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火锅之论
黑伯摇晃了两下,慢慢放松下来,椅子上是铺着厚厚毛皮,十分舒服,随即将身体重量压在上面,懒散地不想动弹,摇晃间竟然有了一丝睡意。
几个甲士端着酒具与菜肴走了进来。
炸的金黄的羊腿,抹上入口即化的羊奶酪,香气扑鼻。
黑伯本以为结束了,正要动筷子,门外几个甲士抬着一尊青铜鼎进来。
鼎的下面放着铁盆,上等木料在赤红的火苗烧灼下劈啪作响。
鼎内汤花翻滚,几条肥大的鲤鱼正在被煮着,同时放在里面的还有几根羊骨头。
香气四溢,不禁让人垂涎三尺。
黑伯见到鼎的那一刻,表情瞬间肃穆异常,拱手说道:“在下区区一名内侍,何敢用鼎而食?”心中激动难以言喻,所谓男儿生而鼎食,死而封侯。
以鼎为食者非王侯既公卿,他虽然实力高强,但毕竟是残缺之人,一般情况下连靠近都不能靠近的。
王洛笑道:“天地法则已经改变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武士的的,即为万人敌,当立于万人之上,区区鼎食都不敢吗?”说完,拍了拍手。
屏风撤去,十几名乐师敲钟吹埙奏起了雅乐。
“钟鸣鼎食,王侯之属。”黑伯喃喃自语,大感不虚此行,在王宫内多是伺候他人进食,安排宴会,今日自己成立主角怎么都不适应。
妇人童子不得入席,看此处富硕,黑伯不操心孙女挨饿。
有甲士在鼎中盛了两碗汤,分割了羊腿进献给两人。
“何不使用侍女做此杂物?这等事情怕是折辱了勇士。”黑伯皱着眉头,双手捧过汤碗。
甲士足以在秦军中担任队正,这等人做下贱之事,他有些看不过眼了。
王洛淡淡地说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现在如羊入虎山,危机四伏,万事小心些好,早知道这世界上能杀武圣的毒药可不止一种。”
黑伯点点头,深以为然,便不再计较刚才的事情,先夹起一块羊肉填在嘴里。
羊皮酥脆,肉质滑嫩,口感上佳,尤其是里面蕴含着一股酒香之气。
鼎汤鲜美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缕缕难以言传的清香,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黑伯咽下羊肉后,抽动着鼻子,使劲闻着,喉结上下滚动,两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汤碗,郑重其事地端起来,闭着眼睛轻轻吸进嘴里。
汤碗见底,黑伯猛然睁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道:“好香...真的好香啊。”嘴里的感觉十分奇妙,总结只有一个“鲜”字!
王洛瞧在眼里,让人给黑伯到了一碗水漱口,暗笑道:不过是普通的食物,在这个时代却不曾出现过。
黑伯还眼巴巴地看着大鼎,却没好意思开口要汤,见到漱口用的水端了上来,以为要撤席,有些急了,说道:“伏波侯可不厚道,老夫我可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为何宴席如此短暂?”
为了美味,这个刚刚晋级的武圣也放下尊严,让王洛的盘算达成了一半。
一旁的甲士为黑伯端了满满一爵清冽的赵酒,王洛缓缓说道:“这是我所酿之酒,其酒穿喉似刀,入腹似火。恰在此时饮用为好,你莫要急躁,先饮了此爵。”
黑伯听其品评此酒,一饮而尽,感受着喉部一股热流直抵腹内。鱼汤与羊肉的香气竟随着烈酒游走在浑身各处,在唇齿间犹有残存,不由得深以为然,说道:“其酒如其人,可惜不能常常饮之,过去竟没有半点听闻。”
“适才羊肉与鱼汤相结合,取其鲜美。羊肉为君,鱼汤为臣,恰如明君遇贤臣,再用此酒调和,使二者龙虎相济。”王洛靠在座位上,淡淡地说道。
黑伯愣了一下,细细琢磨知道眼前之人话中有话,所言之语多有所指,当下问道:“伏波侯莫非是以秦国做比?”
王洛没有说话,从甲士手里端过一个托盘,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调味之物。
葱丝,姜片,茱萸,花椒,橘皮...诸多种种。
其中花椒与茱萸最多,是产于剑南的辛辣之物,中土之人多半不喜欢食用。
整个托盘里的调料全部被放在了鼎里面,紧接着王洛将一壶酒尽数倒进了鼎内。
黑伯看着沸腾的大鼎,迎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辛辣味道,让他不由得眉头深皱。
他是最不喜欢此类食物,心中惋惜一锅好汤就此被糟蹋了。
冰凉的烤羊被切成一片片,放置在鼎旁,与此同时还有其他肉类也都端了进来,大部分都是生肉。
“请!”王洛右手一伸,缓缓说道。
黑伯疑惑地跟着王洛,旁边有甲士递过筷子与空盘,站在鼎前,然后学着王洛将羊肉与诸多兽R肉同时放了进去。
汤水越翻滚,辛辣之气越强烈,逐渐整个房间内烟雾缭绕。
黑伯从鼎内捞起一块肉,缓缓放进嘴里,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既是烫的,也是辣的,迅速咀嚼了两下吞进肚子里。
他嘴唇微微发麻,头上冒着大汗,竟然是通体舒畅,不由得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将兽肉都下进鼎内。
黑伯没有想到原本平平常常的肉类吃起来竟如此爽口,问道:“此菜可有名字?”
“此汤原名火锅,但我称其为亡国汤。”王洛回到座位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大鼎内的“火锅”。
黑伯意志力非凡,忍住再次下筷,也回到座位上,用桌案上的湿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油渍,问道:“何为亡国汤?敢情伏波侯解答。”
这时候,他把孙女的事情放在脑后,语气之郑重如对君王。
王洛击败了魏武卒和犬戎,手握三十万虎狼战兵,在天下已经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力量,不由得黑伯不郑重其事。
“适才还记得自己吃了哪几种肉类,分别又是什么滋味吗?”王洛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爵酒。
黑伯默默盘算了一下,说道:“总共五种,至于味道...”话到嘴巴却说不出来,大火烹调,味道辛辣,诸般味道混杂在一起。几种肉下鼎,除了口感上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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