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泰雷跪在鲸鲨王的脚边，不断地求他放过自己的族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在这里把头磕得砰砰响，泰雷早已不知道尊严和自由是什么东西了。但就算头磕得再响，鲸鲨王还是让手下启动了投沙机，准备把金象族的人活埋了。
族人的哀嚎在耳边此起彼伏，泰雷从地上弹起来，朝控制台奔去。
“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处决我的族人！”
鲸鲨王听完好一会才转过身，他的武装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下半张脸被面具挡了起来。手无寸铁的泰雷只好在士兵的阻拦前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鲸鲨王。鲸鲨王用审视一般的眼神看着泰雷，随即抬手摘掉了面具，露出凶恶而恐怖的脸。他的嘴角两边有两道明显的裂痕，一直延伸到耳边。尽管已被缝补，但还是让人觉得这条缝从未停止张裂。
“你们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想要回属于我们的尊严和自由。”
“你们没有错，可我们也没有错。只是我们比较强大，所以游戏的规则也由我们来制定。”
泰雷无处发泄自己的愤恨，只好将拳头捶在地上。
“泰雷，你的力气很大，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而且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我不想杀了你。”鲸鲨王走到泰雷面前，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你要是按我说的去做，我今天连你的族人也一并放了。”
“做什么？”
奴性，其实才是禁锢一个族群自由的祸根。一个充满奴性的人，就算你杀死了他的主人，看上去是为他争取了自由，可他会在你离开后，马上爬着去寻找下一个主人。一个人的奴性究竟可以有多大，超越山海，隔绝江河。
泰雷眼里放着光，期待的光，他正以卑微的姿态向鲸鲨王进行索取。
“去把今天那几个入侵者杀了。”
填入坑中的沙子越来越多，泰雷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只好答应了。他提着拳头朝着刚才来时的方向走去，一阵风吹来，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黄沙中。
玉人江和天羽仍站在原地争执不下，龙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先劝谁比较好，看见泰雷又从远处走来，原本僵直的气氛也开始缓和。泰雷站在三人面前，高大的身形就像一堵墙，挡住了大漠的亮光。他看了看玉人江，心里开始动摇。
“泰雷，刚才你救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帅啦。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
天羽的话还没说完，泰雷就一拳打在了龙戬的胸口上，龙戬来不及躲开，直接被打翻在地。玉人江连忙蹲下托着龙戬的后背把他扶起来，泰雷又看了看眼前这一红一蓝的身影，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再挥下一拳。
“鲸鲨王让我来杀了你们。”
这算是泰雷打了龙戬一拳的借口吗？还是泰雷为了自己恶劣的行径找的掩护？玉人江感觉心中有一股无名燥火正在升腾，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可是玉人江不知道，泰雷的话还有下一句。
“鲸鲨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他的狗吗？”玉人江转身指着泰雷的鼻尖。
泰雷背过身，那句“你们快走吧，我不想伤害你们”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剩下他把拳头紧紧地攥在腿边，吞下所有的委屈与无奈。
“是。”
“那你们还真是臭味相投，整个族群都喜欢做鲸鲨王的狗。”
龙戬撑着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站起来，从背后拦腰抱住了跃跃向前的玉人江，让她不要和泰雷，这个未来的队友大打出手。
“泰雷，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要不你就说出来，我们或许能帮上忙。”
帮忙？听见龙戬这么一说，玉人江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脑中翻江倒海的怒气马上就要倾泻而出。她在龙戬怀中张牙舞爪，感觉龙戬下一秒就要拉不住她了。天羽赶忙伸手捂住了玉人江的嘴，转头向泰雷赔笑。
“对啊，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吧。”
泰雷偏过头，看见玉人江不再剧烈地挣扎，摇摇头才慢慢开口道来。
“我们金象族，世代都被这鲸鲨族统治着，做他们的奴隶。他们让我们建了一座房子，就会想让我们建一座更大的房子。他们让我们种了一片粮食，就会想让我们种更多的粮食。无论我们有没有做错事，只要鲸鲨王一声令下，就会有人被处决。”
“那你们没有想过要反抗啊？”天羽听得入了神，下意识地松开了捂着玉人江的手。
“是啊，你们应该起来反抗鲸鲨族的统治，至少和他们平等地共处在这片土地上。”
如烟的往事再一次触动了泰雷，他闭起眼，紧紧咬住了牙关。
“和睦相处，不过是弱者乞求偏安的一种借口罢了。我们不是没有试过反抗，可当鲸鲨王站在我的族人面前，他们都一个一个地跪下来求他，求他不要处死自己。鲸鲨王没有动一根手指头，是他们的奴性击倒了他们。但他们是我的族人，他们还太弱小，我必须保护他们。”
泰雷说完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无力。
“算了，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快走吧，如果鲸鲨王的部下发现了你们，就连我也拦不住了。”
龙戬和天羽像石雕一般定在原地，看着泰雷又一次在黄沙中远去。玉人江趁机挣脱出来，朝着黄沙深处大喊。
“走就走，我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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