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番外四十六 蓉卿被囚
纳兰府
宛蕴澜一惊而起,鼓起的肚子也跟着颤抖,被一边的丫鬟扶住:“宛姨娘,宛姨娘,当心孩子啊……”
宛蕴澜眼中含泪,“公子,纳兰泽州都已经走了,是不辞而别的,你为什么还不接受事实呢?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非要去见她,你都不顾念我们的孩子吗?”美丽的少妇眼含嫉恨,“纳兰泽州,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公子!”
“三嫂。”一道闪电劈下房梁,纳兰少玉出现在闪电里,“三嫂也知道三哥去见纳兰泽州了吗?你就不恨纳兰泽州?”
“我当然恨!”
“那三嫂可知道,三哥见完纳兰泽州之后如何了?……落入乞乙氏二侄手中了!”
宛蕴澜惊恐地睁大眼眸。
“三嫂,现在也只有你能救三哥了。”
幽冷的暗房中,乞乙氏二侄乞乙曷夷、乞乙怀玉坐堂上,纳兰蓉卿被吊在木架上,惨白的单衣上血淋淋不忍直视,已是经过残酷的严刑逼供。
“三少爷,这是何必呢?真如你那妾氏所说的那样,纳兰泽州就在十四爷的军营里?所以你才冒死要去见她?”
纳兰蓉卿只是死死地咬唇:“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哎,三少爷,当初,你们纳兰氏兄弟和贞敬夫人的那笔烂账这全京城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这贞敬夫人的功夫,连我们两兄弟都想领教呢?”
纳兰蓉卿听乞乙氏二侄言语污秽,诋毁他不要紧,但是他不容许他们诋毁州儿。
纳兰蓉卿喘息道:“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不允许你们伤害州儿分毫!”纳兰少爷的眼中却是难得的坚硬之色。
“啧啧,纳兰三少爷还挺有骨气,是个痴情种子。那就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冰冷的地牢中,传来纳兰蓉卿撕心裂肺的惨叫……
“四少爷,求求你,救救公子吧!救救公子!纳兰家的人落在乞乙氏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宛蕴澜挺着肚子跪在纳兰少玉面前。
纳兰少玉低下那张酷似纳兰蓉卿的少年面目道:“三嫂,不是我不帮三哥,是三哥自己不愿和乞乙氏兄弟合作,我也无能为力。”
宛蕴澜眼中含泪:“四少爷,让我见见公子,至少我兴许能劝他改变心意!”
纳兰少玉眼一眯:“只要三嫂可以劝他和乞乙氏合作,见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
一辆灰色的破轿载着大腹翩翩的宛蕴澜进入乞乙府。
“公子……你们将公子怎么了?”宛蕴澜慌不择路,一人府就惊慌责问。
黑暗中,一袭夜行斗篷的纳兰少玉看着宛蕴澜隆起的腹部,微微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阴笑。
……
一桶冰凉的水泼到晕厥的纳兰蓉卿脸上,乞乙曷夷凑近纳兰蓉卿:“三少爷,还不说吗?”
发丝湿漉漉的纳兰蓉卿只是闭目不答。他羸弱的身子已经毫无生气,一头青丝滴着血水黏在脸上,他的唇翕动着,竟有种男子才有的娇艳欲滴。他命人扒去纳兰蓉卿染血中衣,纳兰蓉卿只觉羞愤欲死,却又寻死不得。
乞乙曷夷狞笑:“啧啧,这腰肢还真是软,据说你是少时起就是那卑贱子的伴读,这伴读只怕也没少过伴床吧?哼,那个卑贱子,平时装得有多清高,最后对太子,还不是得低头谄媚,将自己……献给太子……”
弥月太子酷爱娈童,两兄弟密谋十载,不惜委身人下,终于趁乞乙玊勒潜图谋反时,盘算了所能取得的利益,但是偏偏在即将功成之时,被十四皇子阻挠。他们怨恨惊惧十四皇子,却也不甘心就此毙命,垂死挣扎的人才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一招得知十四皇子的弱点纳兰泽州就在佞祯军营,岂有不针对敌人的弱点直取要害之理?更何况纳兰泽州的弱点纳兰蓉卿落入了兄弟两人的手中,何愁诱不出纳兰泽州?
一切正如纳兰少玉的算计,乞乙氏兄弟已是强弩之末,无所不用其极,宛蕴澜的偏狭善妒,纳兰蓉卿的羸弱深情都在他的布局之中,而纳兰四少纳兰少玉也在此时再度推波助澜了一把,将宛蕴澜推入虎狼之窝的乞乙府。大腹翩翩的宛蕴澜睁大泪眸,卑鄙的乞乙氏兄弟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侮辱公子!
“你们放开公子!公子!”宛蕴澜哭叫着扑向乞乙曷夷、乞乙怀玉,而纳兰少玉只是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切。
纳兰蓉卿独属于文人的才华骨气让他更是清高尽折,眼中渐渐黯淡,生气在一点点消失,宛蕴澜知道,公子再被折磨下去,就再也活不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宛蕴澜睁眸含泪,那一声声痛苦的嚎叫仿佛刀子一刀刀割着她心尖的嫩肉,她从第一次见蓉卿起,就爱上了那个青涩隽永的才子,她嫉妒纳兰泽州比她先一步遇到他,更恨纳兰蓉卿死心塌地念念不忘地爱着那个一直只会伤害他的纳兰泽州!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有那一点比姐姐差?她甚至比姐姐更爱他,至少她绝对不会像姐姐那样残忍地伤害他!
后来两人在江南重逢,蓉卿因为纳兰泽州对她爱屋及乌的温柔更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甜蜜温暖,而她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他如命,甚至可以为他牺牲自己的命。
此时见到被粗暴□□地肮脏不堪、浑身残破的纳兰蓉卿,悔恨心惊,胸痛如绞,她的唇角被咬出鲜血,明知道乞乙氏兄弟是豺狼虎豹,却不顾一切地跪在两兄弟面前,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放过公子!求你们放过公子!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们放过公子啊!公子……公子……”
纳兰蓉卿已经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意志,在京畿营中,亲眼见到州儿对十四皇子的隐忍深情彻底绝了他对州儿心中还有自己仅存的一点点念想和袭击,而自己竟然被两个男人侮辱了身体,这样污秽不堪的他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还有什么面目见州儿?不如死了算了!
宛蕴澜扑倒一心求死、气若游丝的蓉卿面前,泪流满面,全身颤抖,痛叫道:“公子……公子!”纳兰蓉卿听到一个女音的叫唤,本能地微睁开眼,黑暗中,竟仿佛见到了州儿!
州儿?!州儿?!蓉卿眼中燃起一丝丝希冀,深情而忧伤地凝着她,心中升起无限欢喜难言的涟漪,但一瞬之后,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污秽肮脏,怎么能让最心爱的她看见?污浊她的双目?
“嗯!嗯!”纳兰蓉卿抗拒地摆头,只是痛苦地躲避着不想让他心爱的女子见到他此刻丑陋污浊的样子!
宛蕴澜见着蓉卿的样子,心痛得仿佛要窒息,伸手轻轻地捧住蓉卿的脸,让他不要害怕自己,她痛苦凄哀的叫着:“公子……公子……”但蓉卿只是嗯哼着挣扎着要逃避,“公子……我是蕴儿啊,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啊!至少看看我们的孩子,他就快要出生了!”宛蕴澜又痛苦又焦急捧起自己隆起的肚子,想让意识模糊的蓉卿看到。
纳兰蓉卿看到州儿捧着肚子,向他满眼含泪,但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低喃着重复:“不能……不能让州儿看到……不能,不能让州儿看到……”
听到蓉卿此时还在想着纳兰泽州,宛蕴澜的眼中嫉恨攻心,又惊痛非常,水眸中全是痛苦绝望、后悔难偿,“啊!!!!!”她疯了一般扑向乞乙氏兄弟,只想和他们拼命,但她大腹翩翩,反而被乞乙曷夷嫌恶地一脚踢中腹部,她只觉得一股剧痛在腹中炸开,她的孩子!她和公子的孩子……!
汩汩鲜血从她的身下流出,她惊恐地睁大眼眸,狠狠地抱住肚子:“不!不!”她的孩子,谁来救救她的孩子!
她突然想到什么,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地看向纳兰少玉,“四少爷!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宛蕴澜发丝凌乱,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却咬着牙爬向纳兰少玉,“四少爷,四少爷!”她一遍遍地哀求,看着纳兰少玉冰冷的眼眸,渐渐由奢望变成绝望。
血水一直在流,她知道她和公子的孩子再也保不住了……
她美丽的眼眸空洞无神,无声地接受着残酷的命运。随着最后一丝痛感抽离后,公子唯一留给她的孩子也流走了,她的腹部依旧隆起,但是肚子中的生命已经不在了。
而这时,纳兰少玉一步步走向她,她空洞又怨恨的眼瞳无声地控诉着他,他却在她的耳边道:“不要恨我,若不是三哥非要去见纳兰泽州,又怎么会有今天,你又怎么会失去三哥的孩子?要恨,就恨纳兰泽州,她才是造成你今日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宛蕴澜空洞的眼瞳突然一缩,取而代之的是最深邃的怨毒,纳兰泽州,都是纳兰泽州!都是纳兰泽州那个毒妇害得她和公子如此凄惨!
“三嫂,你应该向纳兰泽州报仇!让她比你凄惨十倍、百倍!你知道乞乙氏此刻最恨的是压制他们的十四皇子,而纳兰泽州就是十四皇子的弱点,你也见识了乞乙氏的手段,若是纳兰泽州落入乞乙氏兄弟的手中,你认为她会比你好过么?”
宛蕴澜的眼中渐渐聚集起一些焦距,她看向纳兰少玉,只听后者道:“若是你能将纳兰泽州引到乞乙氏手中,乞乙氏便会放了三哥,否则三哥随时都会遭受奇耻大辱,你想让三哥死在残暴乞乙氏兄弟手中么?”
“只要能救公子,能让我向纳兰泽州报仇,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披头散发的宛蕴澜搂着仍然凸起的肚子,怨毒地瞪着虚空,犹如修罗女鬼。
纳兰少玉满意一笑。
……
“你说,纳兰四少爷求见?”太子挑眉。
“是,太子爷,就是十七皇子的伴读、纳兰家的四少爷纳兰少玉。”
太子琉璃色的眼眸微微一眯……
京师外,平乱军主帐
“煋煌弥月宫的探子回报,今儿早上,纳兰家的四少爷入东宫觐见太子。”
“纳兰四少爷?”云霄见佞祯神色悻悻,倒先嗤笑,“这小少爷还没束冠吧?倒是那儿热闹往哪儿钻啊!”
煋煌弥月宫
纳兰少玉一身淸鸦色对襟袍,上绣金丝莲云,玉额前箍着一挂东珠束额,配着总角,别是一番少年颜色。
太子一身孔雀羽青绫坎肩,赤着一双脚从殿后行来,就从纳兰少玉跪着的身边走过,又在他面前的明黄太子蟒椅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向身前裾跪的少年。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缓缓抬起脸,果然是和她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但那双不符合年龄的眼睛却深深地出卖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竟恍然有点像初见纳兰泽州时的样子,毕竟终究都是纳兰家的么?只是这个少年的双眼锋芒毕露,涌动着野心与欲望,竟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
“太子爷,小人纳兰少玉。听闻十四爷围城之后,太子就玉体抱恙,故特此前来请安。”纳兰少玉笑得无邪。
“哦?小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起本殿了?”
“少玉也只是身怀良策,想借此投靠太子罢了。”
“投靠?”太子笑,“若论到亲疏远近,纳兰四公子好像更应该投靠本殿大哥吧?”
“那只是长辈们的选择,无非是顾惜惠妃娘娘,我纳兰家拥立大皇子,就好比先皇后母家乞乙氏拥立太子一般,是上天的选择,并非我纳兰氏的选择!”纳兰少玉垂眸,“如今,乞乙氏谋反东窗事发,皇上又早已暗遣十四爷围困京畿,乞乙氏声势再浩大,也是强弩之末。谋反自古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乞乙氏此举已经动摇到太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陷太子于不义,让太子站在悬崖边。乞乙氏一倒,太子爷元气大伤,却反而要先一步亲手砍下这一刀,撇清干系,但是在这个时候,只怕连陛下也不会想到!若是太子爷已然接住了纳兰家伸出的手,暗聚势力,焉知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舍弃乞乙氏的手,接住纳兰家伸出的手?”太子凤眸一眯。
“但既生于帝王世家,便是手足至亲也不能轻言相信,更何况必要的时候,怎能不斩断拖累?少玉祖父纳兰朙与乞乙玊相斗半生,并称当朝中堂,这世上,纳兰家才是唯一能与乞乙氏不分上下的氏族,而乞乙氏之所以能碾压我纳兰氏一头,无非是我纳兰氏没有机会侍奉太子爷罢了。”
“想不到,小少爷不只是来投靠本殿的,还有封疆入阁的野心啊?”
“少玉祖父曾与玊相并列当朝首辅,少玉又怎会没什么念想?”
“小少爷倒是直言不讳,可你契父纳兰容珏所谋十五年也是这当朝首辅之位啊!”
“生于帝王世家,骨肉手足皆能相残,而况契父?”纳兰少玉笑,“少玉始谋自问不会比他晚。”
“可我要如何相信小少爷能代表整个纳兰家?”太子笑,“这现任的纳兰当家可还是你契父纳兰容珏和你二哥纳兰仲卿。”
“切不论我契父与二哥远在江南,更何况我三哥纳兰蓉卿也在太子爷和乞乙氏手中,不是吗?想必太子爷业已知晓,我纳兰府贞敬夫人现正在这围逼京城的十四皇子手上。这可是太子爷千载难逢的时机!也许别人并不知道纳兰泽州的死穴,但少玉却知道,若非我三哥娶了江南女子宛蕴澜,纳兰泽州早已是我的三嫂了,而宛蕴澜之所以只是我三哥的妾,无非是我三哥还存着娶纳兰泽州为妻的心思,可惜,陛下将纳兰泽州嫁于我已逝的大哥,虽是如此,但要是我三哥遇险,纳兰泽州绝不会置之不理。若是太子爷能将纳兰泽州握在手中,便是对付十四皇子最后一张王牌!”
“小少爷这是连你三哥都能当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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