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除了你，我没有别的神
四周突然一片静寂，所有人都收敛了形容，就连刚刚还说笑的史湘云也识趣地站到一旁。
林绯玉却不以为意，神色从容道：“父亲和太太不在家，妹妹尚幼，我也是不得已。”
林黛玉惊讶地看向她，这么平淡的反应迁与平日大相径庭产。
贾母沉着脸道：“嫡庶有别，你不懂吗？”
林绯玉皱眉，看着贾母疑惑道：“我刚刚解释过了，你为什么又问了一遍？”
“岂有此理，你这样不知礼数，出门了别人还不是说你家太太没教好？”
贾母严厉地斥责道。
林绯玉更加迷惑了：“太太都离扬州好几年了，我如何怎么可能牵连到她？林妹妹是个什么样子，外面的人也看得到，怎么会误会还嚼舌根？”
“林妹妹什么样子，你看看她病弱的身子，刚进府就病了，你把持着林府的内务，就是这样照顾嫡妹的？”
贾母更加厉声地指责，林黛玉能感觉到林绯玉的情绪有些压不住了。
“你这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针对我，林妹妹哪里病弱了，林妹妹在扬州时身体好得不得了，一来你们府上就病了。我看在太太和妹妹的面子上，没有质问你们，你倒是问责起我了？”
林绯玉满脸不悦看着贾母，觉得贾母太莫名奇妙。
林黛玉也说道：“外祖母，大姐姐哪里做得不好，我替她赔个不是，您就不要和我们计较了。”
贾母的脸色稍缓，正欲说话，却被林绯玉打断：“我哪里错了，我不用妹妹低声下气地帮我道歉。原本我以为老太太真心疼爱外孙女，没想到也不过是表面功夫，怎么听了自己偏向的二房儿媳妇挑拨，就找借口找我们两个没人撑腰的小孩儿的麻烦，有你这样当人外祖母的吗？”
贾母脸色不太好看：“我们府上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林府庶女插话，我只不过说了你几句，你便拉上我外孙女，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的歪心思？”
谁知这么一说，林绯玉立刻炸毛了：“我什么时候拉林妹妹挡枪了，你别倚老卖老，我对林妹妹的心天地可鉴，比你这个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的老婆子强百倍。你少装模作样地装疼爱，你刚刚抬举娘家人的行为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林黛玉听了，差点昏过去，林绯玉她怎么可以这么冲动地胡言乱语。
她看着满屋子人的震惊眼神，忙解释道：“外祖母，这事都是我的错。大姐姐这几年与我相依为命，事事以我为先，所以这两天您没去瞧我，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再加上您又对她有些误会，所以言辞过激了些。还请外祖母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前世贾母待她不错，是她的身子不争气，才让金玉良缘有了可乘之机，怪不得别人。
贾母也没说信不信，拉着史湘云的手说：“我家这孩子吃了许多的苦，我护着怎么了？我说你嫡庶不分，也是为了林丫头出头，你牙尖嘴利地挑拨离间，不知安的什么心，你一个小丫头，我也不与你多作计较了。只是以后说话做事多注意些，不然丢的是林府的脸，连累了你妹妹。”
林绯玉看到林黛玉给她使的眼色，没有再说话。
探春和湘云出来逗乐，气氛看似热络，却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贾母也没有留林家姐妹用饭，让众人有些诧异，又觉得理所当然。
“你有没有感觉老太太有些奇怪？”林绯玉与林黛玉并肩走着，艳丽的脸上有些不解，“你进府进她眼中的疼爱不似作假，可以你病了后她不看你便罢了，怎么今天见面还给我下马威呢，以她的阅历不应该不知道打我的脸会连累到你吧。而且我也没有主动招惹她啊。”
林黛玉比她的感觉更敏锐：“丫头禀报说宝玉下学回来了，然后外祖母便让我们离开了。”
林绯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喃喃低语：“不对啊，她最疼你和贾宝玉，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林黛玉听见了，也只当没听到。
但是林绯玉说得对，贾母的行为举止确实有些怪异。
等到吃罢饭，贾宝玉来找林黛玉，才坐下鸳鸯便来寻，说是贾母有急事找他。
贾宝玉急匆匆地离开后，林黛玉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烈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林黛玉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这怎么看都像是贾母不想她和宝玉接触，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前世贾母对她和宝玉几乎一视同仁，为了照顾她，甚至默许了她和宝玉的亲事，怎么这一世差别如此之大？
“听雪雁说，老太太又使人把贾宝玉叫走了？”林绯玉一身冷气走进门，面露不悦。
林黛玉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不喜我与他来往吗？这不是称了你的心？你生什么气？”
林绯玉冷笑道：“要嫌弃也是我们嫌弃他那个废物，她们凭什么嫌弃我们，一群鼠目寸光的小人。”
“不过是不亲近罢了，哪里算得上嫌弃？我看住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搬出去住吧。”
虽然表面不在乎，但贾母确实伤了林黛玉的心，竟有些心灰意冷，暂时不想恶魂和灵魂碎片的事了。
没想到一直不喜欢她住在荣国府的林绯玉，坚决反对道：“不行，她让我们来，我们便来；她不愿我们呆在这了，我们便主动走；她把我们当什么了。我见不得你受这种委屈，你等着，我一定会查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说完，林绯玉冷着脸离开了。
林黛玉也冷静下来，刚刚说离开荣国府，也是气话而已。
贾母明显像是突然换了芯，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隐忧。
又过了几日，贾宝玉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贾母那边再请时，他对林黛玉说道：“我听老祖宗说这段时日你都没去给她请安，与她格外生分，不如我们同去如何？”
林黛玉秀眉微蹙，明明是贾母不让她去请安，为什么要在宝玉面前这样说？贾母素日里也不是搬弄是非的性子，怎么性格大变到这种地步，简直判若两人。
她真的有要去瞧瞧的必要了。
林黛玉和贾宝玉一同来到了贾母的正房，史湘云正在和贾母说笑，见到林黛玉欣喜道：“林姐姐可大好了？我天天想着要与你一起玩，可老祖宗说你身子瘦弱要静养，嫌我太闹腾，不让我打扰你。”
贾母神情淡淡地说：“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瞧我这个老婆子，身子不好就呆在屋里好好养着，出来再招了风，又是一桩大事。”
林黛玉行完礼，故作惊讶道：“大夫已经看过，并无大碍。之前见到外祖母和众位妹妹，喜极而泣，情绪波动大而已。”
“还敢巧辩？”贾母冷着脸说，“我这么在年纪也没晕过去，你那么姐妹也好好的，还不是你身子骨太差？”
林黛玉哪里受过贾母这样的冷言冷语，一时竟愣住了。
贾宝玉忙凑到贾母身边说：“我天天去瞧她，林妹妹真的已经大好了。老祖宗你就让林妹妹与我们玩吧。”
史湘云在旁边也帮腔道：“老祖宗，人多热闹，我也想和林姐姐一起玩。”
贾母却依旧没有松口：“你姑母又不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向她交待？”
林黛玉不敢相信地反问：“外祖母为何派人三番五次请我上京？”
贾母平静地说道：“请你来时，也不知你身子骨会这般弱，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你有个头痛发热。”
贾宝玉见软的不行，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怨念，不由混劲儿上来：“老祖宗要不答应，我就搬去和林妹妹一起住？”
贾母呵斥道：“胡闹！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住到一起像什么样子。”
贾宝玉哪里肯听，指着史湘云道：“我怎么还和云妹妹同吃同睡？老祖宗这是偏心。我想和林妹妹一处，每天不见她，我心里便空落落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出格的话？”贾母气得指着贾宝玉道，“你云妹妹性格直爽，哪里不好了？”
贾宝玉梗着脖子说：“我没说云妹妹不好。可林妹妹与别个不同，我不管，我就要和林妹妹玩。”
林黛玉哪还有不明白的，贾母这是想撮合贾宝玉和史湘云，可这是为什么啊，前世贾母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
“宝玉，男女有别，你我住在一处确实不妥。”她见贾宝玉脸红脖子粗，生怕他犯了痴症，主动开口说道。
谁知贾宝玉眼泪刷地下来了：“妹妹没来之前，老祖宗天天念叨着。妹妹来了之后，老祖宗却不见，还不许我亲近；我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难道离得远看不见摸不着，便因为想得紧觉得亲近，离得近天天得见竟心生厌烦了。早知如此，妹妹又何必来？”
林黛玉听着，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贾宝玉又哭道：“可妹妹若不来，我与她如何得见；如今见了，却不能时时看着陪着，又让人好生难受……”
贾母气得指着贾宝玉：“你这个孽障，才多大的年纪，便得了相思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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