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明知一厢情愿，还不回头
凌晨一点，高时的公寓里，大厅的长木桌上堆满了文件，上方的水晶灯散光着明亮的光芒，倾照而下。
高时和赵妧对坐在两端，神色凝重，灯光在两人的脸上投下阴影，显得更加沉重。
赵妧的声音动听，带着检察官特有的声音质感。
“虽然孙经义的事，给我们拖延了一点时间，但他们还是非常有机会，将这件事撇得干干净净，因为他们有可牺牲的棋子，而我们没有。”
她美目闪烁，将手中案子的时局，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高时躺靠在椅子里，一手揉着太阳穴，凝思片刻，他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女人。
白衬衫，墨发高高地挽在脑后，脖颈颀长，脖子里戴着一条简单的钻石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了，闪闪发亮，她五官精巧，眼睛大大的，明亮有神，透着睿智，越看越觉得她魅力无敌。
他端正坐姿，看着她，眼中透着精光，语气肯定地说道：“我们也有可以牺牲的。”
“嗯？”她诧异地看着他。
所有的可能性，她就已经分析过，难道他手中还有王牌？
“我们把这件事捅破，让他们没办法撇清关系。”
她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瞳孔一张，一脸惊愕。
“就算我下台了，以你的身份和实力，可以竞选，坐上我这个位置。”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高先生，放弃这个位置，就等于放弃你的人生，这个代价，太大了。”
他们选择的职业，早已经成为他们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她不理解他做出的决定。
“还有你，只要你成功了，我的牺牲，就不会白费。”
赵妧心头一动，这是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第一次心动。
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港市，办了方澜的那个案子，她就关注到他，一下子被他的魅力吸引了，所以一有机会，就来找他合作。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关注一个人，直到刚刚，他做出了这个决定，她才心动了。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心动。
灯光照应下，她的眼底闪着泪光碎芒。
高时朝她坦然地微笑了一下。
“叮——”
门铃响起，两人被打断，看着门口。
高时站起，去开门。
门一打开，方荫就走了进来，脸色苍白，一脸颓然，双肩耷拉，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从未见他这样丧过，大吃一惊，顿时将他拉了进来，将门关上。
“方荫，你怎么了？”
方荫看了一眼大厅，赵妧也在，他没有说话，直接瘫进了皮沙发里。
这是赵妧第四次见方荫来这里，虽然高时一直没说，她也看得出来，了他们的私人关系不错，这个时候找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起来，穿上军军绿色风衣外套，拎着包上前来，看着沙发里的人，接了他的话。
“他失恋了，”她指指方荫给他看：“很明显的。”
高时一愣，他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失恋？
方荫也是一怔，被她这么看着，有种被看穿的恐慌，端正了下坐姿。
乔熙的犀利，让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她为伍的女人，都比较可怕。
赵妧向高时说道：“你先别轻举妄动，我回去见见我爷爷，再想想办法。”
他想了想，点点头。
“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她看了眼沙发上的方荫，他还有客人。
“家里有司机来接我的。”
他送她出门，站在门口，看着她进了电梯，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砰！”他将门推上，有点炸毛，转过身来，气冲冲地说道：“方荫，你能不能别在我有客人在的时候突然冲进来？”
他边说边来到沙发前，看着沙发上空荡荡的，一转身，就看到方荫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拎着一瓶红酒，仰头就饮。
他石化了三秒，上前去，一把将他手中的红酒抢了过来。
“你怎么把这瓶酒打开了？”
除了必要的交际应酬，他从不喝酒，家里也从不存酒，这瓶酒，是赵妧从家里带来送给他的，是她的一个亲戚自产的，数量有限，好不容易给他留了一瓶，十分贵重。
这都是赵妧跟他说的。
他还一直想着，等这个案子成功之后，和她一起庆祝呢。
可现在，瓶里只剩下一半了！
他眉头拧得紧紧的。
“一瓶酒而已，回头我送你几瓶好的，嗝！”他瘫坐回沙发里，一打嗝，满腔酒气。
高时：“这是一个朋友的礼物……”
“她都知道了！”他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看着他的样子，高时一怔。
半晌，他心疼地将酒瓶放在长桌上，上前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方荫半躺在沙发上，抬眸看他，星眸明亮又迷离，带着三分醉意，五分失落，还有两分，他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她全都知道了！”他的语气平稳了些，清醒又迷糊。
“你和乔熙谈过了？”
他虽然没说“她”的名字，但也只有乔熙，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他点点头。
他脸上的肌肉绷紧，眼中闪烁着忧色：“你告诉她了？说了多少？”
这个时候，他自己这边自顾无暇，方荫这边，也频频失控。
方荫摇头：“是自己发现的，你这两年的那两个大案子，我插手的部分，还有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他面露骇色：“你这是在玩命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说我是H市的人。”
“还有呢？”
他摇头。
“你没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
他点头。
“呼！”他吐了一口浊气，心跳慢慢恢复。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高时见他一脸怅然，很担心，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事情，但看他的样子，罢了。
“你醉了，先休息吧。”
“我没醉。”他看着他，眼神格外明亮，不像醉了，反而更清醒。
高时还是没有看透他。
他身体和思想上，该清醒的部分很清醒，想醉的部分，醉得一塌糊涂。
他让两人都冷静了数秒，开口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她当年出手帮我，不求回报，我不欠她，她跟我没有关系……让我别惹她。”
他的语气断断续续，眉眼间渐渐染上了心死的哀痛。
高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赵妧说的没错，他是失恋了！
他站起，将桌上的酒瓶拿来，递给他。
他坐起身，看了眼酒瓶，摇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想喝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醉。
高时将酒瓶放了回去，坐回来。
“乔熙说得没错，你和她……”
看到他哀痛的模样了，他都不忍心说下去。
“师兄，你不懂她对我的意义……”
说出这几个字，他身上的哀痛和孤独汹涌而起，眼底还有点红，深邃的眸光里，碎芒闪烁。
“当年我什么都没有了，妈妈没了，爸爸身陷险境，我们方家，我外公整个家族，人人自危，我被人追杀，时刻在生死边缘挣扎……”
“我虽然逃过了追杀，却倒在了纽约街头，又冷又饿，还被一群恶霸欺辱。”
“如果没有她，我撑不过那个雪夜，也撑不到今天。”
高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又沉默一会儿，给他些思间思考后，他才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心里其实是有想法的，只是不打算说出来。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方荫，我明白你的心情，明白你对她的感情。”
他点着头：“师兄理解你，真的。”
以前，他还反驳他，提醒他，打击他，让他不要陷入这份情感之中，现在，他已经泥足深陷了，他只能被迫接受现实。
“可你要认清现实，你是一厢情愿，既是一厢情愿，就应该接受得不到回应的结局。”
他客观地告诉他现实，只有客观地行事，才不会自取灭亡，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半点犯错，否则，生死攸关。
方荫瞳孔一张，看着他，眸光更加透亮有神。
高时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你这边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他不由一愣，这话题转得太快了。
他把案子进展的大概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所以我暂时能提供给你的帮助，可能非常有限。”
危机，正席卷而来。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透着警惕。
方荫原本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变得更加的激进。
他的性格沉稳，走一步，看十步。
两人性格相辅相成，他继续给他分析时局。
“乔熙能够知道这些，高兰珠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现在的她，可比以前强大太多了。”
她不仅有了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权势，她自身，也变得更强大了。
“如果他们查出你的身份，必然不会放过你。”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方荫想了想：“先睡吧，明天再说。”
说完，就在沙发上趟下来，拉了毯子盖在身上，准备睡觉。
很快，高时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这家伙，还真是身体着地就能睡着，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他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这些年，他都经历过什么，才能够养成这样的习惯。
现在已经很晚了，今晚，他也没有必须要加班的工作，就回卧室睡了。
养精蓄锐，再开始奋战。
第二天，他特地起了个大早，要和方荫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来到客厅，看到沙发空荡荡的，一摸，沙发是凉的，他早就离开了。
他用力揉太阳穴，只觉头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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