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 28
千绘京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背影, 根本不敢相信他就是宇智波止水。
年幼时, 姨母宇智波萩神志不清, 有次出门参加庆典直到第二天凌晨都没有回来, 她们一家人将那一带都找了个遍,父亲甚至利用职权让警卫队都出动了, 但还是杳无音讯, 大约过了两天, 终于有个少年把蓬头垢面的姨母送了回来, 据说是在储水库附近找到的, 已经好些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那位少年叫做宇智波止水。
千绘京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名字, 宇智波一族的少年天才,拥有的瞳术天赋简直令人望尘莫及。
止水拒绝了父亲的谢礼, 只是顺着母亲的意在她家里吃了顿饭,千绘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止水,眉目温和, 开朗有礼, 笑起来总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千绘京心气高,就算是同族也很少有人和她亲近,她倒也不在意,每天只做好自己的事情, 保证忍术的修行就够了, 因此, 那天邀请止水做客时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吃完饭后早早地去了后院训练。
她家分到的地界宽, 父亲特地在后院帮她建造了一个简易训练场,饭后不宜剧烈运动,但练习一会儿投掷技巧还是可以的,她记得很清楚,当自己的三柄苦无即将击中红心时,一枚手里剑忽然飞旋而来,叮叮叮三声,竟在撞偏所有苦无后精准无误地扎穿了靶子。
千绘京下意识地将苦无横在胸前,做好了防御准备,转身见到的却是宇智波止水。
‘不愧是善行大叔的女儿,’后者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明明是句赞扬话,千绘京听着反倒生出些许酸意。
如果真是数一数二的好就不会这么简单地被打偏。
现在想想,她的自负感从那时起就已经萌芽了。
虽然不高兴,但千绘京碍于父母的面子只能把这份闷气压在心里,表面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冲止水鞠了个躬,然后又开始投掷起苦无,旁若无人。
止水先是一愣,随之笑道:‘你真的跟邻居们说的一样啊。’
千绘京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间带着几分好奇:‘他们说我什么?’
原以为止水会毫无顾忌地把那些街坊评价说出来,但前者只是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敛去:‘以后你就知道了。’
奇怪的人。
千绘京不再理他,一门心思地扑在训练上,直到天色渐渐变暗。
转过头,发现止水还在旁边站着。
‘你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你猜呢?’对方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知道,也不关心。’
止水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说:‘原本善行大叔是想让我住下来的,但我今晚还有任务。’
千绘京走到靶子前,一边拔忍具一边回应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只听得身后“噗嗤”一声笑,她回过头时,已没了宇智波止水的身影。
在那之后,千绘京的日子依然平静。
不过命运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让她过下去,十岁那年她提前从忍者学校毕业并师从森乃伊比喜,但由于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没有经验,再加上她太自负,导致同组的两位伙伴先后陷入困境,自己也因为重伤昏迷不醒,在木叶医院住院的那段时间只有极少数人来探望她,父母,鼬,佐助,还有时不时给她带点土特产的卡卡西。
虽然这从很大程度上都是父亲不愿意让她的自尊心受伤,特意隔绝了消息的结果,但说实在的,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还是有些寂寞,然而就在住院后的第二个星期,宇智波止水出现了。
他知道千绘京想恢复训练,却又受伤势阻碍无法离开医院,索性把自己多年的作战经验整理成文稿交给千绘京,并指出了千绘京在这次茶之国任务中做得不妥的地方,千绘京知道自己有错,但脸皮太薄不愿意听下去,所以一直把脑袋蒙在被子里装听不见,不过止水的耐心比她的憋气功夫要好太多,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一些。
从那天开始,止水每天都会来给她传道授业解惑,她本来还有些不耐烦的,心想这厮拿着火影的工资不干正事就知道来医院调戏小姑娘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宇智波,但渐渐的,这种想法就被她从心底里抹去了。
宇智波止水是同一辈人中的中坚力量,就算年龄尚小,在族里还是存在着相当的影响力,他的任务经验比从父母那儿听来的更实用,千绘京并不只是会耍小脾气,她的表现在后一辈中非常出众,不管是战斗能力和思维逻辑都远超同龄人,有很多长辈们都说她会成为下一个宇智波鼬。
可她的目标是超越宇智波鼬,做到更好。
于是她不再拒绝宇智波止水的教导,转而变成了认真聆听,最后还用笔记本记录划重点,在医院长达一个月的苦闷中,她总算找到了新的学习方式。
‘明天我就要去海之国执行调查任务了,’临走前,止水给她买了很多零食和与忍术有关的书,‘要让我看到一个变得更强的你啊,千绘京。’
这是千绘京最喜欢听的话,也不知道是他故意说出来激励她的还是发自肺腑之言……无论如何,千绘京表示很受用!
出院后,千绘京曾亲自去日向分家向同伴道歉,同伴的父亲倒也没责怪她,将大部分原因都归结为自己儿子的训练不够,需要努力修行,但另一名同伴不是世家子弟,他的父母都很疼惜自己的孩子,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在责怪千绘京,千绘京感觉敏锐,一回到家就将自己关了禁闭,两个月后才肯出来。
在自我反省的同时,她将宇智波止水的笔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钻研了一番,多亏后者,她才能在隔年的众人考试中晋级为中忍,成为名副其实的天才。
然而,还没找到机会跟止水单独说声谢谢,族里就传遍了“瞬身止水自杀身亡,疑似宇智波鼬故意为之”的消息。
她不信,却也无可奈何。
忍者的命太不值钱了,哪怕他们姓宇智波。
千绘京想哭,但她哭不出来,这种发泄情绪的方式并不适合她,她要做的是用止水传授给她的知识越走越远,就像他所期望的那样,每天都可以看见一个变得更强的千绘京。
因为她姓宇智波,所以她不能止步不前。
对止水的逝去,她感到悲伤,但更多的是惋惜,如果她能如愿超越宇智波鼬,下一个目标就是宇智波止水,可惜这个目标已经不在了……
千绘京接受了止水死亡的事实,可现在,鬼灯居然告诉她止水就在她眼前,只要向前走十步,她就能抓住他的手,望着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说声“好久不见”。
在千绘京整理思绪的过程中,止水转过身来。
“是鬼灯大人吗?”
“啊,”鬼灯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千绘京,“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朋友,你们两人都姓宇智波,而且我也去记录科核实过了,他生前是你的族人,虽然不知道你们的交情如何,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见一次面。”
“宇智波?”止水愣了愣,话语间透着些迷茫,“还有其他的宇智波族人在这里吗?”
见两人这么磨蹭,吉尔伽美什有些没耐心了,他侧头看了一眼千绘京,想出声催促,却见后者微张着嘴,垂下的手指在以极小的弧度颤抖。
“眼睛……”
她尽力控制着发颤的声音。
“止水哥,你的眼睛……”
“没关系,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和她的惊慌截然相反,止水的反应淡定到了极点,不仅如此,他还伸手摸了一下缠在眼睛上的绷带,动作自然得显然已经重复过上百次,“不过,你究竟是——”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有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眼睛,即使隔着绷带,那冰凉的温度也能透进来,通过薄薄的眼皮传递到他的血肉之中。
空的。
眼眶内没有眼球。
止水愣住了,对方似乎也愣住了,在这短暂的沉默里,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以前的生活片段,在这个世界上能叫他“止水哥”的人并不少,他待人温和,不管是村里的小孩还是族内的小孩都跟他有过接触,只是能称呼他为哥哥,宇智波族人,女孩子,见面时的感情还这么强烈的……
在确定自己生前没有宇智波鼬那样泛滥的桃花运后,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千绘……京?”
这声名字叫到了千绘京心里。
“是我,”她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少年,原本冷漠清冷的语气在这一瞬间彻底融化,“我来见你了……”
八寒地狱里的风雪还在肆意乱刮,却不如刚才那么凌厉了。
止水的人缘很好,看见有朋友来访,总部特地放他半天假让他跟朋友叙旧,狱卒们还特地把宿舍腾出来当做叙旧场地,当然,鬼灯的在场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千绘京没有理睬这些,只安静地注视着止水,良久,忽然垂下眼眸,心绪一片灰凉。
你的眼睛为什么会被挖,难道当年的谣言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鼬在杀害你的时候木叶高层有没有在附近,如果木叶高层在附近,那和她就是一样的情况,同样的例子出现两例,是不是表明其他的族人也遇害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话题,可这些话就像是猫爪在她喉咙里挠一样,想爬爬不出来,咽下去又觉得可惜,不过好在止水了解她,他往杯子中倒了一些热水,凭感觉推到她面前,随后放下水壶,率先问道:“你现在也是地狱里的狱卒吗?”
止水声线清朗,语气平和,千绘京觉得怀念,竟一下子说了实话:“不,我还有其他身份。”
“是什么?”
“时之政府的审神者,负责维护历史秩序。”
“维护秩序啊……”止水的嘴角浮现起一丝无奈的笑意,“真让人向往。”
千绘京并不愿意纠结这些东西,她死亡那年恰逢多事之秋,族人和村民间的关系不知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恶劣,甚至还有喝醉的人跑到宇智波的地界四处喷骂,她心思缜密,没过多久便联想起了前一次的家族迁移事件,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木叶高层对宇智波的容忍已经快达到极限了。
她五岁那年,身为九大尾兽之中最强的九尾狐突然来犯,宇智波无一人伤亡,而写轮眼又恰好能控制九尾狐的行动,故此,拥有着写轮眼的宇智波族人被高层怀疑,这原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双方之间的矛盾还没有消除?
想到这里,她不禁问道:“止水哥,你跟我说实话,木叶高层对我们采取的仅仅是隔离政策吗?”
千绘京仔细观察着止水的神情变化,可正如同别人无法捕捉到她的表情破绽一般,她也没办法捕捉到止水的。
所幸,止水的意思很明显:“我说过,自己的判断比别人的言辞来得更加准确。”
“但我有些不确定……”
“你从小心思就重,所以我才告诉过你任何事情不要想得太复杂,偶尔要从简单的角度去思考,得出的结论可信度也最高。”
他对千绘京讲话时像极了一个在教导幼童的长辈,朗声温语中处处流露着关切,不过今天他并没有教导得太久,故人重逢,原本就该好好庆祝一番,哪能一直这么严肃下去,于是他轻拍了一下桌子,笑道:“不谈以前的麻烦事了,既然我们现在都有了新的生活,就应该把目光放在以后,来来来,我跟你聊聊我们八寒地狱的生活,听了可别被吓到。”
千绘京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似无奈,似揶揄。
止水听了,嘴边的笑容完全绽开:“小丫头,待会儿听完后可别哭着喊着求你止水哥哥抱。”
“如果你求我抱你,或许我会稍微考虑一下。”
“这么久不见,你的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还不是你教的好。”
似乎是出于一种直觉,两人都没有提起宇智波鼬。
岁月难得平静,这样或许更好。
屋里气氛温馨,屋外却是一片寒冷彻骨。
鹤丸蹲坐在一处岩石上,脸都冻得发紫了。
还没见到朋友吗……
再等等看,主公见到朋友一定很高兴,他不能坏了她的兴致……
正自我劝说着,他猛地打了个喷嚏,气流喷散到空气中,几乎被冻住了形。
把手套和围巾给千绘京之后,鹤丸全身上下就只剩一套出阵服和一件加厚型羽织,还有个斗笠,这些东西在寻常冷天里还能对付得过去,但在八寒地狱远远达不到需要程度的一半,他没法,只得将手笼在袖子里,弯着腰,试图锁住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温度。
忽然,一张毛茸茸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这无疑是寒冬腊月里的一束暖阳。
“别乱猜,”千绘京和往常一样冷着脸,语气硬得也如铁丝一般,“御寒装备都是止水哥送给你的,你不需要在这里逞强。”
……到底是谁逞强在先啊?
鹤丸如此想着,但并未说出口,千绘京又递给了他一双手套,他去接,却由于眼神涣散和身体哆嗦没一下子接住,手套掉在雪地上,溅起一圈雪沫,他正要去捡,千绘京已经抢先把手套捡起来塞入了他怀里。
随后,千绘京站直腰背立于风雪里,宛如一株韧性极强的雪松:“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的好意。”
鹤丸下意识地昂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千绘京,嗓音已变得干涩沙哑:“主公是在感谢我?”
“是。”
后者墨黑的发丝随着呼啸而来的风胡乱翻飞,但有束带绑着,始终显得非常拘谨,正如同主人的脸,明明是在说着感谢的善意话语,神情还是严肃得跟处理公事一般,鹤丸习惯了,倒也没怎么在意,可如果他能再看得仔细一点,必定能发现千绘京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一丝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凝重。
“真拿主公没办法……”鹤丸掸去斗笠上的积雪,语气强装轻快地说道,“那我们就叫上吉尔伽美什快点回——阿嚏!”
他喷了千绘京一脸。
鹤丸瞬间捂嘴:“……我的错。”
千绘京:“……”
半晌,她才说:“走吧,鬼灯大人那边也忙得差不多了。”
八大地狱那边还有工作没完成。
冽风在天地间扫荡着,永远没有尽头。
止水将窗户擦拭干净后一直不愿离开,就这样安静站着,仿佛能透过黑暗望见那道渐行渐远,最后被风雪吞噬了的背影,良久,他才转身走到桌前,在桌面上摸索片刻,把剩下的半杯凉水一饮而尽。
他无意提起眼睛的事,千绘京也不好去揭人伤疤,相对的,千绘京对她现在的生活满是遮掩,只挑些最平常不过的日常琐事来搪塞,他也没有戳破。
人们常说不能只拘泥于过去的生活,要往前看,但要是人人都有一番他们这样的经历,又怎么能轻易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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