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为了月朗提出的想法，这几天楚南星真是头发都愁白了，各种调料都试过了，冰沙却一次比一次难吃。

        “唉~”楚南星坐在石阶上发出哀叹。

        商陆打后门进，见楚南星一脸苦瓜相甚是有趣，同坐在石阶上，“小老板还没想出来啊，”

        楚南星不搭理，抬眸看了商陆一眼，冲着墙壁再次发出哀叹。

        “你要是在叹下去，我们福满楼的生意都被你叹走了，”月朗抱着两个琉璃坛子进了后院，见了商陆又问道，“商哥，今儿一早出门干什么去了，”

        商陆，“去河边坐了会游船，听了老船家一截小故事，”

        月朗抱着坛子走到水井前停下，“老船家故事向来都是十分有趣的，”

        商陆看着月朗手中的坛子问道，“坛子装了什么？”

        月朗，“肉干跟腌鱼，商哥你坐会，我先把这两坛子放地窖去，”

        水井一字排开左右各有一窖，右手靠近后门处是地窖，左手贴着墙根是冰窖，面上皆用石板掩盖。商陆起身帮月朗将石板推开，站在地窖口看着月朗顺着阶梯往下走。

        月朗行至一半抬头见商陆站在地窖口，颇有些担忧的开口，“商哥你可不能做出小人行径的事来啊，”

        商陆对于月朗突然的言语十分费解，“何出此言？”

        月朗也不再多说，急急忙忙的下了阶梯，随手将坛子放在阶梯旁，踩着阶梯，一步跨两步的出了地窖。楚南星这时恢复了常态，起身走到地窖旁，一脚将移开的石板踹回地窖口上盖好。

        见商陆一脸疑惑，楚南星解释道，“他曾经在地窖过了一夜，”

        “一天半，”月朗在一旁纠正道。

        商陆，“谁关的？”

        楚南星，“我，”

        “…………”

        楚南星，“他也关过我，一报一报，该报的时候一定得报，”

        月朗赞同的点点头，看着俩人这番行径，商陆忍不住笑了。他住在福满楼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俩人争吵，不为多大的事，有时是因为一个碗的问题，一个说今天的碗比昨天多，所以后面洗碗要少洗一天，另一个定会翻出很久之前的事，让自己变的更有理。且吵完还不算完，当天吵的事又会被存起来，留到下一次再一次翻出。

        楚南星忽地开口唤了一声商陆，“老商，”

        第一天第二天楚南星还是恭恭敬敬的唤他商公子，不知是新鲜劲过去了，第三天他一起床，楚南星见他第一眼，脱口而出一句，“老商，”让他怔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唤他。

        此时三人齐齐的托腮坐在石阶上，望天沉默。

        商陆扭头看向楚南星，“何事？”

        楚南星抬了抬眉，“你有什么好点子，到时候成了，分你一成利，”

        商陆确实有一个想法，先前游历中州时，尝过一道鲜为人知的小食。水晶奶豆腐，这道小食用牛奶加以其他做成，配以各种甜果酱，干果碎，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是一道老少皆宜的甜品小食。也不知这冰沙也能以此法炮制。

        商陆沉吟片刻，试探道，“试试加点果酱进去？”

        楚南星偏头蹙眉，“甜的？”

        楚南星做的每一道菜，都是辛辣菜式，几乎没做过甜口的东西。做冰沙时也只是按照之前的做菜的方式，除了没放油以外，其他调料全试了一遍。

        商陆点头，“也不尽是甜的，就像树上的果子那般，各种味道都有，”

        楚南星略加思索了下，双手一拍，“好，等青萝坞开市了，去买点甜果酱回来，”

        一旁神游的月朗被楚南星突如其来的慷慨激昂吓的一激灵，下意识附和，“好，好。”

        吃晚饭时，清韵气色不佳，草草吃了两口便回房歇着去了。商陆担心询问，楚南星一面收拾碗筷一面说着无事，可前往青萝坞时却不见月朗随同，商陆不免再次询问可是身子不适。楚南星站在船头沉吟半响，始终不作答。商陆也不再多问了，盘腿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将一只脚垂下船头，脚尖堪堪碰上水面。晚风走过带走楚南星浅浅的叹息。

        青萝坞在月杏河下游，只有一条长长宽宽的街道，周边房屋稀疏，人烟寥寥。

        青萝坞开市一般在太阳落山后，商贩才会陆陆续续的将自己的买卖铺子撑开。夜晚是青萝坞最繁华最热闹的时候，因它只在夜晚开市，故又称鬼市。常言道，鬼者昼伏夜出。青萝坞贩卖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物件，从街头走到街尾足足要花上半个时辰。

        担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商贩，卖的一般是一些精巧的小孩子的玩器，铺上一张毯子，边上卧着一只黄狗，一般卖的是一些干草药或者药丸之类的，但这种摊子不常见。

        其余的商贩同在别处见的也并无两样，木板简陋搭就的桌子上、架子，上陈设着许许多多精巧又好玩的物品。

        下船时楚南星脚下不稳，差点一个踉跄掉进河里，好在商陆一把拦腰抱住了，这才幸免再次落水之命运。

        看着楚南星心神不宁的模样，商陆心知他是在担忧清韵。他从进店时一眼就见瞧出清韵身上有疾，适而才盯着她牢牢不放，却不曾想让人家会错了意，高声叫了楚南星出来。

        楚南星本意是想带着商陆逛一逛青萝坞，但事出突然，匆匆找到卖甜果酱的摊在，将摊子上每一样果酱都买了一份，交了银钱带了两坛回去，其余让摊子明日送到福满楼后，急忙忙的回了福满楼。

        一回福满楼，楚南星将果酱放进地窖后，催着商陆回了房，才转身去了清韵房中。清韵的房间不同他们三在一处，沿着游廊左走，有一片小竹林，竹林中一左一右齐腰的石墩子。从石墩穿过，往前行不远，就见一座乌盖小亭，亭前有一小池。清韵就居于池中。

        夜过半，万物寂静，商陆徒然醒转，他能听见有人踩着瓦砾向这边来。闪身悄声出了房，隐在树间，瞧见一人，一身黑衣手中拎着似桶的物件，在黑夜中灵巧的像夜猫，跃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向着福满楼来。见那人进了福满楼方才落下树，站在长街抬头看着匾额上“福满楼”三字，吊挂在匾额两旁的灯笼亮着微橙的光亮随着夜风摆动，商陆一挥手灭了灯笼里的烛火，跃上屋顶进了后院。进了楼商陆并未回房，只站在院子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弯弯的明月。

        “呦！！”

        院子前的游廊并未掌灯，商陆站的又是偏角，楚南星从游廊上下来，站在水井旁正欲打桶水，一抬头猝不及防就见到了站在阴影里的商陆，吓的手里水桶也掉进井里。

        “你大半夜不睡站在这干什么！”略带着恼意的语气在对上商陆严肃的眼神时，心底没由来的一股心虚，弱声埋怨，“黑灯瞎火的突然见着一人，换做谁都会心里都会一咯噔，你站在这儿好歹也吭个气儿啊！心脏都要吓出来了，”越说到后面楚南星的声音越低。见商陆始终盯着自己一言不发，楚南星犹如芒刺在背，小手在自己衣裳上这抓一下，哪儿抹一下。

        半响后商陆开口解释道，“刚刚入魇了，来院子里站会。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见商陆开了口说了话，楚南星这才弯腰重新去打水，“菜园子里还种了些冬天才能收成的瓜果，住在山脚的刘伯说，昨夜菜园子的围栏被山里的小兽弄开了，适才同月朗去修缮了围栏，顺便加固了一下，月朗今夜就住在菜园子了，”

        听着楚南星一套行云流水的说辞，商陆皱着眉，俨然是没相信这套说辞，但也没反驳，只是眼神不错的盯着楚南星。血腥气，楚南星身上环绕着淡淡的血腥气。

        楚南星当然能感受到商陆在盯着他，所以他才装作一副心意都在水井上的模样，不去看商陆眼中明晃晃的探究，虽他只负责运送，但颠簸间难免会沾染上。

        俩人在水井旁对峙般沉默，不知何时弯弯的明月悄悄变成圆盘，夜风卷起院中的落叶飞出高墙，跃过屋顶，飘飘荡荡飞向更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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