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消逝

　　一行人离山洞，耳边不断响起坍塌声，惊雷般追着这几人。
　　众人纷纷运起轻功向外奔去，青曜双手带着林阿婆和阿朱穿梭在山洞落下的滚石中，白鹤萧紧随其后。
　　越向外，脚下的淤泥越深，行动力受到牵制，越发迟缓。
　　洞口窄小，又因落石杂乱，前方洞口渐渐被堵住。眼见就要完全堵住，暮云景一马当先，单手执剑，挥剑劈向洞口。
　　“轰隆隆——！”
　　洞口挡路的石块变为碎石，洞口重新出现。
　　众人抓住机会，冲出洞口。
　　青曜带着两人，行动不便，冲出洞口的时候，一时不慎脚滑了一下，重心后倾，正好砸中了跟在他后面的白鹤萧，也多亏了白鹤萧在他后面跟着，青曜背后得到着力点，稳住了身形。
　　白鹤萧正向前奔去，注重看脚下，没有抬头，忽然间前方一阴影投下，意识到不对之时，青曜的背已经砸到了他。
　　白鹤萧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已经结结实实被砸进了脚下的淤泥里。
　　青曜听见自己身后扑通的声音，转身便见到了半个身子在泥里的白鹤萧，想到这是自己的原因，将手中两人放在碎石边，腾出手来立马把白鹤萧拉起来。
　　“青曜，你能不能看点路啊，嗯？这是。。呕——”
　　白鹤萧出来，正在谴责青曜的行为，脸上有什么痒痒的，上手一摸，见一块还没有碎的皮肉混合着的淤泥来，想到这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东西，反过头，呕了出来。
　　青曜愧于白鹤萧，但见此情此景，又有些想笑，碍于白鹤萧在眼前，就偏过头去，双肩发抖。
　　此时，天边隐隐泛白，他们竟是折腾了一夜，此时已然天亮了。
　　光线从崖上方投射出来，照亮了此处景象。
　　白九方才下来时是闭着眼睛的，没看见脚下淤泥，此时见了，这些泥实质是棕色肉泥，直观上的冲击不小。见白鹤萧呕吐，她也有些犯恶心。
　　“暮云景，咱们退退吧，我觉得我等等会被这味儿给熏晕了。”白九对暮云景道。
　　暮云景想起，白九是兽类，嗅觉比人类不知灵敏了多少，撑到此时就不错了。
　　“好。”暮云景应允。
　　随即，轻身飞上方才落石，踏石而行，想了想，又顿住。
　　“你的狐火呢，不若将此地烧个干净。”暮云景道。
　　“我试试吧，在凡界，灵力恢复得慢了些。”白九鼓起腮帮子，运气准备。
　　暮云景见她腮帮子鼓鼓的，四肢紧绷，屁股也不知不觉得翘了起来，有些好笑。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暮云景问。
　　白九鼓着腮帮子，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暮云景笑道。
　　白九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继续鼓着腮帮子，蓄力。
　　“唉，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暮云景弹了一下白九的脑袋瓜。
　　“呜——宁无要达饶无！（你不要打扰我！）”白九哼了一生，因为鼓着气，口齿不清。这人，有话直说啊，别打搅她集中啊。
　　暮云景从怀中拿出了圣心草，在白九眼前晃了晃。
　　“唔？！”白九两眼一亮，对啊，她这记性真是，有了圣心草，别说狐火了，用个招式也是没问题的。
　　下一秒，便向草扑去。
　　“啊呜！”
　　白九吃圣心草的时候，舌尖划过暮云景掌心，暮云景倒不觉得手痒，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某处痒痒的，愣了一下神，竟也忘了吐槽白九的吃相。
　　白九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浑身通透，灵力从未有过的充足，顿时觉得长久以来缺乏的感觉消失，甚至还多了些什么，白九不知道，只知道只不是坏处。
　　白九不知道的是，她的心脏正散发着金光，灵台处，一抹虚影若隐若现。
　　暮云景见状，道“所有人，站在石块上。”
　　众人不疑有他，依照命令跳上石块。
　　白九再睁眼，宝蓝眼眸中散发着光彩，胸腔聚气，张嘴！
　　“呼——！”
　　巨大的狐火球喷出，席卷了地面上的秽物。纵然白九注意力道，那狐火还是涨起一米多高，众人以手护住，避免波及。
　　烧焦味散发开来，不消半刻，地上的淤泥便烧的一干二净。
　　白九昂起头来，看向暮云景，眯着的眼睛，以及嘴角翘起的弧度明确的表达了一个意思。
　　快夸我快夸我！
　　暮云景道“此等宝物，也算是没有浪费啊。”
　　白九的嘴角耷拉了下来，道“夸我一句你能掉块肉吗？”
　　暮云景讶异道“是么，我只是陈述了事实，这确实是因为圣心草啊，你这么执着，难不成，是要我夸你？”
　　白九气结，这。。。还真是确实是因为圣心草。
　　突然间，白九感觉一股阴冷的感觉席卷了后背，身上的毛炸了开来。
　　同时，暮云景收敛了笑容，手上抓着一支箭，箭上泛着黑气。
　　暮云景将箭扔了，白九一口狐火将它烧成了焦炭。
　　未等暮云景反击，另一支箭已射向了阿朱！
　　“噗嗤——！”
　　阿朱瞪大了眼睛，鲜血喷了她一脸，但这血却不是她的。
　　林阿婆挡在阿朱面前，腰腹生生被这箭射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但她面容并无痛苦，笑着抚上阿朱的脸。
　　第三支箭飞来，暮云景却是劈断了那箭，瞬间，便掐住了暗处射箭之人的脖子。
　　那人没想到会被发现，神情呆愣，暮云景的冲击力之大，竟把他生生的打到了崖壁里！
　　“你以为，我会给你第三次机会？”暮云景咬着牙，低沉的声音响起。
　　暮云景不知道方才第一箭的时候，若是射到了白九，他会怎么样。
　　差一点，这个鲜活的小狐狸就会消失，没有一点气息。
　　滔天火气涌上心头，暮云景额头青筋爆出，手腕不断收紧。白九呆呆地看着暮云景，她从来没见过暮云景发过这么大的火。
　　那人缓过神来，咳着血却是笑了起来。
　　“有天狐。。。在手，本就。。蹊跷，果然，你。。不是凡人。”
　　暮云景皱眉。
　　那人喘了口气，道“你杀了我，也阻挡不了我们的计划，此事之后，无昼殇大人定会将你和这只狐狸，杀死！”
　　说罢，竟是化作糜粉消逝。
　　“他也不是凡人。”暮云景道。
　　“这是魔？这。。。是怎么跑出来到凡界的。”白九思索道，“还有，无昼殇是谁啊。”
　　暮云景抖落手中糜粉，运起轻功，须臾，就到了阿朱旁边，缓缓道“这就要问她了，这人本来，也就是来杀她灭口的。”
　　阿朱抱住林阿婆，眼泪不受控制流下，她运起灵力，想要治愈，可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灵力，手中的光明明灭灭，对那径直流血的血窟窿毫无影响，不断流出的血液像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眼前的视线模糊，阿朱双手发抖，见灵力没用，慌了神，用双手堵住窟窿，企图止住，可那伤口太大了，阿朱双手也被染上了血液，那血却还是向开了闸的水一般，涌流不止。
　　阿婆扯着嘴角，道“不要难过，阿朱。”
　　“这不怪你，你是个好姑娘。。。”
　　阿朱摇头，道“不。。不是。。这是我的错。”
　　“你还有大好时光。。。”阿婆眼神渐渐空洞。
　　“不。。”阿朱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阿婆转头看着暮云景和白九。
　　“狐仙大人。。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阿朱将会冤魂缠身是什么。。若是。。真如此的话。。就让我一人替她吧。。。求你。”
　　“她已经够苦啦。。自她出生以来。。没有人。。帮过她。。。”
　　“是我。。将她带到这个世上，但是。。。我无能。。不能。。不能。。护着她。。”
　　“咳。。。若是那时。。我有勇气跟她离开。。可是。。我没有。。”
　　“我如此。。结果。。并无悔。。。”
　　阿婆说着，咳了几声，胸前起伏变小，气息慢慢变弱，直至消失。
　　白九虽然跟她们接触不多，但见到林阿婆死去，心里还是不舒服，她的伤太严重，就算有灵力可救，阿婆一个老弱的凡人，也经受不住。
　　“啊——！不！”阿朱悲痛，伏尸痛哭。
　　林阿婆是她来世上的唯一灯火，无论是什么时候，就只有这一盏灯在她的世界明亮。
　　可是，这盏灯，也随风飘逝，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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