨赛儿摆了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让他折腾去吧!”
很显然,她也不认为李汗青真会做菜,只是不想败了李汗青的兴致。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李汗青不仅会做菜,而且看那架势还十分的熟稔,倒是她这个从未进过厨房的大小姐,根本跟不上李汗青的速度,只得默默地跟秦娥换了工,蹲到灶台后烧火去了。
看到李汗青做菜时那熟稔的架势,秦娥也是满心惊讶:大帅他以前该不会是出厨子吧?
李汗青并不是专业的厨师,但是,孤独地生活在那个看似太平却竞争残酷的世道,美食就成了他不多的爱好之一。
孤独地活在那个世界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再辜负了美食,辜负了人间烟火,还有什么滋味?
灶房里烟火缭绕,油烟飘香,李汗青动作熟稔,神情专注,忙得不亦乐乎。
这才是生活啊!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转战颍川、南阳,一直驰骋在血雨腥风的沙场上,生活的气息早已离他远去。
直到此刻,直到在这烟火袅绕的灶房里闻到熟悉的油烟味,他才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气息。
“葱香鸡……”
“脆皮鱼……”
“东坡肉……”
“肝腰合炒……”
每道菜出锅,李汗青都会兴致勃勃地报出菜名,却都是杨赛儿和秦娥闻所未闻的。
但是,看着那些菜肴的品相,嗅着那浓郁的香气,两女都已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日落西山,夜幕初临,县衙大堂燃起了烛火,一张张矮几也已备好。
很快,沈槐等人进了大堂,当先冲李汗青一礼,“见过大帅,劳大帅久等了。”
李汗青笑容灿烂,“无须多礼!”
“谢大帅!”
沈槐等人了连忙道谢,但一抬头却看到席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戎装,他们都认得——是伤兵营的管事赛儿姑娘。
可是,《礼记》有云:“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李汗青自然看出了他们的诧异,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这位是赛儿姑娘,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杨赛儿连忙起身,冲沈槐等人抱拳一礼,神色肃然,“多亏诸位先生,受伤的兄弟们少遭了许多罪!”
这是实话,她的医护队虽然擅长处理外伤,却对药理知之甚少,沈槐等人不仅送来了药膏,还帮着调配了汤药,确实让伤员们少遭了不少罪。
沈槐等人连忙回礼,“赛儿姑娘客气了。”
同为医者,他们也见过杨赛儿和她手下那些医官处理伤患的手段,若单论这一点,杨赛儿此时出现在宴席上倒也无可厚非。
见状,李汗青微微一笑,又指了指被他拉来作陪的钟繇,“这位是钟元长,现任军中主薄,兼理涅阳政事。”
钟繇连忙起身见礼,“诸位医者仁心,钟繇代受伤的兄弟们谢过了。”
沈槐等人连忙还礼,“钟主薄客气了,救死扶伤本是我等分内之事!”
见众人客套完,李汗青爽朗一笑,“好了,都别站着了……”
沈槐等人入席,酒菜被陆续端上了桌,宴会便开始了,李汗青连连祝酒,沈槐等人则对菜肴赞不绝口,气氛极融洽。
当二更的更鼓敲响时,酒宴结束,李汗青带着钟繇和杨赛儿一直将沈槐等人送到了大门外,好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至少,在表面上宾主都是尽了欢的!
但是,一回到大堂坐定,钟繇便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汗青,你为何不……”
他本以为李汗青会趁今夜的酒宴好好拉拢一下沈槐等人,但,自始至终,李汗青都不曾在酒宴上表露过拉拢之意!
不待他把话说完,李汗青便笑着摇了摇头,“元长想岔了,医者是天下人的医者,本帅岂可独揽?”
钟繇一怔,不禁苦笑,“话是这般说,可是,若能得这些医者投效,我军再遇到战事……”
“我知道!”
李汗青再次打断了钟繇,无奈一笑,“若能得他们投效,我军自然会受益匪浅,但……”
说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干的是杀头的买卖,哪里能强拉他们入伙?”
钟繇不禁愕然,连忙就要再劝,“汗青呐汗青,你这是何苦呢?即便你……”
但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杨赛儿却突然轻声地打断了他,“钟主薄,赛儿觉得汗青此举并无不妥!若沈槐等人有心投效,便是汗青不说,他们也会前来投效,若沈槐等人无心投效,贸然拉拢只会让他们觉得汗青以势逼人,反倒会生出芥蒂之心!”
钟繇一滞,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一架牛车缓缓驶进了城南祥庆坊,车厢里,沈槐与那个白面无语的青年相对而坐无言,尽皆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终于,那白面无须的青年忍不住疑惑了,“师父……他究竟什么意思?难道这场酒宴真地只是为了感谢我们帮忙救治伤患?”
闻言,沈怀抬头望向了他,目光却有些缥缈,“郭白,为师年已过七旬,没几年好活了,也无一儿半女,只是放心不下你啊!你还年轻,路很长,奈何赶上了这乱世……须得谨小慎微才行啊!”
郭白连忙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神色肃然,“师父放心,弟子只是医者,不管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还是黄巾的天下,弟子都只是医者,只为救治伤患而生!”
沈槐张了张嘴,最终却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郭白免礼,但眉头却愈发紧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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