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次日，阮闽君依旧早早到了厂门口，听着歌，一边站在一张不知什么时候贴上去的招工启示面前观看，红色的纸张经过风吹雨淋而发黄了，字迹也模糊。

        约十点，车间里突然静了，阮闽君感觉不好的事情发生，便转过头看，只见林组长领着一个女孩走来。

        她不过是十八九岁年纪，身穿一件身前有个大红爱心的百色t恤和一条超短的蓝色牛仔裤，露出白皙且小巧的美腿来。

        再看看男人们，各各都露出扑捉猎物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女孩，并且还有几个相互窃窃私语，不难想象，他们在讨论什么。

        阮闽君不免“哼”一声，轻蔑道：“至于吗？”随后回过头做手中的活。不一会儿，阮闽君总感觉有人在看他，便回望过去，见看自己是那新来的女生。

        阮闽君自以为她对自己有好感，心中自是欢喜，便再向她望去，见她还望自己，不觉害羞地低下头来。

        俞欣怡回过头来后，回答道：“知道。”

        林组长走了，路过阮闽君身边，说：“阮闽君，俞欣怡不懂得地方，你多去帮帮她。”

        “嗯。”阮闽君又看了她一眼。

        转眼午餐已到，众人急忙向食堂奔去。阮闽君来到俞欣怡的机器边，问：“你有没有买饭票？”

        “什么？”俞欣怡疑惑。

        “给。”阮闽君听她这样说，自然知道她没有买饭票，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打来，拿出一张递了过去。

        “谢谢！”阮闽君自去。

        一时，阮闽君吃完了饭，站起身来，端着碗筷正向倒剩饭剩菜的大桶走去，无意间看见俞欣怡正在一个角落坐着，吃着饭。阮闽君的心里瞬间满是凄凉。

        众人吃过饭，小憩了一会，便到了上班时候。

        俞欣怡还是跟早上一样——踩直线。阮闽君继续完成早上剩下来的活计。一个小时之后，阮闽君就完成了。因林组长没有及时分配工作，俞欣怡并没有叫自己，只得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等待别人来解救。

        程路遥见了，连忙叫：“闽君，来帮帮我！”

        “好。”

        俞欣怡听见声音，便望了一眼阮闽君，见他向一位四十未至的妇人身边走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大推的布料往回走，等坐下来后，突如其来地向俞欣怡望去，四目相触，不觉俞欣怡羞涩地收住了目光，继续踩直线。

        程路遥因阮闽君的帮忙，逐渐地放慢了自己的手脚。

        第二天，林组长像往常一般，召集早会，先是说了如今的品质不好之外，还说现在因产量不多，更应提高产品的品质，说完，一边招手，一边叫道：“俞欣怡，向前来。”

        俞欣怡确定是在叫自己后，才从队里出来，到林组长身边站着。

        林组长对她说：“自我介绍一下吧！”

        俞欣怡低头不语。

        林组长替她向众人介绍，说：“她是俞欣怡，刚来的新员工，来自自贡。你们以后可要多多光照她！”

        “哪是一定的呢！”男人们笑着说，并同时向俞欣怡挑逗了一下。

        “散了吧！”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且说，林组长散会后，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写昨日的日报表，写完后，林组长来到俞欣怡身旁，检查了训练的结果，看了看碎布上面的黑线，整齐又夹带弯曲，幸好弯曲的弧度不是很大。

        林组长赞扬道：“还不错！可以可以干一些粗略的活了。”随即对俞欣怡说：“跟我来。”

        俞欣怡跟着林组长来到仓库，刚到门口时，林组长叫道：“大婶？”这样叫了两三遍，没有应答，便自己亲自亲为。

        她们走到一个货架旁，林组长扯出两袋装化肥的袋子，说：“先做这个。”

        林组长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两个蓝色的线团，俞欣怡用双手提着一个袋子在后跟着，一起出了仓库。

        没几分钟，林组长已到机器旁，俞欣怡落后。林组长见状，重新走到俞欣怡的身旁，接过那袋让俞欣怡感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袋子，她们一起来到机器旁。

        林组长率先坐下，把机器上的线团换掉，然后对俞欣怡说：“看清楚，我怎样操作的。”说完，林组长快速从袋子里抽出一条布料来折叠好后，机器发出一阵吱吱声后，就做好了一件，随后站了起来，说：“你就照我刚才那样做好了。”

        俞欣怡坐下，亦即做出了一件来。站在俞欣怡身旁的林组长，拿起来看了看，说：“就这样做。”说完，便放下走了。

        过了一会，平车的地线不知怎么松了，以至于产品背面的线如蝴蝶结一般，只要一拉，就会拉掉。

        俞欣怡起身来到阮闽君的身边，说：“去看看！”言语中没有请求的语气。

        “好！”阮闽君很高兴。

        阮闽君修好，又亲自做了一件，自检了一番，拿给俞欣怡看，一边说：“好了。你来试试？”说完，便让了座位。

        俞欣怡坐下，便做了一件，看来了一遍，觉得还好，便丢在身边的纸箱里。

        阮闽君从中找出来，看了一遍，自去。

        午饭过后，柯秋珍开始从俞欣怡做好的物件进行下一道工序。

        俞欣怡是一个新手，做起事来，手脚不是很熟练，所以柯秋珍没一会儿便追上了俞欣怡。到了下午两点时，柯秋珍就每个一段时间来拿一些。

        柯秋珍约三十五岁的年纪，或许因为生了小孩的缘故吧！身体和脸略发胖，她的丈夫李玉峰也在这厂里工作。在另一间车间里当组长；他们有两个小孩。

        此时，阮闽君的活计也快要完了，车间里传来程路遥的叫唤声音。

        这次，阮闽君并没有去帮程路遥，而是来到俞欣怡身边的另一台平车坐下，帮起俞欣怡来，一边回答厂里的工资待遇如何、自己在这做了几年和待遇如何以及其他人的等等。

        一小时后，俞欣怡在阮闽君的帮助下，摆脱柯秋珍的追逐。

        此时，程路遥又叫阮闽君。

        阮闽君答应，此时，突然听俞欣怡说：“你啥啊！干嘛要帮她？你的工资比她少，做的活又比她多，老板又没有加你的薪水。你为何如此卖命的干！”

        阮闽君听了，心里特别安慰。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在她的心中竟占有如此的重要。

        当然，这只是阮闽君一人的想法。

        程路遥见阮闽君没有动身，又叫唤。

        俞欣怡答道：“他正在叫我东西呢。等一下。”

        谁知这一等，竟然到了下班。

        半月已过，大家相互认识。

        一日中餐，阮闽君、柯秋珍和李玉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见俞欣怡端着饭菜正寻找座位。柯秋珍向她招了招手，俞欣怡会意，过来坐。

        阮闽君和李玉峰坐在一边，而俞欣怡和柯秋珍坐在他们的对面。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坐在一张桌子吃饭。

        吃了两口饭后，柯秋珍问俞欣怡道：“有没有男朋友？”

        话一说出，阮闽君害羞起来了，持续了一秒左右后，紧接着高兴，再接着是惊恐。

        “还没有呢。”俞欣怡面不改色的回答，像是一个经过无数次恋爱的高手，对于爱情方面的言语早已不觉得新鲜。

        这时，阮闽君窃喜。

        “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

        “好啊。”

        “阮闽君怎么样？”柯秋珍右手指着我说。

        李玉峰也为柯秋珍助威。

        这时的阮闽君把头低的很低很低，像是被一个淘气的无形的孩子用无形的手把他的头按进盛饭菜的碗里来取乐似的。

        俞欣怡看了看低着头的阮闽君，笑了笑，不言语。

        阮闽君等着俞欣怡回答，见迟迟地没回答，心里又悲伤起来。

        柯秋珍接着说：“他不合你的意啊！我还有两个弟弟，工作还不错，你嫁过去后，在家，不用做事的。不像我。。。。。”说着，看着李玉峰。拿着笔在纸上写下她两个弟弟的qq号码。

        李玉峰用眼神狠狠地瞪了柯秋珍一眼。

        俞欣怡欣然接过柯秋珍递过来的字条。

        此时，阮闽君已吃完饭，抬起头来，就看见俞欣怡接字条的这一幕，心中又害怕又伤心又愤怒，不知所措。

        阮闽君端着饭碗气冲冲地走了。谁知阮闽君的举动，被坐在阮闽君他们后面的程璐瑶看在眼中。

        上班一个小时后，程璐瑶还是像以前一样叫阮闽君去帮忙。虽说阮闽君先前回绝她多次，但是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无望。

        这次，阮闽君爽快答应下来。阮闽君把自己的岗位上的活计做完后，就来到程璐瑶身边的空机器旁坐下来。

        她问：“那几天叫你来帮我，怎么不来呢？”

        阮闽君撒谎道：“林组长叫我教一下俞欣怡嘛！”

        “教，也要不了半个月啊。何况是寸步不离的呆在她的身边。”随后她又问道，“你是不是在和俞欣怡谈恋爱啊？”

        “没有。怎么会！”阮闽君笑着道。

        “没有！以为我不知道啊！”之后给阮闽君意见，“俞欣怡还不错，你要加油啊！不然就成为别人的时候，你后悔莫及。”

        “我对她没有那感觉。”阮闽君再次撒谎道。

        “脸都粉红了。还说没有？”

        次日午餐，阮闽君、俞欣怡、李玉峰和柯秋珍四人仍在一处吃饭，先是谁也没言语，静静地吃饭。

        一时，俞欣怡先说：“昨天，我跟他聊天了哎。”

        说完，俞欣怡立即把目光转向阮闽君，只见他脸阴暗了下来，低着头猛猛地向嘴里扒饭。

        “他回你了吗？”柯秋珍问道。

        “嗯。他说这么晚还不睡觉。”

        听的阮闽君心中的醋意大增，便把昨日“柯秋珍把她弟弟的qq号码写给俞欣怡”以及俞欣怡欣然接受”和“程璐瑶的那句：‘俞欣怡还不错，你要加油啊！不然就成为别人的时候，你后悔莫及。’”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不一时，给饭噎住，不停地猛咳，连忙喝了一口汤后，才止住，随后起身就走。

        阮闽君的心里突然害怕了起来，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至少阮闽君自己这样认为的——快要会被别人抢走。

        阮闽君似乎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来挽救这样的局面。

        阮闽君走到草坪，掏出手机，打上“其实我早已喜欢上你呢”，并在电话簿里找到俞欣怡的电话号码。他双手握着手机移到自己的胸膛，过了许久，才狠狠地把发送键按了下去。

        把信息发出去后，每隔一分钟左右看一下手机，看有没有回信。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始终没有见到俞欣怡发来的信息。阮闽君的失望和害怕瞬间涌上心头。

        下午上班，阮闽君刚坐下来，俞欣怡回顾过来。阮闽君一看了她一下，羞涩的低下头来做事。

        一时间，柯秋珍到俞欣怡身边拿做好的布料，见量不多，便在另一台机坐下，和俞欣怡聊天。

        没过多久，阮闽君听见背后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便抬起头，见柯秋珍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很显然俞欣怡已经把自己告白俞欣怡的事告诉了她呢。

        阮闽君快速地转向背后，问：“什么事？”

        一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到走廊，一边拿着布料向阮闽君走来，一边用她洪亮的嗓子重复地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说着，已到阮闽君的身边。

        阮闽君接过，看了一下，找出问题所在，仰望着她说：“我修一下就可以了。”

        谁知那嗓子把俞欣怡和柯秋珍引来，阮闽君把目光转向机器的那一瞬间是时，发现俞欣怡和柯秋珍都在看他，又红了脸，低着头把机器上的布料卸下来，换上那返修的布料，随着机器发出的“唧唧”声音，便缝好了，交到她手里，说：“好了。”

        “好了？我那里还有二三十件呢！”说着，一边检查。

        “等下，我过去拿。”

        她突然大喊一声：“阮闽君！你怎么搞的。”

        “怎么？”阮闽君吃惊地问，一边伸手去拿返修的物件。

        “算了。”说完，自去。

        阮闽君双手放在机器台上，手掌捂住脸，沉思。

        一时，感觉有人轻轻拍自己的肩膀，耳边响起柯秋珍的声音，说：“你啊——！”

        阮闽君羞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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