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失色，八珍糕

一双桃花眼张合间皱眉尽显，太后睁眼起身，环视四周，一再确认佛堂无人后，转了一下供桌上的云霞凤纹金朝冠耳香炉。肃穆庄严的佛龛在一阵轰响后，向侧边退开，露出一扇小门。太后向小门后看了一眼，正准备抬步进入时，忽佛闻得佛堂外心腹嬷嬷的喝斥声。

        “谁在那里。”佛堂外老嬷嬷中气十足的喝令声响起。

        “怎么回事？”太后皱眉看了一眼已经打开的密道大门，戴着赤金镂空雕花嵌红宝护甲的手又握回供桌上的那个正袅袅生烟的香炉上。

        守在佛堂外的老嬷嬷道：“回太后是娇贵人的波丝洋狗。”

        “佛堂清静之地，擅闯者仗毕。”太后将手放下，拨着佛珠，淡淡地道。

        老嬷嬷领命。

        佛堂外一阵骚乱，狗惊慌狂吠的声音格外刺耳。太后淡淡地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将佛珠串于腕间，点燃桌上的灯笼，拿在手里，推门而入。

        走过一段狭长，幽暗，曲折的密道，太后在一处石墙边儿上停了下来。与前几次一样，太后数着石墙上凸起的方格子摸索着，按照既定的顺序在石墙上的方格子上敲了一阵后，便打开了密道尽头的大门。

        太后吹灭灯笼后，将它放下，向往踏出半步后又快速地退了回来，抚了一把一把鬓间的发髻，低头微整衣襟，确保妆容得宜后走出密道。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依旧如常的清简。置满各色书籍的书架，前站着一个低头看书的青布衫男子。

        “你不该来。”男子道。

        太后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事情都妥当了。”

        男子轻应了一声表示知晓。

        太后道：“黄蒙出来虽可利用他牵制刘家，只是他出来后，咱们所谋之事便更难了些。”

        男子冷笑道：“妇人浅见。四皇子与刘家的事不小，狗急还有跳墙的时候，你以为他跳出的这堵墙会是谁？”

        “你是说我？”太后皱眉，顿了一下，随即道，“他不敢。”

        男子嗤地一声冷笑道：“狗急了跳墙，有什么不敢。刘庶人知道的应该比你想象的想多得多。”

        太后凝眉：“也对，锦华宫那夜她来的太巧。”哪里真就偶遇这般简单。

        男子道：“刘庶人再来，四皇子的事你就应了，有黄蒙在四皇子未必能讨到好，只是刘庶人也该处理了。她一向小心谨慎，虽然被贬入冷宫，但是到底在宫里多年，暗处里还蓄着不小的实力，你可不要小看她。”

        太后神色微懔。

        男子顿了一下，从他手里的书中移开目光，沉声道：“密道封了，以后这里也好，锦华宫也罢你便不必再来。”

        太后怔了怔，动了动嘴，要说的话终是没说，只是微微叹息。

        屋里忽然间安静下来。太后另寻话题道：“黄家旁枝近来四处活动，有黄蒙帮着活动，虎贲军军权未必落不到他们头上。”

        男子将书合上，从书架又拿了一本。他快速翻着书页，似是要从书中寻找些什么似的。

        男子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道：“皇上多疑，镇国将军府帝心已失。镇国将军府管着一个临南军都让他头疼不已，皇上是不会让镇国将军府再染指别的军权。”

        太后站在男子身后，下意识地又扶了一把鬓间发钗：“黄蒙心里明镜似的却先是拉下刘家，由着家族旁枝子弟活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黄蒙傻吗？既然不傻，他自然另有所图。”

        男子道：“相较于黄蒙，我更担心渺云。川蜀都尉云出岫是渺云叔表远亲。”

        太后忧心道：“你想用黄蒙牵扯制渺云，只是要防着引狼入室。”

        男子道：“正是。黄蒙自有皇上与贤王府盯着，不由咱们操心。刘家与渺云才是咱们眼下要面对的。此一时，彼一时，镇国将军府以后再说。”

        太后应了一声。屋里又是一阵沉默，他快速翻书页的声音很清晰。风从门洞子里刮进来，虽然极微弱，但是她能感觉到她额前的碎发动了，应该是乱了吧。她伸手想要捋顺，只是她见他抬了一下头，似是要转身，为恐让他误以为她这是有意的搔首弄姿，她忙将手放下。

        太后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坐于一旁的小榻上。寻了几桩还算事的事与他说。他或听着，偶尔的也应一两声，大部份的时候都只是低头在他的书中忙着他的事。太后越说越无力，只得无声苦笑。何苦来，他不爱了，她的多余举动只会让他在心底更加厌恶于她。

        太后起身告辞。她拧开秘道暗门，站在门边略作犹豫后道：“梅娘的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太后说完期待地看着男子的背影。他没有吭声，依旧低头看着他的书。又是这样，她知道他或许是信她的，但是他怪她。她如何能争得过一个死人？太后无奈苦笑，微拢衣襟，低头走进秘道。

        男子的预言极准。太后才回到宫里，便听到宫人来禀说是刘庶人要见她。太后在宫人的侍候下半倚在小榻上，懒懒地打着呵欠，神情倦怠地道：“知道了，你去告诉她，哀家乏了，正在睡中觉，让她回去。”

        紫衣宫人回说：“是。”

        太后又道：“告诉她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既是戴罪之身，就该呆在冷宫里净妆素食静思己过。就是为了四皇子，她也该安份守己才是。”

        紫衣宫人领命退下。太后拢了拢身上的盖着的秋香色金心闪缎锦衾，淡然冷笑。她有意试探刘庶人的深浅。太后阖眸昏昏入睡。少时，在半睡半醒间却听那名宫人去而复返，在殿外与她的心腹婆子絮言絮语。

        太后记挂着拭探的结果，想了想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

        “进来说话。”太后道。

        太后坐起身来，揉捏着眉心醒神。漫不经心的她在见到宫人拿出食盒里的八块八珍糕后，大惊失色。

        “她怎么说？”太后面色不愉道。

        宫人道：“刘庶人说了，太后见了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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