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二天雪果然如王嬷嬷说的那样没有停，午饭过后前院来人送来了梁炜的行囊，这时徐沅才知道他连夜赶雪路回来了，忙问道：“二爷现在在哪？他人怎么样？”

        仆人回道：“夫人放心，二爷没事，二爷现正在王爷那里议事呢，大爷三爷他们也都来了”

        议事厅

        近日不怎么现身的王爷沉着一张脸坐在上首，过了一会儿，他扫视一圈梁炜他们人等，说道：“大家都有什么主意，说说看？”

        听到王爷开口，大家嗡嗡的开始出起主意来，有人建议应急报皇帝，请他拨款，立即有人反驳说远水解不了近火，等款项过来太晚了

        还有人说不妨向隔壁的秦王求援，这也有人否了，说恐怕秦王也自身难保

        大家想了不少主意，只是想解决迫在眉睫的困境还是不行，渐渐地大家的情绪开始有点低落，突然有一人开口叫嚷道：“王爷，末将有办法了？”

        魏王闻言，立即问道：“何法说来听听？”

        这人开口道：“王爷，今年地方秋税都已收齐了，本应在这几天就运往京都上缴，只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留在府衙内库中，我们何不先暂时借用作为军费，等朝廷拨款到了再还回去就是。”

        听到这话，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这样也不是不可以，王爷上书朝廷，款很快就会拨过来，甚至银都不用运来运去。

        正在在时，有一道声音说道：“此法不可，王爷，要三思。”

        立刻有人跳出来说道：“房先生，这个法子不挺好的？我们又不是用了不还。“别人听完他的话也纷纷点头赞同

        不赞同此法的人正是王爷身边的属官房宽，魏王看了看大家，忽然问道：“老大、老二你们觉得此法如何？”

        这下大家的目光都聚到了他们兄弟二人身上，梁炜看了一眼兄长，他对梁炜笑着点头示意，起身回道：“回父王，儿子和房先生一样，也觉得这个法子不太妥当。“

        魏王：“哦？老二呢？你怎么看”

        梁炜回道：“父王，儿子和大哥一样。”

        魏王：“看来你们都不赞成，那不如房先生给大家说说为何不可用此法么。”

        房宽起身向王爷示意，继而向大家问道：“大家说暂时借用税收，可大家是否想过我朝律法，藩王不可插手地方财税，你们这么做可是在陷王爷于险境。“

        献主意的人，立即跪倒请罪道：“王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着王爷可以跟陛下说借用一下。”

        房宽：“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王爷也知道，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事急从权，可大家有想过后面么？”

        “如果北狄只是试探没有大举入侵呢？万一朝廷的军费正在路上呢？你们想过朝廷会怎么想么？王爷该如何收尾？”

        “王爷作为一地藩王，以军情告急为由，不待朝廷回应就擅自挪用地方府库用作军费，如果被有心人再做做文章，后果是什么各位大人不用我说了吧。”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一时都被吓白了脸，还有人试图说道：“王爷不是上书了陛下么，等他看到折子就清楚事情起因了，不会怪罪王爷吧。”

        房宽继续说道：“如果此事轻轻放过，难免以后各藩王纷纷效仿，那将置朝廷法度为何物，置圣上于何地，就算陛下念于父子之情，感怀王爷的处境，有意轻饶，御史台也不是吃素的，恐怕王爷以后处境会艰难的很。”

        这时大家也知道自己差点害得王爷万劫不复，纷纷请罪，魏王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我知道各位都是忠臣良将，此次也不过是一时情急思虑不全，众将士在边关受苦，就是我也对这个主意也动摇，还好房先生点醒了我们。”

        众人又纷纷向房宽行礼表示感谢。

        魏王看大家也平静的差不多了，就说道：“此事就过去了，大家还是再想想别的计策，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房宽面露惭愧的回道：“王爷，下官也未有良策，边关将士受苦，实在良心不安，愿将家财尽数捐出，略尽下官的一点绵薄之力。”

        魏王听他这么一说，当即表示哪里能用他的家财，如果实在想尽心捐出一点余财足以，他代朝廷与将士们表示感激。

        房宽：“王爷，若边关有危北地遭劫，下官哪里还有家，北地安则下官安，这点家财又算的了什么呢，下官还有俸禄，饿不死。”

        梁炜几兄弟听到这话也纷纷表示愿意捐自己禄米俸银并私财，减节用度作军费，其余属官看到这些，就是心中不愿意也因为之前出了个馊主意而不得不纷纷表示愿捐赠支持

        魏王看大家纷纷自掏腰包，也表示自己不能落后，吩咐先把自己家的钱和各位大人捐赠的先拿过去采买物资送往前方军营

        只是就算举王府之力还是杯水车薪，这时房宽又说道：“王爷与众大人知此艰难而纷纷解囊相助，王爷何不下个帖子，说说目前困境，北地的富商豪强们怜惜将士们，纷纷解囊相助也说不定。”

        众人一听这是个好办法，自己都捐赠了，这些大户们说什么都不能少了，一时间众人纷纷商议要如何做

        等到王妃派人来问是否留饭，大家才发现时间已到了申时，众人表示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留了，纷纷告辞。

        魏王留下了房宽还有梁炜几兄弟一起用膳，饭后一行人又去了书房继续议事，魏王说道：“也不知先生今日之计能筹到多少银两，怕是不够。”

        三爷梁炽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刚刚是父王和房先生唱的一出戏？他们早就想好了要捐赠？他看了看身边的二哥，他冷着一张脸也看不出事先知不知道，看了看前边的大哥，梁煜看着他发出疑惑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看大哥也事先不知情，三爷心里好受了一些，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傻就好，后面的五爷梁焕瞥了一眼三哥那样子，心想傻子就是好糊弄，大家是事先不知情，可是看父王和房大人演了那么久，谁还会看不明白，就是那些属官们，回去一琢磨怕是也都明白了。

        具体要怎么让富商豪族捐赠，魏王和房先生还没定出具体条陈来，让大家回去再想想就散了。

        梁炜回到四喜堂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徐沅还没有睡在等他，看到他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游记，走上前问道：“怎么这么晚？你用膳了吗？”

        梁炜：“在父王那儿用过了，商议事情有点晚了，下次晚了你就别等了，先睡。”

        徐沅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说道：“你先去沐浴吧，水都给你备好了。”

        “好，你也去歇着，别等我了。”

        梁炜回房时，徐沅还在，说道：“快过来，我刚有点饿，让小厨房给做了碗面，你陪我一起吃。”

        梁炜闻到香味，肚子觉得也有点饿，坐下吃了起来，徐沅看他吃的很香，又把自己碗中的分给他一大半，梁炜疑惑道：“你不是饿吗？怎么不多吃点？”

        徐沅：“我够吃了，解解馋就好，最近都有点胖了。”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腰身

        梁炜看了眼她的动作，悄悄摇了摇头，他反正没看出来。

        徐沅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就叫人进来收拾，刚吃完夜宵，不好马上入寝，，吩咐人跑了热茶送进来，徐沅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他了，好奇外面出了什么事，就问了梁炜

        梁炜很少主动提起自己在外面的事情，不过徐沅一般问了他也不会瞒着，就把最近的事情说了

        听到说军营物资紧缺，有人出了个借用税收的主意，徐沅惊呼道：“父王没同意吧。”

        梁炜摇了摇头道：“父王没同意。”

        也是，自己都觉得这个主意不妥，王爷他们比自己更有见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只不过有人急昏头了乱出主意，但也有人能稳得住

        果然，听梁炜继续讲，徐沅对这个房先生有了一丝好奇，这不是和王爷唱起了双簧，王爷心中恐怕早有此打算

        说道捐赠，梁炜语气中有了一丝愧疚：“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回让你受委屈，父王筹集军费，吩咐王府内外都要缩减开支用度，怕是不像以前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会，又继续道：”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私下告诉我，我帮你寻了来。“

        徐沅气闷，没好气的说道：”二爷把我想的也太娇气了点，不过是节省些，我不会给母妃添乱的，再说了你不是把自己私房捐出去了吗？那来的银子买啊。”

        说到这个徐沅又起了调笑的性质，故意歪过去说道：“二爷，您现在还缺银子么，要不要我用嫁妆养你啊。”

        梁炜斜了她一眼，徐沅觉得他应该是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可是太快她没看清，只听他说：“还没到这个地步，明日你安排人把我收藏的那些珍品挑出来送到母妃那里去吧。“

        徐沅说道：“怎么？银钱还不够？”

        “房先生他们猜测可能募捐也不够，府里现银有限父王已经让人把他的珍品都拿出来了，明日安排人去变卖，我那些私藏就一起送过去，多少算是尽点心。”

        徐沅疑惑道：“听三弟妹他们常说，北地虽说是靠近边地，但往来贸易繁盛，自父王就藩以来，众多豪富都定居在此，只是凑一点物资经费，怎么会还不够呢？”

        “你们不会是就这么上门叫人捐吧？”

        梁炜疑惑眼神看她，看来是了，徐沅忙问道：“就没说点好处？比如给他们贴个捐款荣誉榜，或是捐款多的向朝廷请个旌表？还有啊，你这些藏品变卖的这么急，要是贱卖了，倒是可惜。”

        梁炜听她越说越有道理，身子不由的坐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商人重利，地位一向不高，若是有朝廷的表彰对他们来说是钱买不来的荣誉。二来贴榜昭告他们的捐款，他们的善举会被北地所有人铭记，这样他们的招牌不是更响，做生意的不就追求这个么，就是对豪族来说也是长脸增加声望的好事。“

        梁炜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又问道：“你刚刚提到那些藏品，可是有别的主意。”

        徐沅看他有兴趣，忙自己介绍道：“父王可是圣上儿子，他用的东西还能有不好的，可以找一家商行牵头，以他们名义发帖子给这些富商豪族，让他们来拍卖，价高者得，所卖的银子就充作军费，接到帖子的知道是王爷用过的藏品，谁会不给个面子来一趟呢。”

        说完看了看梁炜，她讪笑道：“是有点强盗的了，我胡说的呢，你别当真。”

        然后她借口累了，就上床躺下了，梁炜确实一夜没睡着，他在脑海中想到徐沅说的那些，越想越觉得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魏王醒来时，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他问道：“何事？”

        内侍进来回道：“是二爷来了说有事要见您”

        魏王看了看天色，王妃向前扶起他：“这天色尚早，他怎么过来了，可说了何事？”

        内侍：“二爷天刚亮就过来了，倒也没说何事，直说等你醒了再说。”

        魏王听到这话，骂他道：“这狗儿子，倒来门口逼老子起床了。”，说完又想起来，瞧王妃看去，听到王爷这么骂自己儿子，她的脸色依旧很平静，王爷叹了口气，这两母子都不是省心人。

        等收拾妥当，梁炜进来跟父母请了安，就和魏王去了前院，又让人去请房先生，房宽因为得王爷看重，住的倒是不远，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等人到齐了，梁炜把昨晚徐沅说的跟他们讲了一遍，当然他没说这是徐沅的主意，万一不可用，怕魏王会对她印象不好。

        房先生听到这个主意也很例外，关于请表彰这些他倒是和王爷讨论过，倒是没有想过拍卖这个，他很是好奇，就细细地问了梁炜

        “这个拍卖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倒也不用在外面找商行打王爷的名号，不如让王妃出面如何？就在王府内院办一场义卖，这些夫人太太可都是执掌中馈之人，经济也不可小觑，就算被人说出去也无损王爷威名，不过是内宅分忧而已，倒显得女眷贤惠。“

        魏王：“那就依先生所言，我让王妃准备，我们外面还是依之前商定的行事？”

        梁炜听到他们还要商议，没想再继续留下去

        魏王和房先生看着他走出的身影，房先生说道：“二爷还是这么谨慎。”

        魏王叹了口气：“委屈他了。”

        房先生打趣道：“王爷为何叹气，兄友弟恭不是更好，就是不知这个主意是谁替二爷想的？”

        魏王也笑道：“你也觉得不像他能想出来的？”

        房先生说道：“这价高者得倒不像是二爷能想出的。二爷的性子下官还是清楚几分。“

        魏王：”他昨晚到现在又没出府，也没见过什么外人，他房里独守一个，又这么护着，还能是谁。“

        房先生笑道：“看来二夫人也颇有贤才。”

        魏王表示才不才的也不重要，能给自己添几个孙子就真贤了，这么多年除了大孙子也没个响动，真是指望不上

        房先生倒是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两人就募捐事宜又推演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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