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番外二十四 太子惜若
“太子,叔父似乎提醒过太子殿下,美色误国,更何况是纳兰朙珠的孙女,更是祸害,不能手软。如今,纳兰朙珠借着‘孙女被封诰命,当亲谢天恩’为由重回京城,纳兰朙珠一回纳兰府,便是是放归回山,后患无穷,原本被叔父重伤的朙珠党再度死灰复燃了。”煋皇弥月宫中,阴沉的男音道。
“本殿说过,本殿的目标不是一个女人,而是父皇!”另一道阴沉的男音响起,“两位家兄也累了,还是先回府吧。”
“太子,纳兰朙珠回京,说明皇上对我已有防备,目下纳兰朙珠也只有单纯地制衡我一个用途,可难保夜长梦多,皇上生出什么别的想法,太子也须早下决断,尽早站在老夫一边才是……”
……
“太子爷,那老狐狸走了?”淫媚的声音和着明黄的戾色。
“嗯……”太子似乎耳语着什么,明黄屏影,隐隐绰绰,两个男子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天蚕丝帛没有盖好,露出男宠大片光洁的后背。
明黄帐中,太子轻薄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邪的笑意,笑听着那男宠娇嗔:“那乞乙玊计想要的无非是个傀儡,他表面为父皇做事,但暗地里恃权傲物,野心大到想要天下的权势尽归他一人掌心,他是狠,只要是政敌,一律削首流放,但他也不看看,上面还有父皇,就算没有父皇,还有本太子,不是么!……”那男宠兀自娇嗔,太子听到此处,嘴角一瞬一收,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半丝笑意也无,反而英明无比,待男宠抬眼,又见到太子沉浸欲色的眼:“本殿之所以留着他,无非是顾念他对本殿还算忠心,至于他一心爱专弄权,本殿不防稍许他些,也是借他的手铲除一些政敌罢了。乞乙玊计还算能用,但他那两个儿子,却是不弄出个天大动静来表现他爹权势滔天,怕是不会罢休的,到头来,惹了父皇的猜忌,反倒于本殿大不利。”
“所以……太子爷也是赞同暗中刺杀十四爷以除后患,才暗中找我来办这件事。”男宠笑道。
“你该知道,十四弟不除,我,寝食难安!”
“ 二哥又为何不找老十三?”
“十三弟和十四弟为了四弟,虽然暗中不合,可十三弟毕竟是赑屃的人。”太子眸光一闪,“赑屃的人就是父皇的人,本殿怎么可能全心信赖?”
“那太子就相信我?”
太子一勾嘴角,又是一脸昏君的样子:“我只相信,我的人!”蚕丝帛衾缠着两人,绵延颠鸾,男子的浪声在衾被中靡靡……
纠缠间歇,男宠从榻上下来,纤美的赤脚踩在床上垂下的一片明黄薄纱上。
“既然二哥如此吩咐,那弟弟我就只有从命了。”
男宠竟撩起地上铺着的月白底子明黄剑袖蟒袍穿上,将披垂的长发一捋,垂到旗领外,他撂袍走出太子宫,手上的羽扇惬意地摇着,吊着的白玉坠子左右摇曳,说不尽地文雅潇洒、花意风流,竟是当朝皇三子。
殿内,裸着上身的太子仰躺在明黄薄纱铺满的榻上,水晶珠帘上的干花弄影点在他的身上、脸上,那摇曳的阴影让他绝色的凤眼迷离,他眯着眼看向珠帘上一颗水晶,水晶被光线折射得晶莹剔透,棱角处还闪着刺目的高光,让人眼刺痛,晕眩地刺痛。
太子就这样半眯半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他随意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手臂就带着天蚕丝帛折成水袖的弧度罩在身上,而这半透薄纱的遮挡,让他的躯体显得更加诱人。
他天生清贵的薄唇微张,顺势将所有的薄纱被衾塞到怀里,半透的薄纱笼盖住他所有的身躯,却给不了他温暖,这漫天的明黄只有冰冷与孤殇。
哪怕占有再多人,再多的权势,心,依旧是冰冷而孤殇。
他搂着自己的双肩,像受伤的兽蜷缩起来,他只是仰头,疲累而迷离地看向那水晶珠帘上的一点,动了动喉头,他听到自己低哑的嗓音在沉寂的殿阁里响起,带着冗长的回音:
“惜若……惜若啊……”
秀女东所,一身萱衣的温婉女子似有所感,忽然回首,她那一双恬静明慧的眼眸,脉脉如水,似能包容一切罪孽,依旧明净如初……
这时,叩门声响,萱衣女子开了门,却见是个面生的小常侍,十一、二岁的天真摸样:“是纳兰惜若小主吗?”
萱衣女子点头。
小常侍长长地松了口气:“有人叫我来给小主传个口信。纳兰泽州姑娘被皇上封了一品诰命贞敬夫人,今儿个一早就出宫回纳兰府去了,小主不用再担心了。”
纳兰惜若见这小常侍生得可爱,笑问道:“是谁让你传这口信来的?”
“我不知道,是半路上遇到了一个神仙哥哥,他让我传信来的。”
“神仙哥哥?”
“恩,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男子,他穿了一身白衣,披着黑发,从天上下来,不是神仙,又是什么人?”
纳兰惜若微微沉吟,忽而一颤。提着裙裾就跑出去,却又停下,回房里对着镜子。铜镜里的人儿美是美,可恬静的眼神暗带忧伤,她的衣着也太凄清了。在发髻上簪上一支牡丹簪花,换上一套紫、绛、粉三色的唐氏坷子裙,薄纱水袖露出皓臂,收腰宫袍玉剪出纤腰,用力抿了抿唇上的胭脂,如一阵风一般穿过红墙金瓦间道道灰色的甬道。甬道里的风吹起她的薄纱阔袖和发上的萱紫流苏,而她却带着难得的笑靥一路跑过去,直到穿过层层宫墙,她终于到了太子宫前。
守门的内侍道太子不在宫里,她淡淡地谢过了通传的内侍,只是黯然转身。那内侍不知怎么,脑门一热,就问女子是谁,还想着通传给那个从来不在意女人的太子,但女子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好意的询问,只是心思不属地离开。
守门的内侍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摇头,心忖:太子的女人里,他竟觉得除了太子妃,就对这个女子最有好感。只是,这个女子,他也才第一次见,仿佛太子从来没有这个女人一样。
纳兰惜若静静垂下双臂,竟不知要去向何方,只觉得心悬在半空,一定要见了他才能落下。可他,又在哪里?
花盆底子在甬道上磕出空旷的回音,她只是漫无目地走在紫禁城的甬道里,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竟没有了路。
她恍然抬首,这里竟是太子上次带她来过的那个御河碧池。她感念地微微一笑,也许上苍垂怜,在她见不着他之后,竟让她到了他曾经带她来过的地方,多少也能回想起他的影子,供她寂寂思念。
那一夜,白樱落尽,他仰天那凄凉一笑,落在她的耳畔,而她却没有回头。
纳兰惜若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空,说是痛又不是。
她向前走了一步,却突然停住步子。
她,看到了他。
他,竟也在。
他背对着她,那背影,凄美,憔悴,看着让人心碎,他就地站在那一波碧池之前,任凋落的白樱洒落在他挺拔而消瘦的肩头。
真像那个小童说得,他不穿明黄色的样子,很美。一身缥缈的白衣,一头飘散的黑发,如水的袍袖和长垂的发丝一道临风而起,他周身都缭绕着看不见的仙云白雾,宛如白鹤高蹈出尘。
只可惜,这样的人,终是错投在帝王家,误成了凡人、失了仙骨、断了仙根,注定在欲望的泥沼里,不断沉沦。
“佞承……”纳兰惜若的眼前突然模糊,她伸手捂着檀口,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可心头却被绞得极痛。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孤寂的背影,陪着他站着,直到那一树白樱落尽,天下起了细雨。
细密的秋雨,丝丝,绵绵,零落了残樱,濡湿了衣袖。
太子蓦然回首,他披散的黑发一瞬在风雨中扬散,几丝被吹起,落入他薄情的唇间,让他看起来,凄迷孤寂。
纳兰惜若的心一颤,闪身躲进身边的甬道,背着身靠上身后的墙。红墙被冷雨打上凄凉的色调,而她就顺着红墙滑坐下来。
太子眯起了眼,他刚才是见到了她了吗?太子勾起一抹苦笑,可能是太过执念,竟错觉地以为见到了她。可她,又怎么会见他?
他没有穿里衣,只系了一条黑色的长裤,披了一件雪白大氅,衣襟敞开着,茹饱了雨水紧贴在身上,恰有一滴冰凉的雨落到胸口,又顺着体表滑落到窄腰,那感觉像把自己整个剖开,痛得已没了知觉。
他只是向前走,雨丝里,似乎看到一面红墙,但他已全然不知。红墙后的纳兰惜若按着胸口侧过面,看向红墙外。就在太子走过红墙的时候,雨丝里,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突然跌跪在地上。
太子回过面,走向女子,依稀竟见到惜若的影子,他不自觉地伸手,想扶起她,可不知怎么,只觉得身子一沉,摔倒在水塘里。
红墙后的纳兰惜若一惊,想去扶他,却见那红衣女子焦急地抱着他的身子:“太子爷,你怎么了?”
纳兰惜若步子一顿,只是扶着墙,见着女子拦着太子的身躯,一步步回太子宫。
意识模糊的太子,只觉得迷迷糊糊中,似乎又见到了惜若,她在雨丝里,发上竟别着一朵牡丹,太子笑,从没想过她竟会打扮得如此妖媚……
他本能地捏紧女子的手,确定她不会再逃离后,安心地昏死过去……
守门的内侍见着太子被一个红衣女子揽着腰送回来,赶紧上前想接着太子,可太子在昏迷中依旧紧抓着红衣女子的手不放。
有机灵的内侍见了,赶紧去通报太子妃。
而那红衣女子就登堂入室,一路扶着太子倒在寝宫的床榻上。纤花弄影,珠帘迷蒙,女子脱去一身红衣,倾身附在昏迷的男子身上。男子欢愉的声音溢出喉头,正被赶来的太子妃隔着徘扉听到。太子妃一顿,也没进屋,只道:“看来,爷也没什么事,这就回吧。”
太子妃的宫女皱眉道:“娘娘,太子爷老带不知底细的女人回来,这可不行……”
这时,又一个内侍来报:“太子妃娘娘,这太子宫外还有一位姑娘,就是不肯回。”
太子妃让宫人打了伞出去。
远远见着前星门外,一个全身湿透的女子孤站着,发髻上的牡丹也被雨水打得花残红瘦。
守门的内侍见到她竟是刚才见过的女子,忙道:“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纳兰惜若微微颦眉,道:“太子怎么样了?”
“这里是太子宫,姑娘还担心什么,雨下得那么大,姑娘还是快回去吧。”
“不,我就在这里等,等他醒了,我就走。”纳兰惜若只是站在雨里。
太子妃的宫女道:“这姑娘倒是个痴人,只可惜太子爷……”
太子妃对着守门的内侍,道:“奉恩,别让这位姑娘待在雨里了,让她进来等吧。”
纳兰若惜抬首,看向太子妃石氏,石氏一脸平静,也看了她一眼,便由着宫女搀扶着去了。
奉恩打着伞,送纳兰惜若进了殿,纳兰惜若默默回首,温慧的眼眸满是担忧。
而榻上昏迷的太子喘息:“纳兰……纳兰……”
依附在太子身上的女子,眼神变冷:“贞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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