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这条命，是属于战场的
闻九歌红着脸起身，不再贪恋那怀中的温暖。
远处的伙厨们都在忙碌着做早饭，简单搭起的上百口大锅此时咕噜噜地冒着热气，里面是野菜粥。
右边的上百号人则是在蒸馒头，各自井然有序地忙着自己手上的活。
不到一刻钟，所有士兵们在哨声中迅速起身，整装完毕。
一个个排队领早饭，闻九歌淡默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士兵们，看不透她现在心中在想什么。
伙厨见闻九歌站在那，率先拿了一碗粥和两馒头上去给她，闻九歌也没推脱，接过来对他稍一点头。
在这寒冷刺骨的开春吃上口热乎的，真是让人涕泪交零啊，闻九歌一边这么想着，便拿起馒头干啃起来。
但一夜未经水液浸润的喉咙，此时又干又噎，嗦啦赶紧喝上一口野菜粥，才把喉咙里卡着的馒头带下去。
“哈哈，你方才咬馒头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卡到。”左手边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
闻九歌转头看过去，是一个胡子和头发灰白，年逾五十的老兵，心下一咯噔，这个岁数的老兵，不都是应该领了户籍军饷回家去了吗？
没有回答方才他的话，而是不自觉地问出：“大伯，你这岁数，怎么没领军饷回去养老啊？”
老兵立即摆摆手，叫闻九歌不必这么客气，又回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这条命啊，就是属于战场的。跟扬威将军你一样，你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人，而我就是天生跟在将领身后奋勇杀敌的小兵。”
闻九歌平白无故被他这么夸，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又不解地看着他。
连带着端到嘴边的碗都放了下来，静等他继续说。
可谁知，老兵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又道：“九歌将军，你就是这人中的佼佼者，如若你和大将军一般大，恐怕也早与他齐名了。
但是不急，你现在就已经声名远扬。再过个两年，你一定会名声响彻九州。”
说完对她告辞，转身之际又道一句：“看来我们大楚又要多一个大将军啦。”
闻九歌看着老兵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到了筐里，快步走到队伍中集合了，那神态与他实际年纪一点儿也不符。
要不是他身上孤寂的气息，倒像是个对战场异常渴望的热血青年。
摇了摇头，这老兵讲半天，都全是夸自己的话，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有些窘。
又端着手里的粥喝了起来，方才还热气腾腾的粥，此时只剩一点点温热，两大口就喝得一滴不剩。
此时萧川野过来，身后还跟着周羽和田大海。
闻九歌还有些纳闷，这周羽总是跟着萧川野那是理应如此，毕竟是贴身侍卫。
但是这田大海，也是没事就跟在萧川野身后，这又是为何？
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田大海是萧川野捡回来的。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户籍信息，闻九歌一直以为他年过三十有余。愣是谁看到他的长相，也必然和闻九歌一般的想法。
见到田大海打好了粥。
闻九歌一招手，喊着他名字：“田大海，过来我有事问你。”
田大海赶紧过去，从昨晚看到萧川野对她的态度，他心中对闻九歌就有所改变了。
以前他敬闻九歌是将军，现在是敬她为王妃，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改不了他恭敬的态度。
“扬威将军，何事？”田大海捧着粥，静静看着闻九歌，愣是没喝一口。
闻九歌见他老实巴交的样子，摆摆手：“不急的事，你先吃吧。”
话音刚落，田大海三两下喝完粥，最后手里只拿着两馒头。看着闻九歌，等待她的问话。
“这镇南关军里，是不是有个年逾五十的老兵？”闻九歌说着，又看向刚刚那个老兵进去的队列里。
她原本是想问萧川野的，但是又想到他把这些琐事都交给田大海处理。所以还不如问田大海来得实在。
田大海一惊，以为闻九歌是要问罪，立即道：“不是我们不让他退伍的，我们也劝过多回，但是他就是不退，非要留在这军营里。”
“什么理由？”
田大海又道：“就是听说，从小就是孤儿。后来好不容易混大成人。经过自己的努力，慢慢日子也越来越好，娶上了个贤惠的妻子。
后来他妻子怀胎的时候，被夷人掳了去轮女干，一尸两命，甚是凄惨。”
说着说着，整个人愤怒起来，又听见他道：“听说还是活活剖开了腹部，取出里面的男胎掐死了。”
闻九歌心中也大惊，没想到刚刚那老兵身上还有这样的惨事。
一时间竟也为难起来，原本还想着要劝的，现在放弃了。
这样子的人确实，命留在战场也许才是最后的归宿吧。
不知怎么地，她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闷闷不得出。许是怜悯老兵，又或是对他妻儿的惋惜。
对夷人的憎恨一下达到了最高点。
萧川野见两人谈完了沉默着，这才走过来。
“走吧，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闻九歌点点头，跟在他身旁，但是步伐始终都与他间隔半个人的距离。
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内心觉得最尊重萧川野的一种做法。
关起门来怎么样都行，但是现在是在外人面前，徒弟要有徒弟的自觉。
两人如出一辙的步伐，连同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冷峻淡漠，上了马便带兵出发讨伐夷人了。
一路前行约莫半个时辰，才见到远处的黑压压一片夷军。
再往前一点，马霸天就站在中间的将领位置，看着闻九歌和萧川野带兵而来。
他站得笔直，双手负在身后，经过这一夜的沉淀，仿佛对接下来这场仗有十足的把握一般。
闻九歌坐在马背上，看着他又试图挑起他的愤怒，
“马霸天，你不是吧？好歹也是个统领，怎么昨夜还落荒而逃？这不是给你的兵做了个坏榜样吗？”
马霸天还是不动，仿佛对闻九歌的话充耳不闻。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内心有多煎熬，心中愤愤骂闻九歌：这臭娘们，还是老套路，拼杀之前就是惹怒敌人。
闻九歌见他淡定，笑了笑，又继续道：“哟呵，一夜之间，今日的耐力见长啊？”
又邪恶一笑：“原来少了命根后，脾气也会变好。你该给我送份大礼才是，帮你解决了精虫上脑的烦恼，又解决了肝火旺的问题。”
果然，马霸天的脸色瞬间怒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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