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在木板被砸烂的瞬间,整栋旅馆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楼上的能不能小点声啊,睡觉呢!”
“夫妻俩打架去床上打行不行,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他妈的男人打媳妇还要不要脸了!”
不知道被哪楼带歪了,接下来的全是一片斥责渣男殴打糟糠之妻的谩骂声。
院子里的狗都沸腾起来了,吠得那叫一个欢快。
就在群众骂得正带劲时,顶楼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从中传出了一个较为稚嫩清润的声音:“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爸妈已经和好了!”
像是已经点上火的引线被猛地掐灭了一样,炮弹还没发射出去就注定只能被卡在炮膛里,楼下的人憋得慌,但并未再开口,只低声骂了几句就关上窗户,老老实实睡觉去了。
顶楼里的人却全部清醒着。
今剑轻叹一口气,将窗户合上,谁知刚合到一半就被莫德雷德圈住了脖子,他越想逃,后者的力气就越大,临了,莫德雷德还咧嘴调侃道:“乖儿子,快回屋睡觉去。”
闻言,今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赶紧弯起膝盖,学着千绘京矮身蓄力的样子冲出莫德雷德的桎梏,回到了组织的怀抱。
这时候该回来的都回来了,鹤丸国永,溯行军,实验体,只是少了一个龟甲贞宗和多了一个莫德雷德。
大概是觉得现世太有趣了,莫德雷德又弯起眉眼,冲千绘京打趣道:“媳妇儿晚上好!”
完全没有半点身为入侵者该有的自觉。
千绘京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洞,觉得该把这笔账记在实验体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该负责赔偿的也应该是他。
其他人完全没注意到千绘京的小算盘,都把视线集中在了莫德雷德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戒备,气氛愈演愈烈,再等待一会儿,双方估计又得打起来。
意识到这点后,实验体主动站出来说明了莫德雷德的身份,只是步子不太稳,声音颤抖得厉害:“抱歉,是我没有先跟她说清楚……”
莫德雷德回头看向他,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这件事情的过程太复杂,我可能要跟你单独谈一谈,”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千绘京,生怕惹对方不高兴,说出的每个字都包含着讨好的意味,“可,可以吗,千绘京大人?”
大人?
千绘京没有回答他,只望向鹤丸国永,用这个动作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乐观如鹤丸,也无法彻底忘记几个小时前千绘京对他说过的话,他得承认是自己过了火的恶作剧先激怒了千绘京,千绘京那么说也不过是在报复而已,既然不是真心话就不用太在意……
鹤丸扯起嘴角,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模糊了他脸上的真实表情:“洛西让我们带他去后山举行一个叫做降灵仪式的东西,然后他把他脖子上的石头项链放进了召唤阵,念出一段咒语后,saber就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了。”
这句话看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其实包含的有用信息有很多,千绘京稍加梳理,很快便想起了盖尔森提到过的圣杯战争。
所以她问:“盖尔森的实验成功了?”
明明是相当平稳清冽的声音,洛西的心里却泛起了阵阵波澜,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在实验基地的那无数个漆黑夜晚……不,还有那些幽蓝色的培养液。
这两样东西几乎霸占了他的大脑。
对于千绘京,他是感激大于惧怕的,他感激她在丧心病狂的选拔赛里给他指了一条生路,他感激她毫无条件地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但同时也保留着对她的忌惮,那样的速度足以和berserker媲美,最可怕的是她还拥有着berserker没有的智谋和洞察力,每当想起这点,他都会从心底里蔓延出浓烈的恐惧感。
“成功了,”洛西轻闭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我获得了圣杯之战的参与权。”
千绘京意味不明地回答了一句:“那很好。”
她的语气比羽毛还轻,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
坦率地讲,她不关心谁会获得圣杯之战的参与权,也不关心龟甲贞宗的去留,她只是想待在异世界里锻炼能力,提升作战经验,用尽一切办法让写轮眼复原。
写轮眼是所有计划的核心,必须重视。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漫不经心,洛西又急忙问:“你知道圣杯之战的胜利者能获得什么吗?”
千绘京:“能获得一次许愿的机会。”
“你就不感兴趣吗?”
“我不是实验体。”
洛西这才反应过来,千绘京并不是对圣杯不感兴趣,只是她不了解圣杯之战的参赛规则和基本机制,误以为盖尔森是圣杯之战的引导者,能获得参与权的只有他制造出来的实验体。
也对,有关圣杯的资料都被念封锁在机密档案里,而且盖尔森也没有对外界详细解释圣杯的来源,除了“能实现愿望”之外,千绘京对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个,”洛西略感不安地绕着手指,试探性地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补充一下有关圣杯的知识……”
他的话中之意太明显,连莫德雷德都看穿了他的想法。
千绘京是不可多得的战斗力,再加上洛西身体羸弱,心思不够缜密,要想赢得圣杯战争必须要依靠前者的力量才行。
付丧神们纷纷看向千绘京。
夜风初凉,散落于天际的墨色渐深,他们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提了起来,紧绷的凝重感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良久,千绘京终于说道:“可以。”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的心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
千绘京的判断向来很准确,这次也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盖尔森的死已经在异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围绕着他产生的一系列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就像往湖中心投了一枚石子,石子沉入湖底,涟漪却过了很久才能消散。
千绘京究竟是看中了圣杯本身,还是看中了那些藏在盖尔森背后为他提供资源人力的世家大族。
或许……两者皆有。
莫德雷德的湖绿色瞳孔中沉淀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明亮的星辉悄然退去,和着微凉的空气,和着淡淡的凄清,一并消失在初现的曙光里。
距离昨晚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小时,但洛西还没有从千绘京的房间里出来。
莫德雷德翘起二郎腿,兴致缺缺地转着电视频道。
“哟,日安,”洗漱完毕的鹤丸一出来就看见了她,于是招呼道,“昨晚睡得好吗?”
莫德雷德懒懒地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此时,早间新闻正播到全城戒严的画面,大道封路,部分商店严禁营业,路边停靠的车辆都变成了警车,黑黄警示胶带随处可见,周边的居民都在接受盘查,每人必须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有不少人的脸上都带着烦躁的表情,但旁边就是巡逻车和手持枪械的特警,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检查。
鹤丸把一袋面包递到莫德雷德面前,后者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抱怨道:“你们主公看上去可真难相处,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大老爷们儿都管千绘京叫主公,但她也不在乎这些细节,现世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想全部弄清楚的话又费脑子又费时间,她不喜欢太麻烦的事,不过偶尔发些牢骚还是可以的,况且……
况且千绘京陷入沉思的样子总会让她回想起亚瑟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的脑海里的确闪过了那抹让人讨厌的身影。
熟悉,却又很陌生。
莫德雷德迅速摇了摇头,似乎想把那抹身影从脑海里甩出去。
鹤丸一边啃面包,一边观赏着对方丰富的内心戏。
片刻后,莫德雷德索性换了个姿势,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右肘撑住膝盖,托着脸,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就没觉得她对你们根本不上心?”
鹤丸顿了顿:“主公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这话你自己信吗?”
“信也好不信也好,所谓的宿命就是这样了不是吗?”
伴随着故作轻快的语气,鹤丸的眼底竟流露出了一丝怀念与希冀,他微微敛眸,话语轻飘飘的,仿佛跟着思绪一起游回了遥远的过去:“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主公了。”
“哦?”莫德雷德轻挑眉梢,有些好奇地问道,“有多久?”
“一千年前。”
“……你耍我?”
鹤丸大笑两声,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温情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旁边的房门被打开了。
千绘京最先走出来,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决定参加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鹤丸重复了一遍,不甚理解,“那到底是什么?”
千绘京略加思索,将洛西讲的所有东西大致整理出来:“圣杯之战主要是围绕‘万能的许愿机’圣杯进行的,在圣杯之战中一般有七个御主(master)七个英灵(servant)参战。”
“御主和英灵,就像审神者和付丧神一样吗?”
“不,”这个时候,洛西走进屋内,憔悴的脸色又为他增添了些许异样的美感,“虽然我不清楚审神者和付丧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肯定不是像御主和英灵那样一对一,只用令咒来维持关系。”
鹤丸愈发疑惑了。
“每个御主的令咒都有三划,分别代表着三道命令,可以强行控制住英灵的行动,”千绘京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与审神者不同,御主必须是魔术师,身体里拥有魔术回路,英灵则是由在死后聚集人类信仰的英雄形成的,不管是过去的英雄还是未来的英雄都可以被‘圣杯’召唤出来,魔术师要做的就是通过降临仪式召唤出自己的英灵,有圣遗物作为触媒能召唤出相应英灵,没有触媒则召唤出与自己相性良好的英灵,英灵一般分为七个职介,saber(剑士),lancer(枪兵),archer(弓兵),rider(骑兵),assassin(暗杀者),berserker(狂战士),caster(魔术师),特殊情况下还会出现负责监督圣杯战争公平进行的ruler(裁定者)。”
在这漫长的七个小时里,洛西为她讲述了盖尔森灌输给所有实验体的圣杯战争基本知识,不仅是降灵仪式,还有令咒的使用方法和关于各职阶的具体情况,这些东西复杂而难以理解,千绘京却在他讲完后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了一遍,准确无误,没有半点错漏,可光是这样还不够,他们又仔细分析了举行仪式需要准备的工具,此处条件有限,各方面供给都不可能达到最佳,洛西只能尽量为千绘京估算出魔力最充沛的时间,谈话即将结束时,他明确提出了想与千绘京结盟的请求。
‘让我来当你的保镖也不是不可以,’千绘京在谈判中向来不喜欢绕弯子,‘但天平必须平衡。’
言下之意是,洛西必须拿出更有诱惑力的砝码。
他还真有。
‘盖尔森把所有失败品的令咒都移植到了我身上,虽然有的已经消失,但大部分还在,按理来说每位御主都只能拥有三划……’
话音未落,他已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了缠绕在手臂上的数不清的鲜红咒纹。
‘只要有我在,你的令咒就是无穷无尽的。’
令咒对于一个御主而言简直是天赐的宝物,千绘京也难免动心,不过她还是定了定神,话语间掺杂着几分质问:‘如果我没有提出要求,你是不是根本不准备把令咒的事说出来?’
洛西摇头,精致的面容浮现起了毫不掩饰的感伤:‘就算你没有提出来,我也会自愿为你提供令咒。’
‘为什么?’
‘我欠你一条命,千绘京大人。’
千绘京沉默片刻,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在后山逛了大半天,有没有发现类似于储物间的地方?’
‘嗯,’洛西细细回想着后山上的每一处风景,‘有个被废弃的牲口棚。’
‘就把那里选为举行降灵仪式的地点。’
洛西下意识地愣了一会儿,清澈的浅碧色双眸里满是不解。
这种不解直到夜幕降临时也没能解开。
又是一个漫长而清幽的夜晚,但并不无聊。
明月爬过陡峭的山崖,为满地浓绿投下一缕华色,携着微醺的风流转在葱茏草木间。
千绘京一行人站在画好的召唤阵前,等待分针走到十二点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加州清光抬起头,决定性的话语在此敲响:“开始。”
突然间,千绘京体内的力量疯狂涌动,她控制好强度,将查克拉压制在极限之下,可这猛然爆开的气压仍冲天般朝外涌出。
“把它们聚集在召唤阵上!”洛西高声提醒,“不然仪式会失败的!”
圣杯战争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盖尔森却将它强行夺了过来,付出的代价远比正常的要大得多。
他将魔力从远古水晶中提取出来,根据石碑记载,这些魔力只有用在被称之为“魔术师”的人身上才能发挥最大效益,但魔术早已绝迹,现存于世的能力只剩下“念”,为了完成这项超凡研究,他追随遗迹猎人前往各个未知的领域,花费数年光阴才顺利地将提取物中的微量元素进行了质的转换,让魔力与念合二为一,相辅相成。
盖尔森早已决定让千绘京成为他的实验体,所以恰卡的那针药剂里不光有麻醉成分,还有变了质的水晶提取物。
千绘京没有念,只有查克拉,两者虽然不同,但好在后者与提取物中的大部分物质都能融合——
蓝光乍现,包围着召唤阵如同坚不可摧的屏障,树林也被这强烈的光芒罩住,顿时星月无光,仿佛全世界除了这夺目的蓝辉之外什么都没剩下,站在外围的付丧神全都被刺得眯上了眼睛。
没有人想错过这一幕,他们的视线都聚集在蓝光中央的那道模糊背影上,然后,光芒逐渐吞噬了那道背影,连带着黑夜一起消失,每个人都置身于无尽的耀眼蓝光中……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
铿锵有力的话音落地,蓝辉逐渐消失,褪去的漫天光华就像被吸尽的墨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千绘京的眼前还带着些重影,她闭上眼睛稍微适应了几秒,再次睁开时,召唤阵中央已多出了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受魔力的影响,千绘京的视力竟忽然变好了许多。
男人微垂着眸,却遮掩不住深藏在眼里的轻狂傲视,他只是在那里站着,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可那周身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早已震慑住了所有人。
他稍稍转动视线,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千绘京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王者。
他的出现完全在洛西的意料之外,后者哆嗦着倒退两步,躲在了莫德雷德身后。
作为盖尔森最成功的实验体,他从看见男人的第一眼起就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世间英灵千千万,无论召唤出哪一位都是正常的,可他想不明白千绘京为什么会在没有触媒的情况下凭空召唤出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王,吉尔伽美什。
他在震惊,同时也在庆幸。
如果千绘京没有与他结成同盟,他可能连半分获胜的机会都没有。
洛西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尽量用听上去不那么明显的颤音说道:“太,太好……”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像挨了一记晴空霹雳,整个人都被吓懵了。
——千绘京竟然双手结印,炙热的巨型火焰“呼”地一声爆出,卷着劲风朝吉尔伽美什急速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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