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世危机

池炀走出密闭的屋子时，阴沉的天空飘起细密的雨丝，微凉的风卷着潮湿水汽划过裸露在外的脖颈，白嫩的脖颈不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就在刚才，屋子里的人在一秒内消失，一扇通体光亮的门在他面前敞开。

        对于他的提问，主系统给出了一个很简洁的回答。

        ——因为他是x。

        确实，他拿着总分榜no1的身份卡，引起轰动很正常。

        池炀走出门后，眼前就是整条古代商业街。

        街面很宽阔，足够容纳两行车马，路上都是穿麻布衣裳的行人，僵着苍白的脸赶路。

        没有张牙舞爪的鬼怪，只有他穿着蓝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一身现代装和城池格格不入。

        【准考证验证完毕，考生x再次登陆副本】

        【初始财富：1金币，身体强化：魅惑9】

        【副本模式：单人】

        【第一轮考试中，你尚未获得选择题目顺序的权利，本题随机为写作题，由系统抽取题目……】

        一行行蓝色的文字投影到池炀的视网膜上，他猜测分系统应该是以脑电波连接的。

        【抽取完毕】

        【写作题目：盛世危机】

        【看似繁华盛大的城池，实则危机重重，请以盛世危机为题进行写作，作答于答题卡上，字数不限，按点给分，本部分需要考生自主提交试卷】

        题目要求很快就消融在面板上。

        池炀在脑海里把原文的信息和刚才得到的内容简单消化一下。

        这是场直播无限流考核，他现在身处第一个副本。

        这个副本的背景是古代的一座繁华城市，城池内因为某种原因而危机重重。

        但他不需要拯救苍生，也不用毁灭世界，他需要围绕《盛世危机》这个题目寻找得分点。

        考核的形式是写作题，既然是写作题，就该符合这道题的特点，这意味着池炀给出的答案必须是完整的句子，所以他需要把得分点完善成句子，然后写在答题卡上交卷。

        那么问题来了，答题卡在哪里，交卷的地点又在哪里？

        很遗憾，原身在第一次随机抽查的时候就被淘汰，池炀熟悉完规则和部分人物简介后就没看下去，也就不知道这些关键内容。

        不过比起其他，池炀眼下有另一个大麻烦。

        如果他不改变剧情，同样会死于突袭般的出题人抽查。

        出题人是副本的设计者，凌驾于考生之上，拥有仅次于系统的权限，没有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是谁，但是在考生的最终得分中，出题人评分占50，某种程度上，他和系统同样权威。

        抽查的时间是酉时，也就是两个小时以后，所以在未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不仅要找到第一个得分点，还要找到答题卡，否则就会死。

        对面是一家陈旧的寿材店，卖棺材和丧事用品。

        这家店的生意出奇的好，比旁边几家零售店的生意都好上许多，迎来送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人手一卷黄白纸钱，麻布面儿上印着铜钱印。

        只是这家店的门面透着邪气。

        门口的老板面色惨白如纸，笑容僵硬生冷，泛着油光的头发根根分明，整个人看着死气沉沉，没半点活人气息，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衫弓着腰招揽生意。

        老板的身后是两尊石像，就算寿材店门口不摆石狮子，也该摆一些招财进宝的祥瑞。

        然而老板别出心裁，他摆的是两尊罗刹饿鬼，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地狱里挣脱出来，简直比老板还像活物。

        罗刹饿鬼贪婪无度有进无出，是典型的吃人不吐骨头，传说中它们最后是活活被人肉撑死的，绝对是厉鬼中的翘楚。

        池炀左瞧瞧右看看，觉得整条街上只有对面的寿材店阴气森森，老板的长袖舞动得就像在引诱他快点来看看，就差吆喝着说这里有线索了。

        这和第六感开没开发没关系。

        但凡玩过游戏，应该都知道游戏开局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必然触发一个关键npc，尤其是新手副本，没有关键npc的引领，游戏根本进行不下去。

        池炀穿过街道，走到老板面前，人物信息果然自动显示。

        【npc人物：纸老板】

        【人物简介：纸老板的寿材店在这条街开了几十年，既赚死人钱也赚活人钱】

        池炀勾了勾唇角，自如地开启对话，“老板，最近生意不错。”

        他话音未落，一阵提示声在耳边响起。

        【事件前景触发——】

        【镇南王一家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惨遭灭门，就在灭门的前几日，你与镇南王世子曾因争抢一位美女大打出手，世子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把你揍掉两颗门牙，因此城中百姓都觉得灭门之事是你干的，但碍于你的身份不敢多嘴，皇帝知道后，命令你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自己清白】

        池炀摸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原来是让我找凶手。”

        “那是，这天底下谁不知道皇上就宠您啊，您可是金尊玉贵的贵人，自从您在我这个小破店给全家人定棺材，我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老板眼冒金光地做个揖，低下头时，浑浊不堪眼球射出一道凶恶的视线，视线夹杂着罪恶的期许。

        “老侯爷的棺材躺着还合适吧，您要不在看看小店新进的纸钱，都是大票！”

        嘶——

        很久没遇到这么细皮嫩肉的猎物了，简直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诱人的芳香。

        身份信息解锁后跳到视网膜上。

        【身份：镇北候（你）】

        【人物简介：你是老镇北候的独子，是个无恶不作的浪荡纨绔子弟，你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但皇上恰巧有龙阳的癖好，所以你自荐枕席，很快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你患有严重的头风病，发作起来头痛欲裂，某次你犯病发疯杀了全家，皇上心疼你所以没有治罪，反而让你继承侯府，成为小侯爷】

        这回轮到池炀的笑容僵在脸上。

        没想到他还有红颜祸水的剧本。

        ……刺激！

        还没等吐槽，一双攥着手臂的利爪就打断他的思绪。

        那双手死死钳制住他的胳膊，死命把他往寿材店里拽，力道之重竟然让池炀毫无还手之力。

        手是纸老板的，他已经等不及把漂亮的青年拉进自己的领域为所欲为了。

        池炀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全都被这只手吸引。

        纸老板的手腕以下仍然是青灰色肤色，手腕以上的部分隐约布满绛红色的花纹，像斑斑的锈迹有生命般沿着血管爬行，伴随着暴起的青筋，留下狰狞可怖的痕迹。

        那些花纹在纸老板的手触碰到池炀的手臂后，如同死而复苏一般，疯狂地蠕动起来，仿佛要顺着纸老板的手爬到池炀的手上。

        爬得最快的锈斑很快来到纸老板的指尖部分。

        毫厘之间，眼看就要登岸，危机之中的池炀却丝毫没有甩开手的意思。

        当然不是他不想甩，是根本就甩不掉。

        纸老板估计是用强力胶糊的，除非现在把皮割下来，否则池炀只能被迫和他暂时连体。

        “这个新人是不是瞎，这么明显的锈迹看不见吗？”

        “不是吧，好歹是顶着x神的准考证，这挂得太早了吧，纸老板战斗力很菜的。”

        “果然只是个冒牌货，白浪费感情，我还以为x神真的重临副本了呢，退了。”

        ……

        直播间里的人数减少，可弹幕仍然刷得飞快，基本上都是看笑话和讽刺的，这些人通过俱乐部里的显示器集体围观池炀送命。

        画面里的池炀不急不徐，看起来相当淡定。

        他非但没有甩开纸老板的手，反而把另一只手搭上纸老板的肩头，笑得很轻松,“不用客气，我今天不是来买纸钱的。”

        锈斑的运动轨迹在池炀的另一只手搭上后逐渐混乱起来，它们疯狂地互相撞击，碰撞最凶猛的地方，甚至生生撕开纸老板惨白的皮肤。

        纸老板感受到钻心的疼痛，犹豫再三，主动甩开池炀的手，抱着自己被撕扯得白骨森森的手。

        纸老板恶狠狠地瞪着青年，早就没了把他迎进来时的热乎劲，那表情似乎要把他剥皮抽筋。

        锈斑会混乱这一点，池炀不是瞎猜的。

        那些锈纹的运动轨迹很有规律。

        它们寄居在碗线之上的手臂部分，平时躲起来，一旦宿主触碰到活物就会自动往活物的身上爬。

        锈斑没有协作精神，争先顺着老板的手臂而下，所以理论上，如果两头都有猎物，它们必然贪心不足，来回摇摆。

        其实原身的第六感评级是c，比他现在还高一级，可炮灰毕竟是炮灰，原身连这个纸老板的剧情都没触发，光在副本里瞎溜达，所以池炀对副本里的npc怪物了解基本为零。

        如果他强行开怪倒也不见得会输，他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属于脱衣有肉的类型，只是因为常期失眠看起来虚。

        可池炀也清楚，他的目标是通关，不是给怪物拉满仇恨，万一红血暴走啥的，白耽误时间。

        在这场六级考试里，通关时间也是考核标准之一。

        考试规则里有一条，通关最快的人可以获得一张挑战券，挑战内容未知，虽然听起来这个奖励有些离谱，但也可以说这几乎是脱离这个系统唯一的希望。

        池炀凭着刷分狂魔的良好习惯，拿到这本书后仔细地把开篇无聊枯燥的考试规则看过一遍。

        可以这么说，整个第六感等级考试不存在脱离系统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

        考试采用的模式是无限内卷，总分排名前百分之十的人判定为最终及格，但是及格不代表脱离系统，因为排名是会变更的。

        系统会从全世界范围内随机抽选考生加入考试，也就是说考生人数在刷新，分数也在刷新，哪怕现在坐在第一名的宝座上，下一轮考生加入考试，有超过总考生百分之十的人考出更高的成绩，那么还是会被判定还是不及格，仍然需要重考。

        这也是为什么那张挑战券才是唯一的出路。

        未知总比绝望好。

        池炀没打算在系统里待一辈子，他的目标是杀死x，然后离开。

        青年凭空掏出仅剩的一枚金币，在纸老板眼前缓缓画八字，“今天做活人的买卖。”

        纸老板的双眼立刻被金币吸引，直勾勾地盯着，丝毫不掩饰贪婪的丑态，伸手就要抢，却被池炀手腕一转躲了过去。

        “别着急，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池炀捏着硬币在纸老板眼前逡巡，颇像拿着逗猫棒逗猫，“我问你，这座城叫什么？”

        纸老板上一刻还为沾染着青年香气的金币如痴如醉，下一刻就恢复清醒连连摆手，“不知道，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池炀的脸色黯淡下去，目光如刀锋般直射向老板。

        尽管面前的青年面色冰冷又危险，但纸老板仍然像复读机般不断重复着“不知道”。

        池炀轻哼一声，收敛起周身的暴戾因子，“不知道就算了，那问一个你知道的，附近的刺客最常去的地方是哪里？”

        纸老板嘿嘿一笑，“刺客进了城门，自然是去男人最常去的地方。”

        见池炀疑惑，纸老板暧昧地朝他挤眉弄眼，“这男人最常去的地方，不就是侯爷最常去的温柔乡吗。”

        无痛结束处男生涯。

        池炀轻咳一声，把手里的金币扔给纸老板。

        纸老板手忙脚乱地接过后，赶紧在金币上咬一口，看着上面浅淡的牙印，这才满脸堆笑地把金币放进口袋，没皮没脸地哈腰，“谢谢侯爷打赏。”

        【考生x剩余财富：0金币】

        “这附近有没有卖纸笔的地方？”池炀突然伸手揽过纸老板的肩膀，手臂勾在脖子上，动作看起来很亲密。

        话音一落，纸老板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似乎是被食欲刺激到了，那张嘴越咧越大，整个面部被一分为二，颅骨扭曲着嘎吱作响地变形。

        嘶哑的声音从畸变的咽喉里挤出，“卖笔的没有，我这里倒是卖纸，不知道侯爷要烧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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