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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天机,老谋深算的爷


“不急,小舅舅看了自然明白。”某爷说了一句颇为耐人寻味的话,“有些时候,费尽心思谋而不得,而有些时候不看不听不理,反而好运自己砸到头上。时也,运也,命也,顺其自然未必就是坏事。”

        柳千展道:“自己砸到头上,什么意思?”

        某爷含笑:“天机不可泄露。”

        又来了,阿湛这老谋深算的样子,好讨厌呀。他敢肯定,外头争得头破血流的黔军主帅最后一定会落入阿湛的手中。这个家伙,一肚子坏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没有他谋不到的东西,死坏死坏的。

        柳千展起身离去,顺手关上院门。院子里,某爷闭上眼睛,惬意地享受春日的阳光。柳千展阖上院门时忍不住摇头轻笑。阿湛这个家伙,总是这样,看似置身似外,却总能事事谋敌于先。

        有的时候他都同情皇上。抱着金疙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金疙瘩藏来藏去的,最后还是落在了最最不能落到的人的手上。

        到了傍晚的时候,淡然的早春之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褪下刺目的华服,变得淡白淡白的,渐渐地隐于灰蒙蒙天幕之后。天地万物开始变得浑浊,不能看清。天很快暗了下来。风啸啸,桔林剧烈地摇晃,一阵阵地发出簌簌的响声。

        赵氏酒坊收铺打烊的赵老板,提着灯笼过来给各处点灯。他见贤王立于桔林发呆,忙上前关切道:“爷,变天了,要下雪,外头冷,屋里暖和些。”

        某爷瞥了他一眼:“晨哥儿……”某爷说了几个字,将未完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身回到房里。

        雪如约而至,很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房前屋后渐渐地裹上一层厚厚的白。夜很静,王府巡查的侍卫踩着雪,咯吱咯吱地迈着整齐的步伐。琴语院里,晨哥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小院的平静。屋里的灯亮了,屋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橙黄的灯光下,人影长长短短地印照在窗户的玻璃纸上。

        打水声,绞拧毛巾的声音,安哄孩子声,橱柜开阖间的吱呀声等等,很快这些低低的杂乱的声音又随着孩子的入睡又静了下来。屋里的灯又暗了,呼啸的风声渐渐地高了起来。

        琴语院后边的小跨院角落的大榕树下,某爷从树后走出,淡淡地看了一眼跪下在他身边的龙三与龙四:“退,传令龙隐,泄密者死。”

        “是。”龙三与龙四低声应诺后,按照某爷的挥手示天意纵身退离。

        贤王小心翼翼地推开晨哥儿寝房的门,缓然轻声行步。外间屋里的小茶几上点着一盏小油灯,微微弱弱的。府医,晨哥儿的乳娘他们一个歪靠边在小榻上,一个抱着毯了坐在交椅上打着盹儿。

        贤王轻声上前,分别点了他二人的睡穴。贤王继续朝里屋走去。里屋很暗,凭着他过人的夜视能力,也只是隐隐约约地能分辨出里屋里晨哥儿摇篮的位置。以及摇篮边上歪靠在躺椅上睡着的方嬷嬷。

        贤王走上前在点上孙嬷嬷的睡穴后,静静地站在晨哥儿身边看着他。他看不清孩子的睡颜,但是他能嗅到孩子身上的味儿,一股混杂着药味的乳臭。有洁癖的他不但没有反感,还莫名地有些欣喜,孩子的味道。这种感觉很怪。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手,小小的,软软的,小手还会回握他的手指。些激动,有种想要保护的冲动,有些其他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鼓鼓胀胀的,他的心情很复杂。孩子是那么小,那么小一点,小手抓着他的手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种想要将天下送到他脚边的冲动。这也许就是人说的血脉相连,骨肉亲情。很神奇的感觉,他第一次体会。

        孩子嘤嘤呓语了一声,动了动身子。某爷摘下他腰间的滕花碧玉,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唯愿一生平宁,长乐无忧。

        正如柳千展所言,黔军内部派系众多,有些复杂,但是却不影响众势力对黔军主帅职位的争夺。各大党派势力参与其中,朝堂上,他们互掐揭短,朝堂外也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短短数日,就已经相继数位武将出事。贪污军饷的,违背规制招募过多退役老兵入府充当侍卫的,不尊老不爱幼的,私纳外室的,好酒好赌的,甚至于与人大街斗殴,欺凌弱小的等等,有大事报大的,实在没有大的可报,各争抢的势力间总能寻着对手的几件鸡毛蒜皮的短处说道。

        皇上冷眼旁观着朝庭内外的争斗,从旁重新掂量着各方暴露出来的实力。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喜欢他们这种争斗。若是朝堂上风平浪静,各派系众口一言,他才该当心呢。帝王心术在于制衡与驾驭。利用他们的矛盾,诱之以利,动之以谋,使他们为他所用。

        御书房里,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忽然停笔:“严相嫡孙叫什么着?”

        “皇上指的是哪一位?”卫总管疑惑道。

        皇上道:“前年中探花的那一位。”

        卫总管道:“严庆元,原在西北同县担任县令,现在已经辞官回京。”

        皇上道:“朕知道,前些日子听说严相把他分家分出去,开府另居?”

        “是有这么一回事,听说严相被他给气着了,好好的官不做,说辞就辞了。”卫总管看了一眼皇上,犹豫地斟酌道,“严探花似乎近来与贤王府走得近些。”

        皇上皱眉微微颔首。严相这只老狐狸,只怕分家是假,做墙头草想要两边靠是真。皇上看着案桌上的奏折,陷入沉思。参奏方敏,拉下方敏黔军主帅职位的是他,严相却在后续的黔军主帅职务的角逐中使终保持沉默,是早就胜券在握呢,还是一真就大公无私,一心为民?严相这只老狐狸,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闭着眼睛,手托在龙椅扶手上,支着头沉吟。半晌后,他忽地睁睛抬眸冷笑道:“是忠是奸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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