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提亲

一个多时辰以前，药王谷，六旋门段家带着几个仆从上门来求亲。

        谷主亲自带着人在山门前相迎。

        既然要干这种媒婆的活，就得格外的小心不能害了自家人。当初段家那边的信件刚到，药王谷就派人去打听了段家事情。

        六旋门在当地与官府关系不错，开宗立派、广纳弟子，当地的经济、治安跟着上了好几层台阶，可以算得上名门正派。虽然建派的时间短了一点，但门内弟子众多，江湖上如今也能排上前三。

        如此，药王谷才破天荒地应了段家那边。

        原本两位掌门只是聊起段家小公子的资质、前途，以及段家提亲开出的丰厚条件。谁知道段孝冈聊着聊着话茬子一转拐到了自己的红尘旧事上——与化名“香连”，自称是药王谷弟子的美貌女子的一段凄美爱情故事。

        说到尽兴处，还十分宝贝地从怀里翻出一块信物来。

        谷主此前也派人去查过这位女子。早年世道乱，药王谷出去的弟子数量众多，因此并没有查出这“香连”真实底细。

        虽然香连是不是药王谷的弟子尚且不能确定，但段孝冈拿出的这块玉石他看着有些眼熟，那东西看着不仅与药王谷无关，应该还有些别的渊源。

        心中大惊！段家怎么会也有这个东西……

        顾不上许多，他招手叫来下人，低声让人去后山叫翟羽过来。

        他想让翟羽亲眼看看这个东西。手上捧着那块玉石，装作仔细查看和把玩，拖了一会儿时间。

        却左等右等久久不见人来。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翟羽还没过来，谷主只能起身赔礼，借口山里的姑娘怕生害羞，叫人先送段家人下山去了。

        目送着段家人走远，谷主起身回到了后厅，远远的就看见翟羽穿的一身漂亮的裙子，站在后院茶室的窗边发呆。

        “干什么去了，叫了你许久也不来。”谷主推门进去问道。

        “昨晚没睡，一直在锅炉房里忙。在这一不小心睡着了。”翟羽转过身来，指了指身边的长椅。

        她本就是拖着不想去见段家人，可此时一想又好像害的谷主难做了人。十分乖巧的主动去泡了茶。

        一张长木桌前，各色得罐子排排放。翟羽用木棍小心的从不同的罐子里取了金取银花、菊花、白茅根和罗汉果放进研钵。先用研杵敲碎罗汉果，捡了一半的量出来，再把剩下的几样稍微搅在一起。最后一起倒进棉布扎起的袋子里，放进茶壶，用热水冲开。

        微沸的热水冲下，凉茶那种清新回甘的香气就逸散开来，吸一口都叫人神清气爽。

        拎着泡好的茶壶，翟羽走到桌前，沏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了谷主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试探着问道，“段家人没不高兴吧。”

        “求着我办事，跟我有什么好置气的。”谷主接过茶水，低头喝了起来。甘草的微苦，罗汉果的回甘缓缓在口中化开，消除一身的燥气。

        “您叫我来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不会真是要我去看段家小公子俊不俊？”她小声地猜测着。

        她总是习惯性的猜测别人的意图，年纪不大却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十七八岁正式阳光明媚的年纪，却始终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懂事。人前即使内心波澜，也要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生怕叫别人看出她的稚嫩，只对着熟人才展现出少女的一面。

        “叫你来看一样东西，等了你好久也不来，人已经下山去了。”谷主几乎看着她长大，谷里没有对她寄予什么天大的厚望，其实在他看来，翟羽的身上这些无谓的担子，完全可以卸下一些。

        “是什么东西？”翟羽好奇地问道。

        “一块玉，没见到就算了，过一阵子武林大会，我再带你去。”谷主回道。

        翟羽听言有些凌乱，她原以为自己今日混过去此事便过去了。看谷主这意思，是非要她见过段家小公子，纠缠一阵子不可？

        “您是真的想让我嫁到段家？”翟羽语气惊讶中又有几分得意外，“虽说你是谷主，我就该听你的。但这种事情，我总得仔细考虑一下。”

        “你想与不想都可以大方说出来，何必听从我的安排呢？”

        谷主抿了一口茶水，“小翟羽，你不必每日殚精竭虑局的自己身世如何如何，一定非得有个什么使命似的。这药王谷里就没有身世不苦的，既然难得能活下来，就干脆随性一点。你也长大了，许多的事情，该试试看自己做主。”

        “是比不过您。”翟羽这话确实是真心。

        药王谷里的弟子大多都是跟随父母辈逃难躲进山里，或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儿被药王谷的弟子捡回来养着。

        眼前的谷主更是不一样，他的父亲是前朝的亡国丞相宋明岳，辅佐过两代君王，祖上更是出过好几任的帝师、丞相。

        周哀帝李祀即位，宋明岳一直与周帝政见不和。之后国家动荡，祝元成创立梁军自东南起兵反抗周帝□□。李祀忌惮宋明岳，生怕他倒戈向祝元成，派了周程维将军手下的一支队伍，屠杀了包括宋明岳在内的许多被疑有反心的臣子及家眷。

        宋明岳的小儿子被家里的奶妈护着一路逃到了平凉山地界，被药王谷的旧识领回了山里，自此跟着老谷主学习医术。

        好笑的是，战无不胜的周程维将军战场上一遇见祝元成就吃瘪，没过几年也撑不下去了。

        周帝李祀就以留自己一条性命为交换将帝位禅让给了祝元成。

        祝元成创立大梁，定都建国，宋明岳的妻子孙氏一族逐渐崛起，成了大梁朝名门。原本周程维手下养的这些暗兵赐名“夜罗刹”，被下令见之可就地诛杀。宋明岳的儿子则成了躲在山里闭门不出的乡野医生。

        周程维至死都觉得自己及手下的将士是忠诚的义士，是不侍二主的英雄。可梁朝建国短短不过数年，他眼里的英雄就都成了民间口中的“夜罗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一小群“夜罗刹”一路被追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躲进了平凉山。老谷主带着老赵他们来见宋明岳的小儿子，问他愿不愿意让这些夜罗刹留下。宋小子同意了，老谷主很是欣慰，觉得这孩子有智慧也有大爱，对其倾囊相授了毕生绝学。

        同元十九年，老谷主仙逝，将药王谷的谷主之位交给了这位宋小子。让他认了山下的老农孙家为亲，改了户籍，对外称自己姓孙。

        “段家来求亲的事情，你不必刻意避着不敢驳我的面子。我是看着你合适，段家小公子跟他老爹不一样，读过书、识过字，我看着还不错。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我就带别人去了”谷主笑着继续道。

        “可是您好端端的答应这种事情真的挺奇怪的。”虽然严格地按辈分来，谷主算得上他师兄，但到底他也是谷主。有些主意，她想猜又不敢猜。

        “少来猜我的想法。”谷主晓得她又在想什么，手里的乌金扇子哗啦一下展开，既不严厉呵斥却也不回答她。“我的想法都能被你这小丫头片子看透，颜面何存呐？”

        “小心算计不成反被人算计哦~”翟羽缩了一下脖子，呛了一句谷主，以表达她对这种行为的不满。

        谷主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的整齐的纸，递给了翟羽。“老赵的师弟李大明，家里出了意外，她妹妹因此得了疯病。我上月底走安定城路过的时候去看过一眼。喏，这是我研究的药方子，你下山一趟，给人家大娘看看。”

        “是老赵的师弟出了什么意外吗？”翟羽心里猛地一惊，关切地问道，“说起来最近都没在谷里见到老赵。”

        老赵虽然不是药王谷的弟子，但是当年就是他从火海中救出的自己。之后也是老赵教授的自己武功，算得上是自己武术方面的师傅。虽然嘴上整日里没大没小的叫着“老赵”，但她心里还是很认这个师傅的。

        “不是，人好着呢，”谷主抬眼安慰道“老赵是去垛子山了，有些别的事。”

        “哦，这样”翟羽放下心来，喝了一口茶水冷静一下。

        “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哪有什么深沉的心思呢。”谷主看着她低头喝水，心里感叹道。

        “是那妇人丈夫出了意外死了，她也跟着一直受人谤议。我去给她看病，她见了我吓得直发抖，”谷主道，“你与她女儿年纪相仿，你去正合适。”

        翟羽楞了一下，回味了一番开始喜上眉梢。

        “等等，这次是是我一个人吗？”翟羽高兴地双臂撑上桌子凑近问道，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十分高兴，连音调都高了几分。

        独自一人下山去，如同其它年长一些的师兄、师姐一样。那她往后便是能独当一面的药王谷出师弟子了。

        “你一个人去，一路多加小心。”谷主看得出她兴奋，本也不想唠叨，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叮嘱的话憋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么两句。“有什么拿不定的事情，就去找吴越她们。她们就在隔壁永安城义诊，你骑一匹快马，小半日就能到。”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回头道，“段家送来了几件礼品在前厅，你看看可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剩下的送到库房去。”。

        “好~”翟羽倒是先一步的撇了杯子着急忙慌的冲出去去收拾行李。

        谷主杵在原地，看着她兴奋远去的背影，十分欣慰地捞起杯子，又吞了一口茶，“得，又留下来茶碗、茶壶叫我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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