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故 第二节 愁多知夜长（上）
【沐萧】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此刻，玄正静静睡在我身侧，纤长的眼睫微颤，温暖的鼻息轻轻扑在我面颊上，有力的手臂此刻正轻轻搭在我腰上。
若是换作初遇玄的我，一定不敢想象会有今天。
我觉得自己在慢慢接近眼前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男子。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敢确定他的心意－－他总是变化太快，上一刻还在生气，下一刻便笑了；明明方才还在楚楚可怜地数落我的不是，下一刻就蛮横地将我摁在卧榻之上解着我的衣带，还不容我反抗。
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愿意待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带给我的温暖－－哪怕终有一天会被他厌弃。
玄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想必是要醒了吧？
果然，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啊。”玄笑道，“昨夜睡得如何？”
“嗯。”
“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在身边就睡得很香。对了，我昨夜梦里还梦见你了呢。”
“然后呢？”
“然后……”玄霎时红了脸，“我梦见你有孕了，我正高兴，结果你在我怀里动了一下，我以为伤着你腹中的孩子了，就吓醒了，结果，我发现我的手正好覆在你的小腹上，你根本就没有身孕……”
“我本来就没有身孕啊。”
“我知道啊，所以，我会努力的。”玄将我拉进他怀里，就势撑起身体，俯视着我，不安分的手也在我腰间游走。
我顿时紧张起来。
“玄，你……昨天不是已经……”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是昨天呀……”玄说着解开了我的衣带，将衣襟左右分开。
我想伸手遮挡直接暴露在玄眼前的裸露肌肤，却被玄拉住了。
“你的身体，真美……”玄已经褪下了自己的衣物，俯身吻了过来。
“玄……”玄的吻将我之后想说的话统统封在了唇齿间。
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昨天玄无意间吟的一句诗，很不巧的是，我此前在将军府的时候，阿羽有一次给我讲解院中各种草木，提到了菟丝。
我并不知道这句诗的原意是什么，但是，菟丝那紧紧纠缠其它草木的姿态，让我觉得像极了此时的我和玄。
一番欢愉之后，玄先行离去了。
我睡意全无，也只得穿好衣服起身梳洗。可我却怎么也梳不好被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阿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我终是欢喜地等来了救星。
阿云盯着我的头发看了许久，神色讶异，但是并没有开口问－－若是阿羽和阿碧，怕是一定要嬉笑着问我是怎么把头发弄成这样的了。
阿云只是接过我手中的梳子，小心地梳着。
梳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头发弄好了。
吃过早饭，我便在屋里慢慢走了走，之后坐下来继续看着昨天没看完的书。
似乎玄处理公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明明几天前他还没有这么忙的。
可能只是我太想见他，所以才觉得难熬吧？
可是，我总觉得现在玄似乎面临着什么重大的事，因为他总是偶尔露出凝重的表情，而且自己没有感觉。我担心他，可却没有办法共他分担，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尽量顺遂他的心意，不惹他生气。
“看的这么入迷啊？什么书这么好看？”玄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吓了我一跳，手一抖，书也掉在了地上。
“吓死我了！”我不禁抗议道。
“我喊了你好几声你也不理我……”玄走到我面前，嘟着嘴，“你看我的时候都没有那么认真。”他弯腰捡起书，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随手翻了两页。
“我没注意到你来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伸手想把书拿回来。
“不给，以后这本书不许看了！”玄将手背到身后，像个得不到糖葫芦的小孩子那样扭过头不看我。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许看，只要是比我好看的，你都不许看。”他哀怨地看着我，烟灰色的眸子似乎闪着盈盈泪光，“你只许看我一个，其他的都不许看！”
“好好好，以后只看你一个。”其实我也没有很想一定要看完那本书，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脚怎么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玄放下书，冲我暖暖一笑。
“嗯，可以啊。”我应允道。
玄将我扶起，我们缓步出了屋子，又出了院子，走了好一会儿。
“一次走这么多路，脚疼不疼？”玄时不时皱眉问道。
“还好。”
“要不，我抱着你？”
“不用了。”我苦笑道，“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后园吧？还没带你去过呢。”玄停住，弯腰将我抱起，“还有一段路，还是我抱着你吧。”
我只好靠在他怀里，任凭他抱着我向前走。
王宫的后园自然与将军府大不一样－－各种没有见过的名贵草木，雅致的布局，给人一种高贵淡雅的感觉。
“喜欢吗？”他沿着一条小径将我抱进湖中的亭子里，放在了石凳上。
“嗯。”我打量着别致的景色，看亭外湖中各色鱼儿围凑过来，心生欢喜－－不知怎的，我就是喜欢和草木生灵待在一起，那种浓郁的亲切感总是给我安心的感觉。
“太好了。”玄双手叉腰，笑得格外傻气。
这样傻傻笑着的玄，竟也好意思总是说我傻。
“笑什么呢？”玄蹲在我面前，“又在想什么坏事？”
“我没有，只是高兴。”
“我都带你看了让你如此欢欣的景致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我些许？”玄微微勾起唇角，目光灼灼。
“那我该怎么回报你呢？”我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玄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不要……”我的心顿时慌乱起来。
“哼……”玄伏在我膝上不看我。如论我如何拉他，他都不抬头。
“你怎么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了？”我看着他和那些想吃糖葫芦但是大人不给买的小孩子相似的姿态，有些哭笑不得。
“哼！”他抬起头，眉头皱成一团，脸颊气鼓鼓的。我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你干什么啊！不答应人家就算了，还趁机占便宜！”
趁机占便宜……为什么他可以说着这么理直气壮？
“我没有占你便宜。”为了不激怒他，我只得小声抗议了一句。
“就一下好不好？就亲一下？求你了。”他握着我的手嘟起嘴央求道。
“那，那好吧，你把眼睛闭上。”
“嗯。”他欢天喜地地照做了。
不过是亲他一下，没什么难的。
我鼓起勇气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然后飞快地坐直了身子。
玄缓缓睁开眼睛，满意地笑着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弓下了腰。
“怎么了？”我忙站起身扶住他。
“腿麻了……”他皱着眉道。
“快坐下。”我扶着他坐在我坐过的石凳上，“好些了吗？”
“嗯。”玄揽着我的腰，将我拉着坐在他怀里，“你也坐。”
“干嘛啊，怪不好意思的。”我想要起身，但他的手臂箍着我的腰，我起不来。
“这有什么的，反正……”
“王上。”苍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打断了玄的话，吓了我们一跳。
“你怎么来了？”玄有些诧异地抱着我转身，看着单膝跪在地上行礼的苍。
“十日之后舍妹及笄，王上不会忘了吧？”苍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冷。
“自然不会忘。”
“迎娶舍妹，王上不会反悔吧？”苍步步紧逼，我看向玄，他的表情冷冷的，似乎很是不悦。
“此事再议。”
“王上，夏地有法令，华夏两族不得通婚，违者一律当斩……王上不会忘了吧？”
“自然没忘。”
苍冷笑着看向我，我慌乱地低下了头。
“沐萧不是华族。”玄突然说道，“左丞说自己早年丢了一个女儿。早些时候，本王带沐萧去了左丞府上，左丞已经确认了，沐萧就是他丢的女儿。”
“可有凭证？”苍的神情近于惊愕。
“那个玉佩就是最好的凭证。而且，左丞夫人说自己女儿左胸口有一颗很显眼的朱砂痣，本王已经亲自查验过了，确实如此。”
“末将下去自会查验此事。”苍站起身，“末将告退。”
“为什么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见苍走远，我转身看着玄问道。
“可能是他去找我，但是没有找到，之后哪个侍卫和他说我们在这里的吧？”玄的表情依旧凝重。
“你刚才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丞是我最为倚重的大臣，他愿意帮我。”玄凑到我身边，轻声道，“没有什么能阻挠我娶你，就算是苍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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