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诗经》

布衣布鞋，寒酸穷像，背着个书篓，焦急的躲避着梅雨，这一穷酸书生，便是如此的无能，好笑。

        “哎呀，湿了湿了湿了！”书生大叫着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跑着。

        忽然之间，他看到前面有一座茅草房，他便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冲了过去。

        “咳咳，屋里有人在吗？小生进城赶考之人，途经此地，偶遇大雨，不是什么强盗匪类，可否容在下进去躲躲雨？”书生站在篱笆外面叫到，他看着茅草屋里是有灯光的，想来应该有人。

        茅屋的灯光摇曳着，不一会儿茅屋的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女子，女子面貌约有十七八岁，穿着朴实的麻布衣裳，弯弯的眉毛，柳月般的眼睛，娇俏的鼻梁，红润的小嘴，端是一个美人，只是这女子手中拿着一根烧火棍，正警惕的盯着书生。

        “喂，外面的书生，梅雨落下之时，山边的芍药是往那边开？”女子问道。

        书生愣了一下，但马上答道：“往东南山坡上开。”

        女子闻言便松了口气，便顶着一顶莲叶，跑到门口拉开了篱笆。

        书生见状连忙道谢，把背后的书篓取下，一溜烟儿的钻进了屋子。

        屋内燃着一盆炭火，让屋内的温度比外面高上很多，书生大喜，没有拧去身上的雨水，而是放下书篓，把书篓中的书籍拿了出来。

        书籍虽然有顶棚遮挡，但还是湿了很多，书生颤抖着身子，把书籍捧在手上，放在炭火上烘烤着。

        女子进门，也没有关上屋门，一个女子独自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书生看起来柔弱似女子，但他终归是陌生男人。

        书生连忙道谢道：“多谢小姐收留，等这大雨过后，雨水渐小，在下便走，不会多叨唠小姐的。”

        女子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一个孤身女子住在这里，也不好留你多久。你是进京赶考的吗？”

        书生摇摇头，脸色有些微红道：“不是，我是去考院试的。”

        “院试？你这么大了还是童生？”女子诧异道。

        书生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呐呐的不在说话。

        女子也觉得自己失言，便道歉道：“公子莫怪，小女子只是觉得好奇，小女子不是瞧不起公子的意思……”

        书生摇摇头道：“没事，在下也知道我不是个读书的料，虽然我这个年纪没考过院士的有很多，但在下家中只有我是读书人，父母的希望都予我身，我只是有些羞愧罢了。”

        “公子不必自弃，我觉得公子此行一定能考中院试的。”女子安慰道。

        书生勉强的笑了笑道：“多谢小姐吉言了。”

        女子看了看外面，说道：“公子，您淋了雨，小女子为你煮一碗姜汤喝吧，也是小女子为方才失言所做的补偿了。”

        书生没有拒绝，点头谢道：“有劳小姐了。”

        女子点点头，便走进隔壁的房间，不时里面传来柴火迸裂的声音。

        书生在仔细烘烤着书籍，一页一页的烤干，也不敢离得太近，生怕书籍被烧毁。

        好一会儿，女子端着一碗姜汤出来了。

        “公子请用。”女子把姜汤递给了书生说道。

        书生连忙把书籍放到一边，双手接过姜汤，行了一礼道：“多谢小姐了。”

        女子自然又是一番客气，书生捧着姜汤暖了暖手，然后喝了一口，一口下去，他觉得身子抖变得暖和了些。

        “小姐烧的姜汤很好喝，效果也好，在下一口下去便觉得身体热热的。”书生赞叹道。

        女子笑了笑：“公子喜欢就好。”

        喝完姜汤，书生又拿起书籍烘烤了起来，女子则是坐在一旁，拿起桌子上摆放的书籍，这是一本《道德经》，女子说道：“公子，我能看你的书么？”

        书生愣了愣，连忙答道：“可以，请便，还请小姐不要吧书本弄破了，这可是在下的身家性命啊。”

        女子点点头，书籍在这个时代卖的很贵的，而且每个人还限量购买，一个穷酸书生买一套书，用上的估计都是全家的钱粮了。

        女子小心翼翼的翻看着，像是在看着自己珍宝。

        过了良久，书生把所有湿润的书籍都烤干了，便长出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向女子，女子此时认真的看着书籍，如果穿上儒服，都有几分书生模样。

        梅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时外面的大雨已经变小了，书生站起来说道：“小姐，多谢小姐让在下进屋避雨，现在外面雨势渐小，在下也该赶路了。”

        女子回过神来，闻言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势的确小了很多，只不过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乌云笼罩，并无月光落下，根本看不清道路。

        “公子，外面天已经黑了，这山间小路平日白天走也是险峻陡峭，何况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此时出去不是危险重重？如过公子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上一晚，等明天白天再走吧？”女子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

        怎料书生却摇头，苦笑道：“小姐不知，因为新试发行，在下赶考的地方也变更了，在下第一次来此地，不熟道路走错了道，先前跑到别的县城去了，耽搁了两天时间，现在距离院试时间很近了，在下如果不连夜赶路，估计都来不及了。”

        女子惊讶的掩嘴道：“还有这等事情？那……公子，小女子也知道院试对公子的重要，只是此地夜间行路很是危险，山间还有野兽出没，若是公子不小心遭遇道什么危险，院试肯定去不了了，公子不应为院试而拿自家性命做赌啊！”

        书生闻言也是苦笑连连，无奈的说道：“小姐不必多说，要是此次我赶不上院试，我家已经难以支撑起我下个三年了，在下意已决，小姐不必再劝。”

        女子闻言也是摇摇头道：“那好吧，公子借小女子书籍观看，小女子也应给公子回报，小女子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这盏油灯纸伞借于公子，如果公子院试考中，就来此地归还，如若没有考中，公子便把这两样东西扔了吧。”

        说着，女子便把挂在墙上的油纸伞和桌上的油灯取下，递给了书生。

        书生抱着两样东西，脸色纠结无比，良久，书生才呐呐的说道：“小姐恩情，在下无以为报，只有以……秀才之身，回来归还小姐的恩情，在下告辞！”

        书生说完，便背着书篓打着伞，把油灯提在手上，离开了茅屋。

        没了油灯，屋内按了许多，女子翻箱倒柜的拿出了一支大红色蜡烛点上，坐在桌边，她看向桌面，哪里静静的躺着一本书。

        “呵呵，这个书生。”女子微笑道。

        方才书生明明把书籍都收进了书篓，桌面并没有书籍留下。

        女子坐在蜡烛前，仔细的翻看着这本书，它叫做……《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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