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爷，是你吗？

刘紫月在睡梦中惊醒。依旧是那个风雪之夜。房间没有点灯，很黑。刘紫月凝眉轻嗅，身子微微一怔，这个味道……。刘紫月侧着身子，半坐起来，环视四周。

        “爷，是你吗？”刘紫月道。房里有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味儿，味道虽然极淡，但是她敢肯定，错不了。

        她连着叫唤了几声，然而回答她的是房里火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以及窗外呼呼啸啸的寒风声。窗子洞开着，半旧木棱吱吱呀呀地摇晃，窗子外边是无人的，空洞洞，死一般无边的黑。

        刘紫月的声音惊动了外头值夜的小丫头。

        “王妃？”小丫头在门前低唤道。

        “窗子开着，你来关一下。”刘紫月重新躺下来。

        门开了，又关了，窗子被小丫头轻轻阖上。刘紫月喝了一杯温水，重新躺着，身子困顿倦乏，她的头有些混乱。她侧着头不断地深嗅着，那股极淡的冷香消失得无影无踪，像那个梦一般。也许是她太想他了，她的鼻子也出现了幻觉。

        有刘继的丹药调理，刘紫月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过，在做完月子之前，孙嬷嬷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走出寝房。因为生产时受损太大，再加上月子期间一直服用着刘继调配的药，孩子的哺乳只能交给乳娘。对此刘紫月很无奈，她低头看着怀中乖巧的孩子，心中一片柔软。

        “小世子这长相，和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孙嬷嬷笑道。因为花眼草虽说有些早产，但是好在府医照顾得精心，小世子也只是早产了一个月。阿弥陀佛，好在亲家舅老爷极时赶到，母子平安。若是再晚些，只怕……。孙嬷嬷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刘紫月浅笑：“嗯，像他。”

        “世子的名字王妃想好了么？”孙嬷嬷道。

        刘紫月犹豫了一下，低头轻抚孩子的脸颊：“还是等王爷回来再定。”

        孙嬷嬷点头出声提醒到：“再过些时候就是年关。按照皇室的规矩，年关之前该呈折上报皇上。皇室宗族那边也好登记造册记上。皇家玉碟每十年修撰一次，每年登记造册一次。奴婢记得明年正好就是皇家玉碟修撰之年。若是耽搁了，就只得再等上十年。”

        她倒是把这个忘了。刘紫月抱着孩子，贴着他粉嫩嫩的脸颊，沉吟了半晌方道：“本妃记得，到他这一辈排的是日字辈，孩子出生时，五行少金，缺土，那就叫玮晨吧。玮者美玉也，取珍贵之意。”

        孙嬷嬷琢磨着“玮晨”二字，亦觉极好：“王妃累了，孩子奴婢抱过去喝奶。”

        刘紫月点头，让孙嬷嬷抱孩子离开。晨，晨星的晨，亦作启名星，或作长庚星，夜空中最亮的明星，给夜行之人指引方向。刘紫月拢着被子，靠坐在床头发怔。孩子为他引路，她等他回家。

        生产的时候，柳千展因为选择保小，对刘紫月心怀愧疚，月子里，他动用了柳国公府许多的人脉，发着狠心地给她弄来许多给妇人补身子的稀有药材。刘继因为有了这些，总是鼓捣些汤汁，药丸什么给刘紫月。药吃多了，以至于刘紫月一见到药，就头疼翻胃想吐。

        这不，孙嬷嬷才退下去，刘继就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走了进来。

        “怎么又是药？”刘紫月报怨道。

        “放了十多种名贵的药材，活血，悦颜，利下。”刘继道。

        刘紫月皱眉喝了一口，苦得五脏六腑都揪到一处：“呕，舅舅这个味道也太可怕了。”

        刘继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地道：“舅舅是大夫，不是厨子。”

        “所以呢？”刘紫月道。

        “只管疗效，不管味道。”刘继道。

        刘紫月：……

        在刘继的盯梢下，刘紫月喝完了药。刘继为刘紫月把完平安脉后，又提到了龙三的事：“虽然受了些伤，不过好在无事。”

        提到龙三，刘紫月揉捏着眉心，有些烦燥。对于机关老人的背叛，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刘紫月半仰着头，看着床顶上的雕花。或许机关老人与她最初次见面本身就是他预先设计好的，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巧合那么简单。可是他费尽心思地接近她，为的又是什么？与一枚价值连城的洗髓丹相比，那个时候的她实在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刘紫月凝眉道：“舅舅还记得黑色玄铁盒子里的刘氏家谱么？”她记得，机关老人在她面前提过几次那个黑色玄铁盒子里的刘氏家谱一事。只是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有什么是她忽略的。

        刘继轻应了一声，神色有些紧张，他起身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又坐回床前的小杌子上，低声道：“舅舅这次的陇南之行查到一些事。”

        据神兵山庄庄主亲口交待，那个黑色玄铁盒子的秘密事关东华国江山社稷。得此秘密者，得东华国江山。

        “怎么，怎么会？”刘紫月惊讶地看着刘继道。

        刘继道：“舅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消息可靠？”刘紫月道。

        刘继道：“多半错不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神兵山庄里只有几个老资格的长老以及庄主知道。不过他们不知道玄铁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九幽玲珑锁的机关钥他们没有。”

        “既然属于高层机密，神兵山庄庄主怎么会告诉舅舅？”刘紫月不解道。

        刘继道：“他中了白医仙的算计，身中剧毒。舅舅为他解的毒，作为交换条件，他将这个秘密告诉舅舅。”

        “神兵山庄的庄主倒是精明得很。”刘紫月略略一想，便明白他的用意。玄铁盒子的失踪，神兵山庄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只怕也保不住。用一个即将不是秘密的秘密，为自己换来一线生机，不亏。

        刘继提着药箱出去了。临出门前，他告诉刘紫月，机关老人送给孩子的那个机关匣子有问题。机关匣子夹层里香囊中的药可以激发花眼草的毒性。

        刘紫月愣住了。一桩桩发生的事狠狠地戳开她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的师傅已经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师傅，他潜伏在她的身边另有所图，甚至不惜为此想要她的性命。可是，为的什么？刘家的秘密，贤王府，亦或者是东华国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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