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Chapter 55
自从得知千绘京是自己的族人后, 酷拉皮卡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窟卢塔族族人虽然不多, 但好在相互来往少, 再加上已过了四年, 就算曾经见过面,现在也认不出来, 千绘京谎称自己失去记忆后被外族人收养, 可那名外族人没过多久就死了, 自己一直在流浪, 她的表演很到位, 酷拉皮卡非但没有怀疑, 心中的同情反而更甚。
重逢的日子不适合讲圣杯之战,所以千绘京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结盟的事, 但为了防止酷拉皮卡怀疑她,她还是做了个“铺垫”。
两人原本聊得很开心,可突然, 千绘京沉默了, 她目光闪烁,嘴唇微启,却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了?”酷拉皮卡关切道,“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千绘京思索了一会儿, 随后摇头, 淡然的语气掩不住深藏于其中的忧虑:“没什么……”
酷拉皮卡颇为疑惑地看着她, 忽而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脸上满是温柔:“没关系,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千绘京话语间的忧虑总算散去一点:“多谢。”
正当她寻思着要找什么办法脱身时,酷拉皮卡的神情突然变了,虽然没有开口,但她仍然能从他稍显飘忽的眼神中猜出他正在跟英灵对话。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酷拉皮卡就带着歉意看向她:“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明天早上回来,需要我帮你带些什么东西吗?”
“不用,你去吧。”
“好。”
临走之前,酷拉皮卡还回头望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喜悦与留恋没有半点遮掩。
千绘京却无动于衷。
看着房门合拢,她立刻推开窗户,右脚踏上窗沿,纵身跃了出去。
两人交换完各自的经历后,酷拉皮卡就把千绘京带到了自己暂居的旅馆里,又找老板新开了一间房,让千绘京住下,虽然千绘京很想拒绝,但这是一个可以更好地了解酷拉皮卡的机会,还是不要放弃的好。
以“回忆”为重点,对方跟她讲了很多东西,例如窟卢塔族的服饰,祈祷文,景物等等,千绘京一直默默听着,偶尔装作有印象的样子点点头酷拉皮卡都能高兴很久。
按照酷拉皮卡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告诉她有关圣杯战争的事,毕竟同胞失而复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千绘京陷入另一场危机里,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跟千绘京讲,千绘京的不辞而别定然会让他陷入极度慌乱之中。
抱歉了。
千绘京能说的只有这句话。
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她会动用本丸的力量帮酷拉皮卡找到真正的族人,就算找不到,也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关于火红眼的线索。
哪怕酷拉皮卡会厌恶她到极点。
几个小时之后,千绘京出现在了伊妲所在的封闭式电子空间里。
“数据接收已完成,数据导入已完成,资料库储备已完成。”
伊妲敲击着操作键,用圆润的嗓音报告着每一项操作的完成结果,千绘京则站在一边等待,等戒指发出一阵短暂的嗡鸣,她才转身朝台阶处走去。
“磊札请求与您通话,是否接受?”
就在她即将落脚时,伊妲如此问道。
千绘京看向她:“磊札是谁?”
“他是游戏制作人之一,负责贪婪之岛中的咒语移动以及排除外来者,”伊妲回答道,“您是否要接受他的通话?”
加上金,千绘京已经认识了五个贪婪之岛的游戏制作者,包括笃恩和李斯特,却从来没有听过磊札的名字,她想了想,最终肯首:“接受。”
伊妲按下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下一秒,空中一道亮光迸发,展开成一幅电子显像,但里面映出来的不是一个男人的脸,而是一位相貌端丽的金发少女。
千绘京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宇智波千绘京,”贞德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直接开门见山,“我是贞德·达尔克。”
贞德……
千绘京暗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发现没有印象之后,问:“你认识我?”
对面的少女并不急着回答,她侧过头,和旁边的人说道:“你先去外面待一会儿吧,我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千绘京看着屏幕,只见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从画面上一闪而过,仅仅是一瞬间,她便认清了那人的相貌。
这不是在她刚来现世的那天遇见的小女孩儿吗?
等小女孩儿走后,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贞德身上,声音忽沉:“我希望你会长话短说。”
虽然隔着电子影像,但贞德还是能从千绘京眼中读出这是多么一个难缠的角色,两人都是属于气场强劲的女性,对视起来恍若两股气墙对撞,谁也不让分毫:“首先我要跟你解释一件事情。”
“嗯?”
“为了找到你,我允许卡西莉迦特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她的神情异常认真,“她与这个世界的千耳会有些关系,恰好我帮助了她,她答应替我找到你的行踪。”
裁定者的感知能力似乎被现世的磁场干扰了,就算她能捕捉到千绘京留下的魔力痕迹,也不能立刻分辩出对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此她没少奔波,从优路比安大陆到巴托奇亚共和国,总共七十二个城市五十多个乡村小镇,最后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贪婪之岛里,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感到疲倦,只道:“你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跟你说明一下裁定者的情况。”
“裁定者即职阶ruler,被圣杯召唤,负责维护圣杯战争的秩序,拥有绝对管理的权力,”一道光芒席卷而上,贞德立刻化为了英灵形态,一袭骑士装将她衬得英气十足,“而你,宇智波千绘京,是需要着重注意的对象。”
千绘京微微翘起嘴角:“是因为我太强了?”
换做常人,定然会对她这种自负的语气嗤之以鼻,但贞德神色不变:“从背景方面而言可以这么说。”
“圣杯战争好比一个做工粗糙的木桶,由无数木板围成,裁定者需要做的就是管理好最突出的那一块木板,剩下的就是被允许范围。”
千绘京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比喻成“最突出的那一块木板”。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会死亡,并且有地狱一众人员和付丧神的帮助,想置她于死地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过她没有顺着贞德的话讲下去,而是适当地加以反驳:“既然圣杯选择了我,那它也应该承受住我所带来的一切,要是忌惮我的能力,从一开始就把我排斥在外不就好了?”
贞德摇头:“并不是圣杯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圣杯。”
见千绘京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浅的困惑,她解释道:“这场圣杯战争特殊就特殊在是先有御主,再有圣杯,盖尔森违反世界法则强制引出魔力,原本就已经犯规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拥有其他超过这个世界本身的力量,还有,除了必要的情报收集之外,不能让不属于圣杯战争的力量与其他英灵御主起正面冲突。”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当然,其他御主那边我也下了同样的通告。”
冠冕堂皇。
表面上的公平根本就是为了掩饰对自己的压制,所谓的高层管理与独/裁根本没什么差别。
千绘京厌极了这样的说法,可她知道,只有恰到好处的顺从才能打消对方的疑虑,于是回应道:“我会遵守的,裁定者,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请说。”
“违背这条指令的后果是?”
“会直接丧失夺取圣杯的资格。”
面对贞德的直言相告,千绘京心里有了底数,但她仍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么重要的消息贞德为什么不当着她的面说,而是选择了远程通话的间接方式?
难道……还有比告诫各位御主更棘手的事情?
伊妲关闭影像后,千绘京带着这份疑惑走下了台阶,脚步略显缓慢。
当周围的温度骤然变凉,她才抬起头来,可谁知这一抬头,竟看见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景象——本该漆黑一片的平原,居然凭空出现了一片红枫林!
在脚尖沾地的瞬间,数千枚如火般炽烈的枫叶挣脱桎梏席卷而下,直接将千绘京笼罩其中,她迅速抽出苦无凭空一划,枫叶立刻被切成两半,但它们没有落下,而是纷纷向四周回旋而去,露出真切的风景。
无尽的枫树呈现于眼前,铺出一条比血液还鲜艳的道路,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启写轮眼,却没有发现任何查克拉的迹象。
色彩浓烈,似火非火,把整个世界都烧成了最沸腾激荡的红!
千绘京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将苦无横在胸前以防不测,慢慢地,她离初始点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漫山流丹终于走到尽头。
她踩在一块山石上,缓缓低身,俯视起脚下的风景。
气氛热闹,摊铺忙碌,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满足的表情。
捞金鱼和打气/枪的摊位永远是孩子的天堂,他们因捞上金鱼而惊喜,因纸网破漏而沮丧,在耀眼灯光的衬托下,所有的神情变化都生动到了极点,这时,他们的父母会直接找摊主商量价格,让孩子尽情挑选自己中意的金鱼品种,一家人和和气气,温馨美好。
各种饭食的热腾香气弥漫在空中,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感受到美食的甜醇油香,苹果糖,章鱼烧,炒荞麦面,穿着桔梗或秋菊纹样浴衣的女孩子排起长队购买,氛围融洽,相互之间的寒暄透着再也明显不过的美满与快乐,她们眼角眉梢的明媚笑容,已然刻下了这世间最灵动的幸福风景……
像着了魔似的,千绘京握着苦无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懈了几分。
鼬在不远处站着,看向千绘京的目光不再带有防范之意。
他们相识的那一天,也是在这样的秋之祭典上。
千绘京很喜欢枫叶,但宇智波的各位长辈都很忙碌,每当有祭奠举办,他们都必须负责居民的安全,防止动乱出现,千绘京曾经告诉过他,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偷跑出来参加祭奠,被带回去后挨了母亲的训斥,但她完全不后悔。
‘我喜欢红色。’
耳边似乎响起了五岁小女孩稚嫩清润的声音。
‘就像火一样,是生命的颜色。’
‘但这种颜色上太惹眼,我父母为了不让我养成穿红色衣服的习惯,除了在家里之外,我出门都是穿黑衣服。’
‘很丑对不对?’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鼬靠在枫树边,抬手接过一片刚刚落下来的红枫,眼底透出些许怀念。
对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从那天起,他们的交集就越来越多,明明之前还是见面连招呼都不会打的陌生族人,几年之后却成了恋人。
这个世界的邂逅总是各有各有的神奇之处。
千绘京的课业很多,除了忍者学校的正常学习外,她每天都被多得高过头顶的书籍包围着,后来从忍者学校毕业,晋升为中忍,加入暗部,再次参加秋之祭典的可能性彻底变成了零,就算偶尔出任务能遇上其他国家的祭典也不能参与,敌人埋伏在周围,危机四伏的祭典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父母牵着自己的手,走在街上像普通孩子一样撒娇,缠着他们买东西。
可这个愿望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因为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鼬曾经答应过千绘京,要在没有任务的那段时间带她去参加一次完整的秋之祭典,穿上漂亮的浴衣,咬着大阪烧,在月光的清辉下和他一起走完漫山枫林。
他创造出这个幻境,其实也是想圆千绘京一个梦。
只可惜梦里再也没了能陪伴她的人。
幻境里的所有事物都由他掌控,他知道千绘京心底最深处的祈愿,了解她最不愿意对外人展露的一面,但同时,他也放宽了一个条件。
“阿千。”
鼬忽然出声。
千绘京回过头来,见到来者,收紧了握着苦无的手,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鼬也不回话,只走到她身边,顺着后者刚才的视线望下去,将街道上的幸福美满尽收眼底:“喜欢吗,这祭典?”
千绘京自嘲般地轻笑一声,随后又恢复成以往的冰冷语气,鼬原本已经习惯了她的针锋相对,再怎么冷淡他都不会在意,可这次,她的语气竟像是真的变成了冰一样,狠狠冻住了他的心——
“与其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做点正事。”
“你很闲吗,鹤丸国永?”
鼬的瞳孔有一刹那的紧缩。
为了防止千绘京一见到他就发起攻击,他特意改动了幻境中的一部分:当千绘京见到他时,看见的人不是特定的,而是她自己希望看见的那个人。
同样都喜欢着千绘京,鹤丸国永对她的感情鼬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他没想到,千绘京潜意识里希望见到的那个人竟然也会是鹤丸。
这点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鼬迅速压制住从心底忽涌而来的强烈情绪,面上仍是表情全无,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加快一分一毫:“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街道上热闹依旧,红枫林里却异常清冷,就好像有一道河,把这里隔成了两个世界。
千绘京沉默良久,然后望向下方孩子们追逐打闹的身影:“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千。”
“谁允许你这样称呼我了?”
鼬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片刻后,他伸出手,想将落在千绘京头上的枫叶拂开,谁知在途中就被对方打开。
“别以为你现在成了近侍就可以肆无忌惮了,鹤丸,”千绘京将苦无收入忍具袋中,紧紧注视着鼬,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给我听好了,我厌恶这个名字,无论是谁,只要用这两个字称呼我我都会觉得恶心。”
“对于而言,‘阿千’这个人的人生是失败的,毫无意义,连半点被谈起的价值都没有。”
“要是还想当我的近侍贴身照顾我就马上闭嘴,这个名字,那个男人,我连半秒钟都不想记起来,再敢挑战我的容忍极限,你清楚后果。”
话说到这份上,已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鼬原本已经做好了千绘京看见的人不是他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他设定了这样的条件,却由衷地希望千绘京看到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两相矛盾,自欺欺人。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
如果千绘京没有发现自己对待鹤丸时有多么特殊,就算他强压下心里的那份不甘,愿意顶着鹤丸的身份与她交谈,也无法让她亲口说出“喜欢”二字。现在的千绘京已经褪去了幼时的影子,不会再轻易表达出真实心情,更何况……从他称呼她为“阿千”那一刻起,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在她心里,对宇智波鼬的恨早已超过一切。
鼬缓缓闭上眼睛,顷刻间,幻境崩塌,所有的美好都烟消云散。
待千绘京回过神来时,眼前一切如旧,夜色漫漫,平原空寂,没有半点热闹残留的痕迹。
……
数十只乌鸦扑腾翅膀,朝远处的山头飞去,最终汇集成宇智波鼬的身影。
不同于幻境中的喧哗繁闹,在这里等待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沉敛。
他对千绘京一直怀有愧疚,距离灭族之日不过两年,他根本忘不掉在树林里的那一幕。
冰凉的苦无,穿透了他曾经想永远守护之人的身体。
他喜欢千绘京吗?
喜欢,这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对和平的执念是这份感情的致命伤。
灭族之后,他叛逃木叶,被追杀,被指责,一夜又一夜地受噩梦煎熬,即使在鬼鲛面前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沉稳,但每当夜晚降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时,他都会觉得这种冷静的性格真是糟糕透了。
无法发泄情绪,无法将真实的心情倾诉出来,更无法找到能听他倾诉的人。
鼬从来都没奢求过能有人理解他做的一切,他身上的负荷太重,如果有人理解,那就证明那个人也拥有着跟他相同的经历,拼了命地想追求某样东西,到头来却发现失去的东西更多,可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留恋过去,幼时的记忆已成为带血的玻璃碎片,谁试图捡起,谁就会受伤。
他不想有人跟他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空气都是窒息的。
前路的孤寂,是自己难以割舍的执着,那份强加于肩上的责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过去的美好已是遥不可及。
自己亲手造成的,就要亲手把它完成到最后。
鼬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轻轻一握,然后松开,一片枫叶从掌心飞出,向悬崖坠去,迎向了注定孤独的结局……
阿千,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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