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Chapter 59
不动行光已经在马厩里睡了整整一天, 等他醒来时, 刺眼的阳光令他完全睁不开眼睛。
宿醉带来的胀痛充斥着太阳穴, 脑袋就像被石头狠狠砸过一样, 痛得他只能抱头蜷在一边,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真难受啊……”
他捂着胃部靠在马厩木柱上, 正犯恶心, 眼前就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抬起头, 只见一个面色阴沉的女孩儿挡住了太阳的光芒, 两人一瞬不瞬地对视着, 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与其说是找不到话题,还不如说不动行光是被千绘京的气势震住了。
后者的神态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冷静持重, 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他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力,双方对视的时间只有一秒,他就忍不住收回目光, 低下头, 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在千绘京面前,小声说道:“主,主公好……”
就算再没眼力劲儿, 不动行光也看得出对方就是这个本丸的主公, 那位永远在审神者论坛里占据着话题霸主地位的宇智波千绘京。
虽然还是惦记着织田信长,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归谁管, 更何况双方的气场差距太大, 他根本没办法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心中纵有百般不愿,也只能顺从。
太憋屈了……
他咬了咬牙,似乎是受不了千绘京这种咄咄逼人的目光,干脆说道:“我先走了,你请自便。”
见千绘京没有说话,不动行光还以为是得到了默许,拔腿就要走,谁知步子刚迈到一半,千绘京那低沉的质问突然传入耳中:“如果我记错的话,你似乎还没有完成昨天的马当番。”
不仅没完成,还借机偷懒喝了一整夜的酒。
不动行光本来想狡辩,可嗓子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沙哑干涩,才说出一个“我”字就忍不住连连咳嗽,他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几分钟之后终于松缓了一些。
“你也不用解释了,”千绘京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想喝酒的话,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话刚说完,她就直接扔了十几瓶酒在地上,陶瓷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响异常刺耳。
不动行光没有动作,只默默望着千绘京,在确定对方是在逼他喝酒而不是请他喝酒之后才蹲下身,慢吞吞地捡起其中一瓶,拔开瓶塞,一股浓烈的气味猛地扑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是,是烧酒?!
“你是在开玩笑吧!”他霍然起身,脑袋却因动作太突然产生了眩晕感,还没把后半句话说完,他就再次瘫坐了下去。
千绘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不动行光反倒被激起一身寒意,末了,他只好扬起脖子,像灌水一样把整瓶烧酒都灌进了肚子里。
酒精刺激着空荡荡的肠胃,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针刑,残酷至极。
“很好,”千绘京出声夸赞,逆光之下的面容只有一片阴寒,“把这些酒全部喝完你就可以离开了。”
不等不动行光回话,她已转身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一句:“今天你的任务是清洗被褥,不洗完没饭吃。”
不动行光愣住了。
空腹喝酒对身体的伤害本来就大,这十几瓶烧酒下肚更是会让情况恶化,要是再不吃饭调节,他恐怕连路都不能走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胃酸翻滚,喉咙一阵痉挛,恶心感再也压抑不住,直接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另一边,山姥切国広将事情的经过都看在了眼里。
他有些犹豫地叫住即将走过自己千绘京,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主公,是不是太严厉了?”
不动行光只是太过思念原主人,一时没办法适应现在的环境,千绘京教训他一下无可厚非,但空腹猛灌十几瓶烧酒未免也太残酷了点。
“是吗?”千绘京从山姥切面前径直走过,头也不回地问道,“要不你去为他分担一些?”
山姥切噎住了。
“担心同伴是件好事,但你也要搞清楚状况。”
“我是在惩罚他。”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山姥切微微鞠躬,额头上沁出一滴冷汗:“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仅仅是背对着他讲话,他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除了臣服之外别无选择。
可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
惩罚一个本就对你不服气的人只会激起他的反抗欲,不动行光就是如此,哪怕千绘京已经离开,他也会像赌气似的把所有酒都咽下去。
肚子里仿佛有一把尖刀在乱绞乱刺,疼得他撕心裂肺。
不动行光死死抓住腹部的皮肉,蜷缩成一团翻滚在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咬紧牙关,把所有的痛苦呼救都憋在喉咙里,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绝不认错!!!!
半晌,他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一步一跌地往河边走去。
按理来说,每个内番项目都会安排两名付丧神及其以上,这样才能提高效率,可等走到洗衣处,面对着几大筐床单被褥时,整个河岸就只有不动行光一个人。
他狠狠“嘁”了一声,然后卷起袖子开始洗衣服。
与此同时,千绘京正坐在屋顶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站得高视野广,从这里可以看见洗衣处的全貌。
“主公,”鲶尾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真的不用去帮他吗?”
千绘京顺手在书册上打了个勾:“你可以到我面前来说。”
鲶尾噤声了。
他最怕对方这种不冷不热的语气。
虽然不动行光一显世就和其他付丧神产生了矛盾,出阵名次垫底,内番效率低下,整天除了喝酒之外什么活都不干,但说到底他们也是同伴,同伴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恨,看见不动行光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忍心。
可千绘京不发话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午后的暖阳慵懒轻柔,令人惬意而不会觉得困顿,可不动行光完全没有闲心欣赏,旁边的河水汩汩流动,奏出一阵阵悦耳声响,在他听来却是烦杂至极,令人生厌。
好不容易把衣服洗完,不动行光趴在石台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搬起洗衣筐,勾着腰走上台阶,把床单一块一块地展开,铺上晾衣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眼看着就要完工,谁知途中突然刮来一阵强风,把所有的床单吹落在地,他当即怔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无论他咬着牙把床单晾起多少次,那阵风都会猛地出现,像是非要跟他作对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卷到地上,到最后连晾衣杆都被吹散架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
不动行光的醉意逐渐清醒了几分。
如果他能望得再远些,就能看见原本应该在屋顶上认真看书的千绘京竟手持结印之势,正巧对着洗衣处的方向。
有风遁作祟,不动行光自然没有晚饭可以吃,当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大家都坐在食堂里畅聊欢闹时,他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墙角里,忍受着酒精侵蚀内脏,头晕耳鸣的虚脱痛楚。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为自己求情。
“主公,不动已经知道错了,你就让他进来吧……”
似乎是收到了千绘京的眼神警告,求情之人立刻住了嘴,不再乱说话。
果然……
不动行光使劲擦去眼角的湿润。
这个世界上只有信长公对他最好。
“现在的主公根本就是个混蛋!”
他不由自主地骂出声,随后立刻反应到自己与千绘京只有一墙之隔,又赶紧捂住嘴,逃也似的往房间里跑去。
夜,还很长。
慢慢地,雨从迷雾中显露身影,夹杂着几分冷意穿梭在清爽明洁的空气中,敲打着屋檐,浸润着苔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迷潆。
里室灯光将不动行光痛苦的表情映照得愈发明显。
“疼死了——”
肠胃的绞痛变本加厉,但那残留的愚蠢自尊心一直在阻止他向千绘京讨饶,只要还有一点点活着的可能,他就永远不会低头!
冷汗从额间滑落,浸入紧皱的眉,淌过惨白的脸颊,最终滴在被指甲狠狠抓过的桌面刮痕上,散成了一滩狼狈的形状。
忽然,一阵缓慢而有力的敲门声响起,不动行光张了张口,喉咙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像被火烧过一样。
“打扰了,”对方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推开拉门走了进来,“我来给你送饭。”
不动行光拼尽全力抬起头,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从模糊的视野中辨清那人是压切长谷部。
后者保持着一贯的成熟稳重,开口道:“你需要吃些东西。”
或许是一整天都没跟人说过话了,即使来者是和自己不对盘的长谷部,不动行光的语气也没以前那么恶劣,但态度仍然固执:“……不吃。”
“你还撑得下去?”
他不说话了。
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他已经到极限了。
“胡闹也该有个限度,”长谷部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话语间透着几分劝慰,“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地往门外走去。
这时候还在下雨,但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绕远走到另一条长廊上,找到了正在闭眼假寐的千绘京。
“主公,我把饭菜送过去了。”
千绘京淡淡回了个“嗯”字。
先是严厉惩处,然后是稍加安慰,长谷部接触千绘京的时间不算长,却也明白她使用的是鞭子糖果式教育,对于不动行光这种性格难以纠正的付丧神,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那……”长谷部斟酌了一下用词,“明天怎么办?”
面对他的试探,千绘京也不明着回答,只睁开眼睛,目光似笑非笑:“你以为他服气了?”
同一种方法,有时候必须用两次才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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