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名就叫袁二妮

傍晚，一缕金色阳光挤过两座教学楼间的空隙，照在校园中心的人工湖上。

        映得清澈的湖面金光闪闪，水波粼粼。

        树上蝉的叫声很响亮，高低错落，此起彼伏，奏响一天中最后一段乐章。

        临东大学又到了一天最喧闹的时候，学生们纷纷从教学楼、实验楼、宿舍楼和操场涌向餐厅。

        肖晨晨胃里蠢蠢欲动，她咽了口唾沫，强压下先去食堂吃饭的冲动。

        她在湖边的石桌子旁已经坐了半个小时，她在等一个人。

        一个她并不算太熟悉，一直在努力想帮助的人。

        袁二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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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上周发生321宿舍盗窃的事，肖晨晨和袁二妮的交集并不多。

        肖晨晨能记住这个名字，多半是因为听人喊她二妮时，以为是小名，后来知道这就是她的大名，她就叫袁二妮。

        名字有点……超凡脱俗，肖晨晨就记住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个姐姐，叫袁大妮。

        两人算不上是同学，袁二妮是经管学院的，肖晨晨是法学院的，没有一起上过课，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说过话。

        平时无论在校园还是在宿舍楼道碰到时，都不用点头打招呼的那种。

        同宿舍的叶子说，袁二妮来自一个偏远的山村，家里很穷，学费还没有交齐，学校催了好几次了。

        这点，肖晨晨相信，袁二妮总是穿着地摊上买的最便宜衣服，去年冬天，还穿了一件半旧的军大衣。偶尔在食堂碰到她，总是吃最便宜的菜。

        肖晨晨不缺钱。

        妈妈每月给她五百元生活费，她在银行还存着考上大学时亲戚朋友、爸妈同事给的红包，加起来有差不多五万元。

        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父母都是开通的人，这些钱由她个人支配。

        肖晨晨跑到经管学院，找到陈达道院长，给袁二妮交了四年学费，其实也不多，还不到四千块钱。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陈院长不要告诉袁二妮真实情况，就说学校免了她的学费。

        老院长激动的语无伦次，“肖晨晨……我代表……你父亲谢谢你。”

        这话听着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肖晨晨打量了陈院长一眼，尤其是看了看他矮胖的身材和全白的头发，认真地说：“老头，你代表不了我父亲。”

        然后挥了挥她纤细的胳膊，“估计我一拳就能打倒你。”

        肖晨晨的父亲是南江省警务厅厅长肖远光，尽管已经五十岁，身材仍高大挺拔。

        老院长激动的不是因为四千块钱，而是肖晨晨坚决不让他说出去，多好的姑娘，真乃当代大学生的楷模。

        陈达道和肖远光是旧识，老朋友的女儿如此懂事，他掩饰不住的开心。

        他本来想让学校大肆宣传一下，肖晨晨的态度却非常坚决，眼神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你敢说出去，我就把钱收回来。

        不是肖晨晨做好事不留名，她不想出风头，也不想看别人感恩戴德的眼神，她觉得这对别人是一种伤害，对她自己也是一种伤害。

        临东大学有多少交不起学费的学生，肖晨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没能力帮助所有的人。

        袁二妮，既然知道了，就伸手帮一把。

        二妮，多接地气的名字。

        哦，还有那半旧的军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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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三，肖晨晨吃过晚饭回宿舍时，321宿舍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女生，人群中间传来阵阵的喝骂声。

        哲学家说过，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几万只鸭子聚在一起，肖晨晨啥也听不清，啥也看不到。

        肖晨晨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敏锐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出了事，她得进去看看。

        她推开前面的女生挤进去，原来是经管学院的顾小冉，她正在伙同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女生踢打一个躺在地上的女生。楼道里灯光昏暗，看不清被打女生的相貌。

        那女生侧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头，任凭她们殴打，一声不吭。

        只有当一个女生伸手扒她裤子时，才拼命扭着身子挣扎。

        肖晨晨看不过去了，尽管是在女生宿舍楼道，扒一个女生的裤子，也实在不像话。

        她想不明白，男生打架都是拳来脚去，女生打架却是抓扯对方衣服，女人何苦侮辱女人。

        肖晨晨冲上去抓住了那女生的手腕，那女生抬眼看是肖晨晨，就住了手。

        其它女生也停止了殴打。

        顾小冉乜斜着眼看着肖晨晨，“肖晨晨，别多管闲事，袁二妮偷了我两千块钱，只是小小的教训她一下，我已经报了警，有她好受的。”

        她说完，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整个学校用手机的学生，肖晨晨知道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顾小冉，另一个是舍友姜小溪的男朋友陈朋，两人都是富二代，有钱人。

        被打的姑娘原来是袁二妮。

        肖晨晨毫不畏惧地盯着顾小冉，“别管她做了什么，你们都没有权利殴打她，你是大学生，这点法律常识都不懂吗？”

        顾小冉是东江省省城州城人，州城金城建筑公司老板顾夯是她父亲，家里很有钱，人也长得漂亮，尽管才大一，已经是临东大学有名的女霸王。

        别说女生，一般的男生都不敢招惹她。

        听说她在社会上有很多朋友，公然敢跑到学校打人的那种。

        临东大学百年校史，终于出了一个女霸主，这也算创造了学校一项记录。

        肖晨晨不怕顾小冉，她更相信正义。

        再说，大学生不就是拼爹吗，她的爹也不差，至少不比顾小冉的爹差。

        袁二妮从地上爬起来，挨着墙边蹲在地上，黑色的t恤，灰色的七分裤，白色的塑料凉鞋，全身衣物加在一起估计值不到三十块钱。

        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和肖晨晨差不多，圆脸，长得很清秀，这时候，齐耳短发乱糟糟的，衣服到处是褶皱贴在身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和顾小冉一个宿舍，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肖晨晨蹲下来，掏出一袋纸巾递给袁二妮。

        袁二妮没有接，她抬起头，盯着肖晨晨，一字一句地说：“我没偷，我不是小偷。”

        肖晨晨盯着袁二妮的双眼，没有眼泪，只有执拗、悲伤和委屈。

        偷钱的不是她，肖晨晨得出了结论。

        她把手里的纸巾塞到袁二妮手里，拍拍她的手轻声说：“我相信你。”

        被多人殴打，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的袁二妮突然泪如泉涌，她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那包纸巾，指甲把纸巾外面的塑料袋都戳破了。

        她把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低声抽泣起来。

        肖晨晨说，她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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