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俩人在雪里嬉闹了好一会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楚南星喘着气仰头望着空中的皎洁的明月,雪夜里的月色无端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旷然之感,令他错有一种置身于一片茫茫混沌,周遭除了他自己再无他物之感。身旁突然卷起一道风,楚南星侧头就见月朗立于月光照耀不到的暗处,长发有些凌乱,一缕紫色突兀的出现发间。
“怎么样?”楚南星问。
月朗点头从暗处走出,将手里的皮卷递给楚南星,“你所想不差,这上面画的路线能跟这村子契合上,”
这里的房屋皆是三座一拐过四座是再一拐,时左时右,弯弯曲曲。若平平直视过去自是瞧不出什么,但从空俯瞰便能发现,房屋排布看似零散却有自序列在其中,若是将其首位相接起来,便能衔接起一个潦草的“口”字来。
楚南星接过羊皮卷展开,“那你说这一点朱红是指哪一家?”
月朗仰首望着紧邻在月亮旁的星子若有所思,片刻才回道,“还记得进村前那户院中的石磨子吗?”
楚南星点头。
月朗收回目光,一手点在皮卷上的朱红,“图中这点在末,但那户却在首,”
楚南星不明所以看向月朗。
却见月朗将皮卷拿了过去,在手中弯成一道拱桥,“首尾衔接,首即是末,末亦是首,”
楚南星突然恍悟,村口那户院子中有一石磨子,他们刚刚将这村子走了一遍,却没见到第二个石磨子,想来这小小村落是不会存在磨坊这类的作坊。
“看看去,”楚南星收好皮卷转身朝村口的走去。
俩人借着月色仔仔细细观察眼前的石磨,好像同寻常的石磨子也无区别,楚南星伸手在磨盘扫了扫,上面仍残留粮食的碎屑,那这样看来这石磨子也并不是无用处。想着便蹲下身去查看摆放在石磨前的三个木桶
“呼——”
蓦然发出一声闷响,犹如老牛翻地时的累喘声。
楚南星忙站起身摸出匕首环顾四周,“怎么回事?”四周寂静无声,时有风吹动树叶。半晌也不见月朗回应,忙扭头朝身后看去,“月朗?”
月朗站立在身后,一手放在磨子上一手紧攥着匕首,面容紧绷。
“怎么了?”楚南星心中登时生起一股慌张。
月朗不说话只将楚南星的目光引到放在石磨的手上。
“这磨子有问题?”
月朗点头,缓慢的将手从磨子上移开,解释道,“我刚刚推了一下,”
说完寂空里又发出一声“呼呼”声,这次不像是喘气声,倒像是风呼啸的声音。
楚南星一个箭步上前扯着月朗退离石磨,慌乱间衣摆将磨子下的水桶扫倒了,桶里的盛放的清水倾出,接触地面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凝结成寒冰。俩人见势腾空而起,寒冰势如破竹须时就将小院包裹在寒冰之中。俩人身子一翻,挤着落于石磨上。看着地上的寒冰暗自松了口气,幸亏反应快,如若稍晚一步,他们也会被这寒冰包裹成为一座冰雕了。
俩人一口气刚放下,那坚硬的冰层突然破裂开。
“嘭——”
几条腾着寒气的冰柱从裂缝中猝然钻出,迅疾的朝着他们刺来。月朗一个侧翻躲开那条刺向腰间的冰柱,单脚落于篱笆上。楚南星脚下使力躲开刺向脚下的冰柱,翻身落于冰柱之上。
“咔嚓咔嚓——”
楚南星低头惊恐的发现冰面四下龟裂开来,宛如一张织好的蛛网,而他们则是被捕的猎物。
“嘭——”
一条接一条的锋利的冰柱破土而出,獠着爪牙直扑他们而来。楚南星一个后翻,手中□□脱手化作游龙自冰柱体内穿过,冰柱顿时四分五裂碎成冰块。楚南星持枪一连击碎几条冰柱,可仍由冰柱源源不断从冰层中突出。俩人一击一退,被逼落于地面,抬眸望去不见黑沉沉的天时,俩人这才惊觉,猎人已经将网织好,他们已然落于网中。月朗挥剑砍断眼前的冰柱,很快一条冰柱从冰层钻出,替代之前碎掉的冰柱位置,甚至更往前近了几分。俩人心道不好,看着脚下尚有三分可立之地,一股寒意自脚底攀上脊背。
“我们不会就交代在这儿了吧?”触目所及皆是寒气逼人的冰柱,错落无序,但密密麻麻阻隔了他们逃生之路。
“不会!”楚南星沉声道,攥紧□□的手咯咯直响,他抬头朝上望,骐骥能窥见一片月色,可冰柱相互交掩如同一张绵厚的布匹一般,将天空隔绝在外。
冰柱歇息了不在钻出,俩人却不敢稍松一口气,冰柱将他们围困在深处,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紊乱的喘息声,全身紧绷迎接冰柱下一波的攻击。
“咔嚓——”
俩人呼吸一窒,他们脚下的这片尚完好的冰层正在缓缓裂开!他俩已无处可避!
楚南星按住月朗蠢蠢欲动的手,拉着他小心的朝后退。冰层碎裂不似之前那般迅疾,徐徐朝着他们脚下而来,似在戏弄已是囊中的猎物。
在裂缝抵到脚尖时,俩人相视一眼,周身猛然冒出银白的光芒,将俩人团团包裹住。
“嘭!”
“走!”
冰层下钻出几条相较之前更为粗壮锐利的冰柱,他们与冰柱一同乍然而起。
俩人运气作屏障围绕在周身,莽撞的撞断了几条横亘在上方的冰柱,碎掉的冰块簌簌掉落,犹如一场雪冰雹一般。他们从不坐以待毙,有的只有拼死一搏,冲破这寒冷的死牢谋得生机。在他们脚下几条冰柱穷追不舍,誓要将猎物重新拖回牢笼中以食。
“咻——”
楚南星听见一丝微弱来此冰牢之外的声音,心中一喜,□□翻转朝上掷去。□□化作光剑势不可挡朝着他们希冀而去。
“嘭——”
□□击上冰柱,一丝清冷月色倾泻照耀了进来,俩人欲乘胜追击,只听见一声巨响,上方豁开了一个口子,更多的月色争先恐后的泻了进来,照在这方冰牢中亮眼无比。
俩人低头看去,先前气势汹汹的冰柱此时萎靡了势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了回去,周遭的冰柱上渐渐淌出水珠。见此俩人长舒一口气,攒着一股劲猛地从上方的口子跃出。
俩人腾空站立,不远处的房屋顶上站立着几人,夜风吹来,衣袍翻飞。
“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穴啊,”月朗悄声说道。
“小心点,”楚南星压低声音嘱咐道。
人永远比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难缠的多。
“大哥!”
一声娇喊,将楚南星的一颗倏忽提到了嗓子眼儿。白知意背对着那群人站立在屋檐下,她似乎没发现黑夜里的暗潮涌动。
“商陆?”
楚南星身形一动正要过去,却见自白知意身后走出一个人,黑衣黑发,面容俊逸,生的一双凤眼,正是之前在杏枝里同他们暂别,此时笑着朝他们招手的商陆。
楚南星攒的那口劲突然像破了口子的袋子,呼呼的直外露气,手里的□□险些握不稳,指尖这时才感受到来自雪夜的寒冷。
“你怎么在这儿?”
楚南星捧着一碗烫手的姜茶问着坐于灶前添柴的商陆道。
商陆摆了摆手,示意楚南星过去。楚南星走过去,商陆立即翻出一个小墩子放置在身旁,楚南星捧着满满一碗的姜茶小心翼翼的坐下。
“还冷吗?”商陆接过楚南星手里的碗关心问道。
楚南星看着被烫的泛红的指尖摇摇头,又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锦姨,歇会吧,你都忙一天了,”商陆却不接他的话,抬头冲着站在厨房里忙活的女子说道。
“你们都一天未进米了,我熬点粥,这么冷的天不吃饭那怎么行呢,”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舀米洗米,随后又抬声说道,“火烧大点,”
商陆闻言立即拨了拨炉膛里的火,让其燃的更大一些。
“想看就大方方的看,小老板这般作态,可是会令人误会其是登徒子的,”
楚南星捧着碗佯装要喝的模样,实则是借着碗沿偷偷的觑着屋中那位女子。却不曾想被人抓了个正着,登时恨不得刨开地面钻进去。无奈他不是鼹鼠,只得抬起头冲着闻声看过来的女子赧颜一笑。
“这是锦姨,家中长辈,”商陆折了几根小小的枯枝递进去炉膛里,一边为楚南星介绍道。
楚南星闻言抬眸了看了一眼女子。女子肤色苍白无色似身有疾,眉目修长似柳叶,眼眸却似两颗黑曜石般在烛火之下熠熠生辉,眼角下有浅淡的纹路,两颊微微凹陷,宛如一株未吸饱水的墨兰。褐色的长发仅用一根浅色布条挽起,外披着一张乌黑厚重的披风,里间穿着一件绛紫色的织锦缎纹衣衫,脚登一双兽皮靴子。
织锦朝楚南星展开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小公子喝粥吗?”
楚南星捧着碗连连头,乖巧喊一句,“谢谢锦姨~”
楚南星这句锦姨明显让织锦大悦,眼角浅淡纹路立时变的明显了起来,连声应着,“哎,哎,小公子真乖,”转身又从屋角的瓦缸里摸了几颗咸蛋出来,“这是我自己腌的,就着白粥吃最好吃了,你们多吃一点,饱了就暖和了,”
织锦一边洗净咸鸭蛋一边问着楚南星,“小公子今年年岁几何?”
“今年十九了,”楚南星答。
“是了,是了,”织锦点点头兀自低声喃喃道,复又问,“家住何处?”
“海上龙泉,”
“龙泉啊,”织锦说道,“那是个好地方,”
楚南星点头干巴巴的应声答,“是个好地方,好地方,”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楚南星暗下屈起手肘悄悄的捅了捅一旁商陆,示意他说些话,余光却瞥见商陆笑晏晏似在看戏般的神色。楚南星登时侧头两眼一瞪,脚用力踩上商陆的脚,将声音压得极低,“说话!”
商陆脚下吃痛面上却不显,仍是挂着一副和煦的浅笑,倒是让楚南星觉得有些理亏了,默默的将脚从他脚面上移开了。
“小公子,”
织锦突然唤了一声,楚南星忙扭头脸上堆出一副乖巧的笑容应声,“哎,锦姨,”
“嗤—”
楚南星人前人后的模样令一旁观戏的商陆忍不住笑出了声。
“唔—”
于是楚南星面色和煦,脚下用了十分的力再次踩上商陆的脚,“锦姨叫我何事?”
织锦疑惑的看了眼神情有些不好的商陆一眼,对楚南星说,“我听殿下提起过小公子喜爱辣口的东西,”说着从橱柜顶上抱下一个青白大肚约高七寸的瓷瓶,“恰好之前做了一些肉干,但是太辣了,他们都不爱吃,小公子拿去当个零嘴吃吧,”
“殿下?”楚南星蹙紧眉头缓缓转头看向商陆。
商陆则冲他挑了挑眉,耸肩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小公子?”织锦抱着瓷瓶已走到楚南星身边。
“啊,哦,”楚南星回过神,忙起身从织锦手里接过瓷瓶,“谢谢锦姨,”
“话说你们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商陆问道。
楚南星扭头就朝他翻了个白眼,抱着瓷瓶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商陆赶紧伸手将其拦了下来,“干嘛扭头就走啊,这问题问的也不冒犯啊?”
楚南星垂眸看着被扯住的衣摆,抬眸又看了眼站在灶台前温柔注视着他的织锦,泄气似的抱着瓷瓶顺着商陆扯的力道坐了回去,“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商陆伸手将楚南星抱着的瓷瓶拿到自己怀里,“我为何在这儿一言两语说不清,”
楚南星不接受这个说辞,“你可以长话短说,我都听着,”
商陆语凝了片刻道,“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说给你知道,”顿了一下又说,“但在此之前,我们先吃饭,”
织锦正将熬好的粥从锅里盛出,抬眼对商陆道,“把这咸蛋端出去,”
商陆十分自然的起身将那一盆的咸蛋端了出去,织锦这时已将粥全部盛出,楚南星起身想去端那盆粥,却被织锦制止了,“烫手,让殿下来,”正说着商陆就进来了,话不多说端着粥就朝外走。
楚南星看着商陆的背影十分不解,“殿下是这般的待遇?难道这殿下只是个称谓?”
虽然之后商陆同他解释过为何唤他殿下,但楚南星仍不能完全明白,为何会同挂念牵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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