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盛世危机
棋局里的生门不是乾卦，而是与之属性完全相反的坤卦。
如果说乾卦代表阳，那么坤卦就代表阴，游戏规则是故意用生门来诱导玩家往乾卦方向走的。
在正常人的思维里，他们通常把自己作为衡量对象，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向阳的才能活。
但别忘记一点，分系统给出过的关于这艘客船的介绍。
上面说这艘船上都是刺客和密探，这种特殊的身份让他们只能活在暗处。
对于北宋帝国来说，他们就是风雨欲来的阴霾，所以船上的所有人都是阴的属性，这么看来，属阴的坤卦反而成为了刺客和密探们的生门。
就连池炀一开始都差点被套进去，不得不说，这个棋局的设计者很会抓玩家想当然的心理，出题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狗。
池炀是在扔出第一个一点的时候意识到的这个问题。
他曾经花费整个暑假的时间学习各种赌术。
当然不是为了去赌/博，赌术其实是快速进行的数学计算，技术含量相当高，靠的是大脑的灵活程度。
池炀在大学里恰好选修过有关博弈论历史的课程，那门课的学分很高，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多刷了几遍分，顺便精通了这门学科。
博弈论的基础包含一部分纸牌游戏的内容，他很感兴趣，想研究一下里面的门道，作为一个十足十的完美主义者，他不仅掌握了牌类游戏的技巧，在摇骰子上也是高手。
所以在池炀拿到船员给的骰子的时候，他就确认过骰子没有被动手脚。
以他的技术，是完全可以控制骰子的点数的，但第一次他却只摇出一点，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系统强行改变了点数，想赢这个棋局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看到男人毫不犹豫地走向乾卦的门，立刻明白了，这个npc也在诱导他。
如果两人同时走入乾卦的门，会发生什么不用多说，池炀也能猜出大概。
这艘船上全是npc，地点又是在水上，他无处可逃。
所以池炀故意在后来的几次摇出一点，方向仍然是朝着乾卦，只是故意拖长进度，反向诱导npc，他在等着男人自己走进死门里，然后再稳稳地赢下这局游戏，让npc没有鬼化的余地。
显然，池炀的计策成功了。
虽然他赢下的赌注看起来没有卵用，但好歹不至于被船上的全员当场绞杀。
池炀抱着手臂，对男人嘲讽道：“我想让你死，你死吗？”
男人露出浮于表面的烦恼表情，伪装得相当不走心，手里的棋子在指尖愉悦地跳跃，他轻笑一声，抱歉地说道：“这可麻烦了，我是不死的。”
“”
池炀真想随便找把刀胡乱砍他一通，妈的，不死的鬼玩意儿跟老子赌命，比他还能空手套白狼。
“不过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心愿。”男人用线条流畅的手指关节叩击着桌面，兴致盎然地跟池炀谈着条件：“任何愿望。”
池炀嗤笑一声，随口轻描淡写地胡说：“帮我通关吧。”
男人挑起眉梢，声音里满是挑衅的意味：“没问题，可你要想好，我帮你通关分数会少得可怜，只能保证美丽的小麋鹿活下去而已。”
池炀对这个称呼略感不适，但又想着以后也不会再遇到这个npc，也没理会，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做的确不太值得：“那你能给我一个瓶子吗？”
男人摊开手，“什么样的瓶子？”
池炀指了指窗外的洒着碎光的河水：“能装水的瓶子。”
“这算什么愿望，你找个船员也能要到。”男人被池炀的轻慢惹恼了，连带着语气都不太友善。
“哦，那我再要一个愿望。”池炀不给男人反驳的机会，命令道：“我要你朝我攻击。”
男人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也不气恼，欣赏的意味反而更加浓烈。
他太久没有遇到能让他兴奋的对手了，一只水灵的小麋鹿，美味可口还长着威胁性极强的鹿角。
他和池炀分别太久，如果按照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的算法，他的思念早就黄土白骨了。
魔鬼很期待，期待这次池炀能给他带来惊喜。
男人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雨伞，伞面是深邃的漆黑，宛如宇宙间吸纳一切的黑洞，伞握在手里，周围的光线都暗淡了，金属伞柄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森森寒光，上面隐约刻着一串花体拉丁文。
池炀坐直身子，他几乎是下意识这么做。
黑伞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那把武器上尸山血海般的邪恶气息。
那是一把血腥气极重的杀器，仿佛亲临生死搏杀的战场一般，见到它的人，几乎全都成为了刀下鬼，怨气凝结在伞面上，才会有如此纯粹而恶劣的黑。
“我不喜欢用武器杀人，因为我不需要任何辅助。”男人摩挲着光滑的伞面，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可我却很喜欢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池炀的喉结上下滚动，“送你这把伞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他现在闹不清npc又发什么疯，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共情，疯子的脑回路简直无解啊。
男人抽出伞柄中的短剑，剑身雪白锋利，宛若一柱碎冰流光，他划破自己的手指，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流淌到剑身上。
那柄剑像会吸血一般，贪婪地将男人的血饮进剑身里，饮进去的血在与白刃相融的一刹那转变成黑色，漆黑的剑身逐渐延长，直到长成适合男人挥舞的长度。
这柄长剑才是武器的最终形态，剑身上缠绕着无数黑雾般的恶灵，华丽冰冷地俯视着对手，连斩杀都显得急不可耐。
弹幕里此时都炸锅了。
无他，只因这个武器。
它是六级系统里最特殊的存在。
“操操操，npc竟然是出题人！这个副本太变态了吧！”
“出题人竟然亲自下场当npc，这是不打算给考生活路了吗？”
“我竟然在新手副本里看见了出题人，真不知道该说这个d级是幸运还是不幸。”
“所以d级刚才是打败了出题人吗，太牛逼了！！！”
“这张脸是出题人自己的吗，看着很一般诶。”
“应该是伪装，他那么找揍，肯定得把自己的真面目藏起来吧。”
……
池炀看不见弹幕，只是觉得眼前的npc应该相当难搞，不知道是不是开出了副本boss。
他轻轻取下手链上的铃铛，花魁娘娘的婚契是他现在唯一能保命的道具，这种东西，还是随时攥在手里比较让人安心。
男人用剑锋对准池炀，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我攻击你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把恶灵之剑下没有活人，更何况池炀现在处于没有任何身体强化的裸奔状态，剑锋一扫，他肯定gg。
池炀坦荡地张开双臂，把跳动的心脏暴露在男人面前，黑雾恶灵颤抖着蠢蠢欲动，仿佛想挣脱剑身的束缚将眼前的长发青年撕成碎片。
他勾起唇角，还在挑衅，“怎么，你不敢吗？”
像池炀这种喜欢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浪子，最喜欢绝处逢生的快感，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感，最能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没有被别的人格取代。
所以他敢单挑副本boss，大不了就是死，坟头一样能蹦迪。
男人哈哈大笑，唇角上扬起愉悦的笑容，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连肩膀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倏地垂下头，高挺的鼻梁陷落在阴影里，缓缓地说道：“我的小麋鹿，你果然最合我心意。”
剑身上的恶灵被男人放出来。
嘶鸣般的尖叫刺得人耳膜充血，消息灵通的观众此时提前把耳朵捂住，但恐怖的尖叫声仍然穿过了手掌，仿佛在任何空间里都无处不在。
这是他们唯一见出题人使用过的一招，仅仅通过声音攻击就能让人动弹不得，行动会被瞬间锁住，被限制行动的猎物只能乖乖等着被恶灵吞吃殆尽。
这种死法又恐怖又痛苦，以至于出题人在所有考生心目中都是个毫无人性的变态，在雨天的大剧场里表演着疯狂马戏的小丑。
就算哪天六级系统直接被他炸掉，考生们也不会感到奇怪。
大家只会感叹一句，啊，他终于疯到自己人都杀了。
池炀被怨灵逼近的死亡气息压抑得冷汗直冒，眉心不由自主的皱起，他低低地喘着气，全身的肌肉紧绷地互相对抗，细细的颤栗在光滑的肌肤蔓延。
这是极度危险的应激反应。
青年没办法移动，不是被吓到了，这个招数真的可以限制他的行动，他现在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极其艰难。
死亡的气息纯粹到极点，和黏稠的血腥味截然不同，后者或许能让一部分人害怕，但池炀没有这种感觉。
只有真正的极致威胁降临时，那种发自内心的震颤才能感受到这股浓烈的死亡气息，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能让他兴奋的了。
……他或许，也有那么一点欣赏这个npc。
池炀狠狠地咬住牙关，那股凶悍的气势仿佛要把牙齿咬碎，他的手指在一片混乱中颤抖着挪动。
每一下都异常艰难，每一下都要把骨头嘎吱嘎吱地掰断。
终于，他的手指张开合适的距离。
“铛啷”一声脆响，红线上的铃铛掉在地上，金属的音色细细簌簌地震出几声回响，恶灵也在同一时刻穿透池炀的身体。
青年被装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哼声。
他的领口的衣服被割开，呈深v形延伸到小腹，半边衣服滑落肩膀，露出漂亮的锁骨，薄薄的腹肌被暗淡的灯光照得壁垒分明。
池炀顾不得衣服，艰难地撑住墙壁，防止自己滑倒。
男人慢悠悠地来到他面前，嘴角噙着恶劣的笑容，魔鬼是最重视享受的，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景色呢。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直直地落在最有诱惑力的地方，那片泛着细汗的裸露肌肤。
黑雾从魔鬼的脚下弥漫开。
这里，已经变成魔鬼的游戏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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