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琴胤（5）

药叶儿深深地看了琴胤一眼，转身出了偏阁，金芯跟了出来，“没想到我们丫头，还这么多愁善感。”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金哥哥明日派个可靠之人，就说是琴胤公子染了风寒，叫人来看看，抓些补气、养眼、生筋的药来。”药叶儿方才内力消耗太多，现下有些站不住。

        金芯见药叶儿似乎要摔倒的样子，立即上前一步，抱起药叶儿，“是，明天我就派人来看着，你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药叶儿没有回话，已经靠着金芯，累的睡着了。

        这一身的鲜血……金芯把药叶儿放在莲阁的床榻上，皱着眉，看着药叶儿身上的血迹。方才他也听见了药叶儿对暗芯下的命令，这会暗芯是回不来的吧。于是金芯深吸一口气，伸手准备解药叶儿的衣裳。

        “我来罢。”金芯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是暗芯回来了。

        金芯松了一口气，说，“有劳了，丫头这是累的。一晚上合了筋又排了毒，这怕是要睡上几日。”

        “我照顾便是，天快亮了，你去安排叶丫头交代的事情吧。”暗芯过去帮药叶儿换衣服，金芯又飞身翻窗而出。他们俩虽然见面就吵，见着药叶儿也是丫头长丫头短的，但是药叶儿以谷主身份安排的事情，却丝毫不怠慢。

        药叶儿这一睡睡了两天两夜，再醒来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她起来倒了一杯水，传了膳，把前几日写好的水舞祭所需物品的单子给了沁墨，胡乱吃了两口，就往偏阁去了。

        推开门，看见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再给琴胤用药熏眼睛，来人看见药叶儿微微点头。药叶儿也礼貌性的回礼，站在一边看着这个老医师给琴胤上药、喂药。

        这医师忙活好半天才把事情做完。药叶儿送走了老药师，回来查看琴胤的伤势。琴胤想起身给药叶儿行礼，药叶儿连忙扶住，“省省吧，手脚筋都长着呢，站的起来吗？”

        琴胤说，“叶芯姑娘，多谢……原来你这《长恨歌》是弹给我听得。”

        “想明白了吗，若是还想寻死，我这里有毒药。”药叶儿笑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欠暮夕的太多，没有颜面与她在黄泉相见，我欠她的，下辈子定会好好去还……这一世她无法看过的风景，我替她去看看也是好的。琴某不是一个忘恩之人，既然我的命是姑娘救的，我先还叶芯姑娘的恩情吧。”琴胤好似真的释怀了。

        “行啊，怎么个还法？”药叶儿坐到床前，拿起琴胤的手，细细的把脉。

        “琴某不才，却也会些功夫，脚上功夫更甚，若姑娘不嫌弃，就让我为姑娘做些事情吧。”琴胤认真的说。

        “那好，为了彰显你的忠心，你可敢把这个吃了？这是我荀药谷的毒药，定期要吃解药，不然过期就会毒发身亡。”药叶儿把一个药丸放在琴胤的手中。

        琴胤没有半点犹豫，张嘴送了进去。

        药叶儿看见琴胤把药送到了嘴里，却笑开了，“公子是条汉子，可惜我没有那么狠的心啊。”

        “叶芯姑娘？”琴胤不解。

        “你刚吃的是解你眼毒的药，这药吃了，你就可以尝试着睁开眼睛了。”药叶儿解释。

        “姑娘……医者仁心。”琴胤本以为荀药谷被称为江湖鬼谷，为传说中的地方所用，必定是要受制于人，谁曾想荀药谷并不是如江湖传言中的那样恐怖。这倒是让琴胤有些意外，看来这江湖所言并非全都都可靠，虽然称为鬼谷，却还是一个非常有人情味的地方。想到这里，琴胤微微一笑，心中欣慰。

        “琴胤既然你愿意为我所用，荀药谷的规矩就是谷主的话唯命是从，你可明白？”药叶儿问。

        “是，我的命都是姑娘给的。自然是要拿命报答姑娘。”琴胤回答。

        “嗯……我叫药叶儿，叶芯是我在韶乐坊的艺名。我是荀药谷第十任谷主，昨天来帮你的是我们荀药谷的六童，暗芯去截杀了那逃走的六人。据暗芯所述，那些人应该也是接了黑金市杀人的单子，前来刺杀的。方才那个老医师是金芯找的。我来龙城自有我的打算，以后我再找机会慢慢跟你说清楚可好？”药叶儿以诚相待。

        “是，全听谷主安排，我本是杀手，雇主不说，我便不问，做事便可。”琴胤笑答。

        “你暂且住在韶乐坊，沁墨坊主想必会很乐意你留下。琴技高超的乐师也不是随意能找到的。”药叶儿打趣着琴胤。

        琴胤说，“在这期间，我必定帮谷主改好《长恨歌》。”

        药叶儿收回搭脉的手，说，“来吧，让我们见证奇迹。”说着准备拆开琴胤眼睛上的药布，“嗯……由于你的眼睛长时间没见过光，所以有可能刚开始视线模糊是正常的，再吃两日的药，就会正常了。不要担心。”

        “是，我信谷主。”琴胤感觉眼睛上的布已经被拆掉，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模糊可见一个清丽的女子，穿着一身青衣坐在床边。他努力聚集眼神的焦点，眼前的人看得越来越清楚，那青衣之上用金线绣着点点花朵。目光上移，只见一个不施粉黛，却光芒四射的女子恬静的看着他，这女子长发披肩，如墨如画。

        “……我……看见了！？”琴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瞎了几年的眼睛，真的看见了。

        药叶儿笑道，“我从不诓人。”

        至此，药叶儿每日清晨背着暮夕古琴来琴胤这里学习技艺、改曲。下午去看舞娘们排舞，晚上又坐在莲阁对岸想着舞台场景设计。

        一晃便过了十几日，这日药叶儿正在大厅看舞娘们排舞，沁墨走过来对药叶儿说，“叶芯姑娘，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药叶儿点头，“我去看看。”

        说罢药叶儿就穿过大厅，来到莲阁边，路过莲阁时候，她停下了脚步，转了个方向，朝着偏阁走去。进了偏阁就看见琴胤在摆弄着他的金丝红木古琴，琴胤见药叶儿来，连忙起身，行礼，“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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