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中
宋渠霖是全村第一个发现动静的人。
“婷婷,你待在家,我去看看。”
土路不宽,皮卡轰隆,屁股后掀起灰尘黄沙。
车外形简陋地改装过,像是补丁似的强行焊接了许多破铁皮上去,车头突兀地横架着一根保险杆,上头血迹斑斑,不知撞死过多少丧尸。
宋渠霖站在路口,看皮卡货箱后接连跳出来一个又一个青壮年。
数了数,十三,算上司机和为首神情凶悍的年轻人,一共十五。
“奇了?这村子怎么没丧尸?喂,你是福临村的?怎么就你一个?”
跳下来打头的几个人,手里握着钢棒、铁棍等用具,警惕地盯着宋渠霖。
“丧尸都被我清了,”对方人多势众,宋渠霖神色镇定,打量他们,“你们是隔壁福西村的?”
皮卡是常见村子里拉货的旧车,车牌号首编是本地的,一伙人衣着混杂不一,本地口音,像是临时拉拔聚起来的。
福临村三面环山,平坦那面通路,最近的就是福西村。
“有点眼光,”车副驾驶座上那个套黑皮马甲的男人,叼了根烟,“叫你们村的人出来。”
手下的连忙叫开:“听见没有!剩下的活人,统统出来集合!福西村的王老大叫你们出来!”
村子就屁点儿大,大车来势汹汹,其实早有几家隔着窗户从高处远远打探这了。
十多来分钟,除了跟宋渠霖关系好、胆子大的来了,其余妇女老少都没敢出来。
这点时间,宋渠霖就静静地看着那个被称呼叫王老大的男人。
王擎跃是土生土长的福西村人,性情剽悍,两边鬓角剃掉,五官豹头环眼。
“出不来?”王擎跃见那群人磨磨蹭蹭,也不恼,喊,“狗剩,叫人。”
“得嘞!”
一个形容猥琐、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站出来,龇起黄牙嬉笑一声。
宋渠霖时刻观察着那伙人的动静,见许多人抬手捂耳朵,一惊,忙喊向跟在他身边的人:“捂住耳朵!”
果然,下一秒,狗剩双手放嘴前大喊一声。
“限三分钟之内!出来!谁家剩着人!别怪王哥手下不留情!”
嗡——
宋渠霖一阵眩晕,他身后,几个没来得及应变的村民,都耳朵出血,脑子一片轰鸣。
宋渠霖猛然看向那满口黄牙的干瘦男人。
这个狗剩怎么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
“没见过吧?”对面那伙人似乎已经适应了,很快缓过来,嗤笑一声,“这叫异能,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那声巨响后,全村人头痛欲裂、都再躲藏不得。
稀稀拉拉的人,一家一家地走出来。
活人尸变后最先害自家人,所以要么一家都尸变,要么一家都活下来。
王擎跃刀尖似的眼神,扫过众人,在看到一个戴矮顶软皮帽、穿黑色老布衣的老人时,他厉声叫住:“喂!老头,你家就你一个?”
徐老头忙说:“是,就、就我一个。”
宋渠霖却记得,徐爷爷家是留守家庭,过年儿女在外打工没回来,只剩爷爷和孙女。
果不然,狗剩钻来钻去,从徐家旧井边的柴火堆里,揪出来了个小姑娘。
“爷爷!爷爷!”
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被狗剩揪住领口,挣扎着,有些喘不上气。
徐老头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孙女儿还小,忘了带来,是我不对。”
王擎跃轻笑,一挥手,小女孩被重重砸在地上:“还有谁家没来的,可点清楚了?”
没一会儿,王擎跃手下的人又捞出来几个女的小的。
宋渠美就是这样被拉到王擎跃面前的。
狗剩一眼看她眼睛就亮了,附耳到王擎跃身旁说:“王哥,这家小姑娘不错啊。”
王擎跃听他说了,站在村中央小高台上,俯瞰人群。
福临村幸存者总共十三户人,总人数四十八,其中青壮男性十二个。
王擎跃一眼望过去,果真瞧见宋渠美。
宋渠美今年16岁出头,初中辍学后就在县城的工厂打工,过年才回家。
老宋家的人基因好,宋渠美正是娇艳欲滴的年纪,在厂里稍加打扮,爱慕者就一屁股地追着跑。
如今她蹭了张婉婷的衣服、首饰和名贵化妆品,上身一件糯系的古风扎染灰蓝色针织开衫,里头套了那天的紧身毛衣裙,衬得胸脯鼓囊囊的。
她的头发半披散着用丝带扎起一小撮,妆容走艳丽风,粗眼线艳口红,既性|感,又有少女的嫩|味道。
不单单是宋渠美,宋渠霖身后站的那一家子,除了离他最近的女生有些憔悴,其余的,都红光满面、显得精神面貌极好,在全村人里那是鹤立鸡群。
王擎跃目不转睛,轻笑,对狗剩说:“我倒是觉得,那个男的手里牵着的女的不错。”
话语间,台下,宋渠霖警惕地抬头,凛然无惧地对上王擎跃的眼睛。
“呦,还挺紧张。”王擎跃笑得更开了。
张婉婷:“怎么了?”
宋渠霖摇摇头头,更握紧了一些她的手:“没什么。”
直到王擎跃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宋渠霖才将注意力转投到演讲者的方向。
上面在说:“丧尸来了,福城沦陷,上级要在咱们县城中心建立安全区,各个村镇的幸存者要前往安全区避难。”
福西村是通往福临村的必经之路,安全区人手不足,临时征用异能者和青壮年男性,王擎跃相当于被临时任免的小干部,带着人奉命来征召幸存者。
“家里有车的,开自己的车跟上,没车就待着,下一趟再来接你们。”
这次王擎跃失策,本来计划第一趟主要目的是清丧尸,所以带了不少人手,没想到,压根要不上他们动手,这村里的丧尸就全部挂到后山的树林里去了。
“哎!哎!王哥!我家有车,我家有车!”
赵丽红居然越过宋渠霖,兴冲冲凑上去了:“咱们去安全区啊,那里有解放军保护咱们呐?是不是没丧尸?能发救济金吗?”
狗剩笑嘻嘻地说:“嘿嘿,幸存者新进安全区,那都是有照顾的!”
狗剩问赵丽红:“你家有车?什么车啊?油还剩多少?领哥几个去看看呗?要是够结实,挡得住丧尸,一会儿就跟上咱们王哥!”
悍马当然结实,赵丽红正笑脸迎上去,却被宋渠霖挡住。
宋渠霖觉得有些蹊跷,问道:“县城安全区?是政|府建立的吗?为什么不先找村书记沟通群众?”
他们村书记一家可还活着呢,之前主动上去说话,被狗剩几个拿铁棍唬得没法儿。
“哪儿那么多废话?”王擎跃斥他一声,“到底跟不跟?不跟就交二十公斤米等着明后天别人来救!”
“跟跟跟!”赵丽红一听等人救援要交二十公斤米,急了,“咱们自己开车,就跟在王哥您后头,不添麻烦的!”
赵丽红私下扯了扯宋渠霖:“不懂事!追着问什么问?万一得罪人怎么办?”
那头,宋渠美已经有意无意地跑到王擎跃身边,主动跟人聊起天来。
宋渠霖目睹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收拾行李的时候,宋渠霖问:“婷婷,你想去安全区吗?”
张婉婷瞥了他一眼:“你呢?”
“我觉得那个安全区有点奇怪,村里家家户户有存粮、又暂时没丧尸,还是村里更安全点,可我妈他们铁了心要跟着走……”宋渠霖还能拧着父母来嘛?
“那就去,”张婉婷满不在意地说,“存粮早晚有吃完的时候,丧尸也指不定哪天从外面跑进来,人挪活树挪死,你不出去看看怎么知道情况?”
宋渠霖想了想,觉得张婉婷的话有道理,于是收拾好东西去村子外驱车。
一百二十万的悍马h2开出来,众人的视线就被死死拽住。
货车厢坐人总归不舒服,王擎跃一伙人刚换了七八辆私家车坐上,隔着老远,看见小山似的高底盘开出来,就酸得红眼。
狗剩:“这家人不简单呀,哥,要不咱们过去跟他们换换车?”
后驾驶座,宋渠美还坐在一边呢,刚暧昧着,王擎跃瞪了眼狗剩,也不好得多说,只道:“算了,宋渠霖能清理掉整个村子的丧尸,应该有点儿本事,说不定有异能。”
“异能?”宋渠美无知地说,“我哥哪儿有什么异能?他就是把丧尸引到后山上困住而已,是个人都行。”
王擎跃嗤笑:“没能耐?能开得起上百万的悍马?”
宋渠美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么贵啊?我哥说是新嫂子家的车。”
合着那小姑娘还是个富家千金?
王擎跃想到张婉婷那张虽然面色发黄仍显五官优越的小脸,心中的兴趣愈发浓厚。
·
这边,悍马车里也热闹。
宋渠霖:“放两袋米在家里吧,有可能还要回来。”
赵丽红当即生气:“放什么放?没听人家说嘛?末世了,大家都住安全区,全村人都要搬走!这烂土房我住半辈子早腻歪了,还回来个屁!”
宋渠发一脸嫌弃:“妈,车里就那么大点地方,锅碗瓢盆就不用了吧?”
赵丽红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嫌挤啊?人多当然占地方,你小妹还知道去王哥车上拉近下感情呢,不像有的人,成天邋里邋遢,碍眼睛。”
“妈——”宋渠霖搬着东西,喊了一声。
“叫我干嘛?还说不得了?谁家新媳妇回来厨房都不进,让她扫个地就摆臭脸,现在是末世了,这里可不是她家常城!”
宋渠霖:“妈,婷婷病刚好,别这样。”
赵丽红吃了上次当面骂人的亏,现在当面不讲,都是背着张婉婷说的,只不过嗓门大,光听语气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些话张婉婷上辈子听多了,她顶着邋里邋遢的打扮,眼都不抬一下,径自上车。
村子里停水停电,烧水洗澡不方便,她昏睡三天,醒来故意只简单擦洗了一下,现在一身臭汗、头发油得能搓成条。
要不是她这样,狗剩怎么会第一眼只看上宋渠美?
·
来时一辆皮卡,走时车队浩浩荡荡。
出福临村的路上零星有几只丧尸,跑得慢,追不上车,从乡村到县城安全区不远,车队走走停停,很快要到目的地。
县城安全区是用铁丝网临时围起来的,外头笔直的一条水泥路,绵延五公里,停满了等待进安全区的车辆。
狗剩他们是内部人,走快速通道,临走时对宋家的车说:“就在这排着,登记时候记得报上王哥的名字,听见没?”
宋渠发连忙谄媚着笑着接嘴:“哎哎,好的好的!”
宋渠美隔着车窗喊:“哥,我跟着王大哥他们先进去啦。”
这才多久,宋渠美就亲亲密密地喊上了王大哥,眼尖的人,还能透过玻璃看见她腰上搂着的那只手臂。
王擎跃搂着宋渠美,说:“小美我先带走,等你们进去了,缺啥随时来找我,别客气。”
张婉婷坐在靠窗的位置,临走,还看见王擎跃不怀好意地冲她挑了挑眉。
张婉婷:没看见我那么脏吗?眉毛抽筋?眼瞎?
目送那行人远去,车里赵丽红还得意呢:“瞧瞧,咱家小妹多争气?这么快就搭上大人物了,以后吃香喝辣,可有的人还赖在家里……”
“霖哥哥!”张婉婷打断赵丽红的话,“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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