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狮子与先知
“永远不要相信任何能够独立思考的东西，除非你看清了它把头脑藏在什么地方。”这段话被用加粗的字写在黑魔法防御术课本《黑暗力量：自卫指南》的扉页上。
芬恩曾自以为理解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规则——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永远不要去乱碰日记，吊坠，冠冕之类里面可能藏着插座侠（1/7）的玩意。
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识到这类带有强大魔法的物件的力量。
理智在脑海中剧烈的抵抗着，芬恩却感觉飘飘然然，像是漫步在云端似的——他向那手镯走去，从金色的氤氲中一把抓起，套到了右臂上。
也正在此时，伴随着手腕传来的轻轻的刺痛，大片大片的灰白色的云雾弥散出来，将芬恩眼前的一切全部占据。
“这是...怎么了？”
恢复了身体控制权的芬恩想。
他开始听到声音。
他们并不是由远及近，而是骤然响起，而且变得逐渐清晰——那是很奇怪的，由混杂着大笑，呐喊，怒吼，还有高亢而尖利的咏叹等许多种声音组成的旋律。云雾渐渐的化作了形体，变幻着丰富的颜色。
视角是自上而下的。
芬恩彷佛是站在云端，像是天神一般，俯瞰着一座城市的建立——它奇迹般的从无到有，从虚无到具体。
这似乎是一座中世纪的堡垒，在四周有着宏伟的石墙，城中还有着许多北欧风格的建筑和图案。
“约克。”
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芬恩的脑海。
“我是在一段记忆里？”
芬恩猜测。
他想到邓布利多的冥想盆，这与原本小说中的观看记忆的体验有些相似，但他从未经历过，自然也不敢肯定。
不过他总觉得这种场面有些似曾相识，而且少点声音，也应该出现个logo，或者提示同步完成才对。
记忆回应他以极为粗暴的变化。
“嘶！”
芬恩突然从高空栽了下来，撞过层层的云雾，一两个呼吸间，就摔落到了地面上。骤然的失重感让他情不自禁的扑倒在地，可没有一点疼痛传来。
“嘿！没有拉格纳的儿子们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尤其是你！巫师！”
沙哑的男人嗓音在芬恩面前响起。
芬恩抬起头。
“让开！”头发赤红如火的男人用力的想要推开拦在身前的士兵，“我只有一个问题问那个老东西！”
他身着一件古板而繁复的巫师长袍，左手握着一支魔杖，虽然他的腰间同样佩戴了一柄由宝石装饰的长剑。
十多个战士严阵以待，拦在他的面前，和一间破旧的木屋之间——他们佩戴覆面的头盔和锁甲，手持斧盾。
“维京人，真是奇怪的组合。”
芬恩想。
“戈德里克！你知道这不可能！何况在为拉格纳和他的儿子们预言后，先知已经失去了天视的机会！”
为首的战士皱起眉头，看着他。
“但你不明白萨拉查和罗伊纳他们...
该死的！埃里克，哪怕是要踩着你的尸体，我的...朋友。我必须知道，他总是有什么办法的，对不对？”
戈德里克颤抖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他似乎已经几天没有睡下过了，眼底有着重重的黑眼圈。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拔出你的剑，叛徒！”
埃里克抿紧了嘴唇，头微微俯下。
他的耐心所剩无几。
“在这里动手，你以为你和你朋友们偷偷摸摸搞的那所怪种学校还能够安然无恙吗？不要忘了是谁帮助你们的！”
“闭嘴！”
听到维京战士的话，戈德里克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冒犯，脚步顿住，身体微微晃了一瞬，右手伸向腰间的剑柄。
“他们！才！不是！怪种！”
他一字一顿的说。
“你又怎么敢！
是谁救下了克努特！
是谁出面调和妖精叛乱！
巫师承诺过会尊重斯凡的皇冠，但不亏欠你们一分一毫！”
戈德里克愤怒的拔出了长剑，向空处挥舞，埃里克也举起了右手的战斧。
“呜呜呜！”
战士吹响了牛角号。
“停下！你们这群蠢货！”
一个沙哑的嗓音斥责他们。
“先知！”
巫师和战士默契的看向了悄然出现在那间木屋门前的人影，先知佝偻瘦削的身体被包裹在破烂的长袍里。
他独眼的脸庞和斑驳、枯瘦的右手露在外面，皮肤黑的彷佛被燎过的焦炭，布满了伤疤和脓疮。三爪的苍白骨链从长袍胸前的空当垂下，唯剩眼白的独眼死死盯着戈德里克。
“傲慢又鲁莽...短视，愚蠢...啐！
是你们自己割裂了联系，临头又来祈求他们的启迪...格兰芬多，难道你心中没有答案吗？”
先知的声音像是乌鸦般凄厉。
“但我必须...罗伊纳...”
戈德里克坚持的追问。
但芬恩却无法听清他说了什么——他的嘴唇明明在开合，却又极为矛盾的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像是一场闹剧。
“是啊...是啊...这就是场滑稽的作秀。
我曾终日躺在潮湿的泥土之上，只为能聆听...可这个寒冬...已经实在太久了...古林肯比啼叫的嘴角出了血，三位女神也疯了...”
“月亮将被吞下...巨人吹响号角，即使是最强壮的战士也难逃死亡的命运...”
先知突然双手掩面，跪坐在地。
没有人插话。
也没有人理解。
但原本晴朗的天气，却凭空出现了大片大片铁青色的乌云，他们重重叠叠，其中隐隐奏响沉闷的雷鸣之声。
“只有王是特殊的...一直都是最特殊的。他离开了王座，去找寻渺茫的机会。可他自己也知道，这终究是徒劳！”
先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细，似乎是在与雷鸣之声相呼应。天色愈来愈黑，雷鸣仿佛愈来愈近。
条条黑紫色的血液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浸湿了破旧的长袍，可先知浑然不觉。
“奥丁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定是雷神托尔在发怒！”
即使是最勇敢的战士们，此刻也在窃窃私语，像是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唯恐高声谈话会触怒神明。
“轰！”
紫黑色的雷霆骤然闪耀！
可就在这时，大团的灰白色云雾却突兀的涌现，无论是红发的巫师，还是维京的勇士，统统的都消失不见了。
“你还好吧？嘿！小子！
清醒点，看这边！醒醒！”
旧品店老板着急的喊声将芬恩从记忆中带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的是老板关切的脸色，还有那油亮浑圆、浑似卡巴的头顶。
“...抱歉，我没事，只是走神了。”
芬恩勉强的笑了笑。
“我刚才看到的是格兰芬多的创始人？可那个先知又是谁？”
想到这里，他看向右手腕——芬恩发现，套在他手腕上的实际上并不是手镯，而是一枚铜制的臂环。
它的尺寸像是专门定做般的恰好，也不复之前的闪耀，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光泽。在臂环的外侧，有三个方形的空当，似乎原本插着什么，只是现在空空如也。
“它的尺寸很合适，不是吗？这东西已经很少见了，如果符文石还留下来的话，我敢说，它能值一大笔金加隆。
现在只要13个金加隆，你就可以带走它。”
老板挠了挠耳旁，插话说。
“能再跟我说说这个臂环吗？”
芬恩期待的看着老板。
但他那随意的态度又着实不像是知道这东西什么来头的模样。
“嗯...让我想想...这好像是我父亲那时候留下来的，还是更早一些？
谁知道呢。
要是你还感兴趣这玩意的话，可以过来坐会，我想你也用得上一杯热茶。”
发际堪忧的老板指了指柜台旁。
“麻烦您了。”
芬恩点头，跟着老板向柜台走去。
他确实需要一杯热茶。
“你知道臂环吧？以前那个什么地方来着？”老板一边走着，猛的挥了挥手说“算了，那不重要。麻瓜们会把它带在手上，象征对首领的忠诚。
好些年头以前，你知道，就是古代魔文流行的时候，有些巫师还会制作些这玩意，把一些符文石嵌在上面。
我想这个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老板从脏兮兮的吧台底下翻出了一个托盘，又点了点魔杖，把茶壶从后面的灶台上晃晃悠悠的扯了过来。
“你说它是...现代工艺品？”
芬恩有些错楞的询问。
他偷偷的扯了扯臂环，想要把它取下来，可它却彷佛是陷进了他的肉里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现代工艺品？可真是有意思的说法。当然了，你看这光泽，要我说，也就过了...几十年吧？”
老板为自己倒了些茶，又给芬恩拿了个杯子，“正巧没有牛奶了，我想你不会介意？”
“当然不，谢谢。”
用双手托起茶杯，感受着热量一点点的从手掌传达到身体，芬恩感到暖洋洋的。
“现在这种小东西剩下的可不多了。”老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怎么样？13个金加隆，额外送你一本书，也是讲古代魔文的，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老板用魔杖点了点柜台。
一本外表破旧的书就从不远处的架子上腾空飞来——《如尼石溯源》。
标题印在封面上，薄薄的一小册。
这显然是笔不错的买卖。
在丽痕书店里，一本全新的精装热销书，由吉德罗·洛哈特所著的《与吸血鬼同船旅行》也仅售价5个金加隆。
一个没有什么用的臂环，加上一本破烂的小册子，他要价13金加隆。
片刻后。
旧品店门口。
“谢谢惠顾。”
老板满脸笑容的挥手送别芬恩。
臂环最终以4个金加隆成交。
显然他们俩都觉得这是笔不错的买卖。
“我可不记得原来的世界里面还有这些啊。”芬恩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穿越的魔法世界，真的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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