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潦草收笔
“那你呢？你可有半分喜欢过我？”
郁衡心中知道答案，可他还是想试一试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温澜摇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我就知道。”郁衡自讽而笑，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承受过的这么多次的悲痛，都抵不过温澜亲口说一句“是朋友”。
“可你和云川真的合适吗？”郁衡问他。
温澜沉默一刻，平静地开口：“我会努力，追上他的脚步。”
“十几年的差距你要如何去弥补？”郁衡说道，“云川是天之骄子，你追逐他的道路必定受尽磨难，痛苦万分。”
“我会拼尽全力。”温澜回答地很坚定。
郁衡无力地摇摇头，目光里尽是无可奈何，他说：“有些事，不是尽力就可以。”
可温澜看不见郁衡的眼睛，也听不懂他话语中的暗示。
事已至此，当暗恋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起，友情便不再纯净。他们，再也不回去当年。
有的人往前看，奔赴所爱之人，无畏艰苦。有的人像个念旧的拾荒者，活在过去十多年的回忆里。
他甚至都没有那个运气，连回忆也是单方面的。
郁衡站起身，眺望一眼窗外，故作轻松地对温澜说道：“还记得你我初见，我随父母去你家做客，你告诉我说，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害怕，问我能不能陪着你。我说好。”
“这一陪就是十四年，我从a市追随你到b市，一路摇摇晃晃趔趔趄趄。原想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无论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可如今看来，你已不需要我了。”
温澜默不作声，十四年中多少个喝醉酒的黑夜，多少次受伤后的失落，一起欢闹，打架，泡吧
郁衡的身影充斥在回忆的每一个角落里，在他背负万千骂名，最郁郁寡欢的那段时间里。
“曾经的我们真的很快乐。”温澜怅惘，黑暗的视线里是他们携手并进的岁月。
他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始终这样认为。”
郁衡温和地笑着，可眼泪不知为何就顺着脸颊流下。
其实所有玩笑里都藏着认真的话，他早就说过了千万遍爱他。
“我曾以为无论你身处绝境亦或刀山火海都陪着你是真正的爱，可我发觉，带着你走出绝境逃离深渊的，才是最好的爱。”
从一开始，他的爱就是错的。
有眼泪滴落在温澜的手背上。
“你哭了吗？”
温澜扯开白纱布，强忍着睁开眼睛的痛苦，想替郁衡扶去眼泪。
郁衡伸手覆上他的眼，不让日光刺激他的眼睛，拾起掉落在一旁的白纱布，重新为他一圈圈缠好，动作轻柔而缓慢。
“云川会好好照顾你的，阿澜，我走了。珍重。”
说完，隔着白纱布在他眉间落下轻轻的一吻。
曾经他们抽同一根烟，回忆里都是对方的印记，可他们不爱，好可惜。
从今往后他们分头走，散的突然，甚至都没有歇斯底里。
这一篇，潦草收笔。
出去时，云川靠着病房门的左侧站着，郁衡与他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温澜屈膝坐在床上，一连串的事情充斥在他的脑中，各种各样的情绪让他烦躁不已。
云川轻声慢步走进坐在病床上，抬手抚摸着温澜的头发安慰他说：“陆征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和郁衡终究是要说清楚的，别多想，等你眼睛恢复了，我们一起着手解决陆征。”
一下一下的抚摸如同云川告诉温澜的话，一步一步慢慢来，所有事情总会过去的。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让温澜错过了伽清的期末考，直接进入寒假。
时隔七日，温澜终于能够重获光明。
云川解开白纱布的结，一圈一圈轻轻褪去，温澜的眼前越来越亮。
当所有白纱布褪去之时，温澜微微睁眼，稍稍适应了日光的强烈，才缓缓睁眼。
他已经七日没见过云川了，如今见到只觉恍若隔世。
可惜的是，未能见到郁衡的最后一面。
这些日子，温澜想通了，他与郁衡终是同舟不同路，与其让他白白陪在自己身边浪费一辈子，不如让他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或许他也能遇到救赎他的那个人。
从医院出来的第一天，云川直接让助理帮温澜收拾了东西搬去郊外的别墅跟他一起住了。
美名其曰是担心陆征又来搞些什么手段，其实也是想日日夜夜陪在温澜身边。
温澜终是心向光明之人，只是一直以来缺少一位为他指点正确方向的领路人，才迷失在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之中。
一起生活的日子，他们早起早睡，会凌晨六点起来晨跑，然后一起做早餐。也会一起看个电影，听听音乐。时而出去喝点小酒，驾车到处游玩。
那种日子，快乐且充实，比疲倦的放纵更让人身心愉悦。
温澜觉着自己脱胎换骨，心境也不似从前那般虚妄了。
大约过了两个礼拜，关于陆征的事情，一直都在调查当中。奈何陆氏集团有意掩盖事实真相，而事情又过去久远，当初的知情者少之又少。
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了，春节近在眼前。
吃过早饭，温澜拉着云川出门，说空荡荡的房子冷冷清清，一点年味也没有，要一起去置办点年货。
上次两人一起逛街，还是在圣诞节的时候，转眼就来到春节。
除去一些碎嘴的零食和瓜果蔬菜，必不可少的就是春节的装饰品：春联、挂件、福字
云川好像从来没有买过这些东西，也好像没在意过春节似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温澜不禁奇怪地为他一句：“你之前是不过春节的吗？”
云川抿唇，把手里的喜庆小挂件放回去说道：“大舅在部队，平常回不来。二舅应酬很多，偶尔才回家。父亲远在国外，基本不回来。”
云家就他爷爷一人，而他爷爷也不是很在意春节的氛围。或者说他什么都不在意，除了他的研究所。
所以，对于云川而言，春节不过是个寻常的日子。
温澜拿起一张勾勒着金丝图案的福字，笑着说道：“没事啦，以后每年的春节，都有我陪你过。”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两人一起做了个简单的午餐。吃完，开始装饰房子。
“欸欸欸，往左边一点。”
云川站在凳子上，把福字往左移了一点。
“不对不对，再往右边一点。”
云川往右边一点。
“停停停，太右边了，再往左边一点。”
云川转头，目光凝视着温澜迸出一句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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