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解决宫患(十二)
手中拿到那一张纸的时候,即便是轻薄至极,竹悠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然而随着这种沉重而来的,却是整个人的轻松。
她想,她是真的替那个胆小怯懦的女子,拿到了她该有的交代了。
南宫家,这个让顾素素母子三人都痛苦无比,甚至付出了三条生命的肮脏地方,再也不会成为这三个人的禁锢,而那些曾经伤害他们的人,也都将得到应有的报应。
彻底得罪顾家,彻底与九王府脱离关系,彻底地从曾经的高处跌落在尘埃里,接下来,会有多少人来落井下石?会有多少曾经被他们迫害过的人来报仇?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然而她想要的公道已经拿到,这之后,那个地方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活着后悔,比死不悔改的死去,要痛苦的多,不是吗?这,才是真正的赎罪!
“小竹儿看起来很开心。”楚封崖温声说道,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抱歉,让你忍了这么久。”
竹悠不禁失笑,只给了他一个纠缠至极的五指相扣。
这男人的安排,她又如何不懂呢?
若是真的让她逼迫南宫豪接受休夫这种事,看似出气,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她,楚封崖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因此被天下人说三道四,她又如何不懂呢?
一封平和的放妻书,远比咄咄逼人又不被天下人接受的休夫书要好得太多。
经过他和皇帝的应和,事情圆满解决,而这一番下来,众人只会觉得她不愿意弑父为母报仇,又不想逼死渣爹,这才退了一步。
坏人都叫皇帝和楚封崖去做了,她始终都是被保护的那个,这世间有个如此爱护自己的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楚封崖早先被她一口一个夫君叫着,心中已经十分开心,如今她这般与自己五指相扣,亲密无间,更是叫他开心不已,最让他高兴的是,他看到她眉眼间总带着的几分戾气已然消失。
人,还是那个人,然而却仿若看透了什么一般,清透自在,让他心中高兴不已。
楚封崖握着竹悠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此番再料理了这杨老太婆,你我便是身无大事,这帝都的一切,只管扔给咱们侄子去管好了。”
竹悠忍笑点了点头,看了看上面那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一点儿的侄子,眼睛微微弯起。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众人很快就从南宫家的事情里跳出来,一个面色凝重,显然是明白,接下来要说的,虽然还是后宅之事,然而所谓天家无小事,这事情又牵扯到太后,公主,王妃,未来王妃,要怎么处理,就必须拿捏得当了。
老林大人当先出声道:“皇上,臣想请问,宫中昨日突遭大火,究竟天灾,还是人祸?”
他这一话一出,满堂皆静。
楚贤冷着一张脸,喝道:“把昨日守卫那几处着火宫殿的侍卫,带上来!”
命令下达下去,很快就有几个被绑缚的侍卫被送了上来。
众人一看就觉得不好,因何如此说呢?却是因为,那被绑上来的几个人,从他们的衣服上就能够看出来,这三人,竟悉数都是普通兵士。
然而,宫殿着火,巡逻侍卫多的数不清,就算是要绑上来问话,也该绑侍卫长,而非普通兵士,偏偏皇帝抓上来的几人,只是几个普通至极的侍卫,众人若是还看不出来不对,那这些年的官儿,可就白当了。
楚贤将众人的目光看在眼中,即便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如今看见这些人,心中还是恼怒异常,便冷声道:“陈清,你把昨日审讯的结果,告诉他们!”
陈清从行列中迈步而出,半弯着腰,沉声道:“昨日起火后,臣总共讯问巡逻兵士三百零八人,其中三人最为可疑。林纾,出身林家,是老林大人的旁支,家中庶子,嗜赌如命。赵宇,普通军士出身,家中独子,上有重病老母一人。徐华,氏族徐家旁支,娶妻杨太后侄女,服用五石散五年之久。”
这三个人的身份爆出来,徐家和林家的人脸色就有些不好,而那三人背后缀着的简短信息,却让原本就心中有数的众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三人,全部都是有把柄,且还是致命把柄的人,想要掌控实在是太容易。
老林大人没想到前面已经栽了个庶子,转眼间这就又栽了一个,心中当真是对杨太后和长公主之流气得恨不得亲手诛杀。
他凶狠地瞪了那林纾一眼,压抑着怒气问道:“陈大人便直说吧,这三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他说到了这里,目光锐利地从杨太后的脸上刮过,一字一顿地道:“无论那个指使的人是谁,是什么地位,既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等也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
赵旭跟着道:“正是如此!火烧皇宫,其罪当诛!”
杨太后被老林大人明晃晃的眼光看得窝火至极,想要说什么,然而下面的人根本米有一个理会她的,只管自说自话,她便只能咬紧了牙关,铁青着脸瞪着下面三个没用的东西。
陈清道:“这三人,是以徐华为主,而这徐华……”
“这徐华怎样?”孙大人问道。
陈清道:“这徐华,乃是太后的内侄女婿。”
这句话,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指使放火的人是杨太后,却比直接指证更加有说服力。
杨太后终于忍不住了,怒道:“陈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这是哀家做的吗?!笑话,哀家与南宫竹悠不和,的确是想要动手给她个下马威。然而哀家自己做下的事情,敢作敢当,可是哀家没做过的事情,谁也不能赖在哀家的头上!”
杨太后看着陈清的目光森冷至极,隐约有威胁之色一闪而逝,而陈清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冷静地低着头,沉声说道:“皇上只让臣负责讯问,并将讯问结果报告给诸位大人,至于事情的结果,背后的真凶,无论是谁,都与臣无关。”
他说完,神色平静无波地道:“根据徐华招供,是他妻子用五石散逼迫于他,让他联系了另外两人,并且在昨日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放火。目的,不是为了烧毁皇宫,只是制造混乱。”
他说到了这里,将一干证词证据,包括三人收到的银两,放火用的火折子和装在酒壶里的火油,以及其他兵士证明这三人的确行踪诡异的证词,悉数呈上。
末了,他躬身说道:“皇上,臣在清理火场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彻底烧焦,看不出样貌,但是根据那尸体的骨骼,可看出来那是一个女人,且常年练习缩骨功,骨骼变异,是刺杀的好手。”
楚贤皱眉问道:“如今可查出这人的身份?”
陈清道:“臣查了后宫中缺少的人数,发现……青鸾殿的淑妃娘娘不见了。”
这句话一出,全朝哗然。
这意思,莫非是说那淑妃娘娘,竟然是一个身怀高深刺杀功夫的刺客?且她竟然还死在了偏殿里,这其中的内涵,可是深了去了。
“你可有证据?!”楚贤的脸色青黑,就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怒道:“那可是朕最宠爱的嫔妃,若是你敢胡言乱语,朕可饶不了你!”
陈清不慌不忙地躬身行礼谢罪,然后抬头看向了竹悠:“臣可能请问九王妃,那宫妃死在的偏殿,正是当时九王爷和九王妃所在之地,请问九王妃,你可认得那人?”
竹悠露出惊讶的表情来,茫然地道:“着火以后,我冲进去找王爷,然而王爷已经被皇上叫走。之后我也差点儿伤在了那偏殿里,还是南海郡主救了我。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嫔妃。”
杨太后冷笑道:“你胡说!一定是你杀了那嫔妃!”
竹悠当下就笑了:“太后如何得知?”
杨太后厉声道:“那淑妃分明是哀家让她去叫你的,若不是你杀的,你为何不说看见过她?!”
杨太后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那淑妃身怀武功的事情,只死死地咬住了竹悠说谎这一点,冷笑连连地道:“你一个只进宫两次的王妃,对宫中如何会熟悉?哀家见火起了,便叫淑妃去叫你,若不是淑妃带着你,你能够找到出去的路?”
竹悠哦了一声:“没见就是没见,我为何要说谎?更何况,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为何要杀她?”
杨太后嘲讽地道:“自然是因为她暴露了你的秘密,你只能杀人灭口了。”
“我有什么秘密?”竹悠挑眉:“太后不会是想说,我就是那淑妃的上峰,因为她不听话,所以将她杀了吧?或者,太后还想固态重萌,又想说,这件事情与我家王爷有关,是他指使的?或者干脆人就是他杀的?”
她看着杨太后微滞的脸,冷笑道:“这些扯皮的话,太后实在不必多说。若那宫妃当真是太后派去的,且先不说太后出了名的爱为难那淑妃娘娘,为何会派她去,便是这我们落脚的偏殿,也不过是随意挑选的,娘娘又如何得知?”
“这……”杨太后皱了皱眉,眼中厉光一闪,忽然道:“哀家的意思是说,她是看到了你与旁人苟且,所以,才被你杀人灭口的!”
苟且!
灭口!
这两个词一出,众人的面色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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