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怪物》

“闻秋希实？”芥川重复道。
  “对啊，闻秋老师简直是横滨的瑰宝，是文坛上一颗闪亮的新星。”
  樋口一叶一脸陶醉，说得越发兴起，直到见芥川龙之介面色怪异才停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话太多了。”
  “没事。”
  芥川恢复了常态，平静地启动驾驶。
  等红绿灯时他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方向盘，目光瞥向了放在副驾的那本《思潮》。
  原本只是为了打发大小姐才随手放在这里的，这样如果被问起，就说自己拿到港黑借给别人了，还没来得及看，应付几次想来大小姐就忘了这茬。
  没想到这本杂志的名气这么大，连樋口都知道，还很喜欢里面的作者。
  他是知道樋口一叶平时工作有多认真的，没有异能，本身性格也不适合港黑，但还是坚持下来，成为被他信赖的部下。能被这样的樋口一叶认可的杂志和作者，应该还不赖？
  回到别墅后，芥川龙之介犹豫了一下，将《思潮》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就看看那个叫“闻秋希实”的作者到底有什么名堂，只看这一篇，若只是个沽名钓誉无病呻吟之徒，就把书扔掉，芥川想。
  一个小时后，芥川龙之介不知不觉看完了整本杂志。
  嗯，还可以。
  没有太多的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是一味地批判讽刺现实社会，更没有幻想虚假美好的乌托邦，只是用各自的笔观察着世界，写下所见所闻。
  芥川龙之介情不自禁地翻回到杂志的扉页，上面写着：
  “文学是我们的武器。”
  可以想象，这是一群没有异能力的人，生于横滨这片罪恶的土壤，对命运的不公发出的呐喊。
  但是有用吗。
  如果没有[罗生门]，他就无法保护妹妹，无法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成为无用之人。当这群人沦落到类似的境地时，难道也拿着笔杆子怒吼吗。
  芥川又翻到了刊登闻秋希实的文章的那页，标题是，
  《怪物》
  相比之下，这篇文章倒像是异能力者的作品。
  故事很简单，主角幼时觉醒了异能力，被某个组织带走重点培养起来，告诉他只有成为组织最锋利的刀才能见到亲人。
  主角拼命努力，完成了一个个任务，可当他找首领兑现承诺时，首领告诉他，在他当年觉醒异能时，就神志不清的把自己的亲人全都杀死了。
  主角终于回想起了那段记忆，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在临死前用颤抖恐惧的眼神看着他说：“你这个怪物。”
  而他这个怪物最大的梦想就是和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亲人团聚。
  没有结局，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很有既视感的一篇文章，芥川评价。像故事里这种身世凄凉的主角他可以随便从里世界扒拉出来不下十个。
  能受人追捧的原因，大概是这是第一个敢于把异能者的悲哀挖出来给人看的吧，平时在大众眼里他们只是一伙暴徒。
  想到这芥川龙之介的脸黑了一半，所以是故意卖惨？
  哗众取宠的小丑，真不知道樋口为什么喜欢这个作者。
  但是当这次月城雪见满怀希冀地问他看书了没，芥川龙之介回答，
  “我觉得这本杂志每篇文章都发人深省，真是一本好书。尤其是闻秋希实写的文章，令人感动。”
  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以后别来烦我。
  结果听到这话，躺在床上的女孩支起一条手臂坐了起来，凶恶的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己，好像自己是背叛了她的负心汉。
  “芥川龙之介，我今天就教会你一件事，永远不要对你的上级阳奉阴违。你的伪装真是太差劲了。比我看过的任何盼着我死的人演的都要差。”
  月城雪见喘着粗气，手一指墙角，“有我在，你甭想回港黑。我一会儿就给森鸥外打电话，作为他‘亲爱的女儿’，我想他很乐意把一个手下送给我。”
  “至于你，你的归宿就是那个墙角。你一定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吧，眼都不眨的看着我。”
  仿佛已经看见了芥川龙之介被自己欺负得未来，月城雪见畅快得笑了起来。
  芥川龙之介目眦欲裂，这该死的家伙！罗生门随心而动，缠住了月城雪见的脖子。
  房间内的警报声大作，潜伏在这座别墅的黑衣人倾巢而动，包围了这间卧室。黑漆漆的枪口统一指向了芥川龙之介，还有月城雪见。
  芥川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这群人连大小姐的脑袋都指，月城雪见咳嗽了两声，冷脸道，
  “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收枪站在门外。
  芥川龙之介还没有收回罗生门，月城雪见的脖子被黑漆漆的衣角缠的密不透风，脸色青白如女鬼。
  她露出一个凄艳怨厉的笑，眼中的恨说不清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生活，永远活在监视之下，我只想给自己找个比较顺眼的看守。”
  “我原以为，你会是我的同类，我们应该很有话聊……”
  芥川龙之介把罗生门收回来，“小姐，在下不和任何人相似。”
  他讨厌这种说法。
  当太宰先生离开港黑放弃了他收人虎做学生时，他就曾心中郁郁，企图找到人虎和自己的相似点，希望太宰先生是因这种理由才教导人虎的。
  结论就是，他和人虎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他是独一无二，人虎也是独一无二，既然太宰先生选他们两个当学生，他就要做到自己分内的尽善尽美，让太宰先生意识到他才是最优秀的学生，最独一无二的部下。
  所以，他讨厌“同类”这个称呼。
  月城雪见沉默下来，半晌挥挥手叫他出去。
  芥川龙之介松了口气，看来以后不必再来了。
  走出房间，方才闯进卧室的黑衣人的领头道，
  “芥川先生，委屈你了，我们会将事情经过如实汇报首领的，您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见他面色不虞，领头大概也想讨好港黑内部武斗派的代表人物，凑近说：“小姐向来如此，大家都懒得理，听个响就完了。”
  难道大小姐一直这样被人当作怪物，麻烦的包袱对待吗。
  芥川龙之介莫名心里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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