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你对得起谁？

可季桑宁似乎并未听到他们的呼唤。
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掌心的神石，布满了裂纹。
早在神石碎裂之时，浮光便也随之消失了。
他和晏玄一样。
性命与神石息息相关。
神石碎裂就意味着他们会一同消失。
她身上开始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柔和温暖，并不刺眼。
“那是什么？”众人看到她身上的光芒，有些不解。
“不好，她在自我摧毁，那些光点，是她的灵魂。”
龙哥却一眼看出了那是什么。
语气甚至有些尖锐起来。
季桑宁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呼。
或者说她现在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她的整个世界都是漆黑的。
她是个失去了五感的人，在夜晚的沙漠徒步。
走不到尽头也找不到希望。
那张脸依旧冰冷而麻木，那双眼褪去血红，变得漆黑如墨。
面对众人的喊声，视若无睹。
她依旧在一点点将自己送走。
“帮帮她啊，喂，你们帮帮她啊。”
季初夏瞪大了眼睛。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季桑宁此刻的模样。
绕是他们感情一般，却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他能深深感受到季桑宁的绝望。
他们已经听到了广元方才的话，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秦若云死了。
现在，季桑宁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
“你们不是玄门的强者吗？”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你们帮她啊，帮她啊。”
季初夏喉咙有些沙哑，看向元盛大师等人。
“没用的，能帮她的只有自己，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了而已。”
龙哥道。
“桑宁！”季暮秋突然大喊道。
“我和初夏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妈妈她用生命帮你，就是为了你能活下来，你现在，你不想活了，你对得起谁？”
“这么多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就为了你。”
“而你却懦弱地选择逃避，你太让大家失望了。”
“你转过头，你看看你的朋友啊，看看你的师父啊。”
也许是季暮秋的话，让季桑宁短暂的清醒了片刻，她身形一顿，看向了这边。
这时，经过治疗的慕白和朱夏也醒了过来。
二人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正好听到季暮秋的话。
“小宁宁，你怎么了？你快下来。”朱夏急忙说道。
慕白也直直看着季桑宁：“桑宁，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的牺牲。”慕白眼圈不自主地红了一圈。
他亲眼所见阿轩的死亡，亲眼看到秦若云消散。
还看到了晏玄的消失。
今天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他承受不住再失去季桑宁的痛苦了。
“是啊，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朱夏道。
季桑宁两片没有血色的唇，突然上下一合：“希望？”
她捧起手中的神石，斑驳而布满了裂纹。
“是啊，你不是发生任何事情，都绝不放弃的吗？”
“哪怕是为了晏玄大哥，为了你妈妈，你也不能就此放弃了。”
朱夏抹了一把鼻子：“我，今天刚失去了我的亲兄弟，我照样要活下去，我要带着他的期许活下去。”
“你就不能向我学习吗？”
他一边说，眼泪一边噼里啪啦地掉。
一直封存的情绪，终于到顶了。
那根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季桑宁大声哭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流出。
她从天空落下，跪坐在地上。
然后慢慢走到了喷溅了秦若云血迹的地方，脱了外套，将那些混合着鲜血的泥土，用手捧着放在外套之中。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使用一点特殊的力量，因为用力，手指头出了血，指甲盖也翻了起来。
最后，季暮秋与季初夏干脆上前，和季桑宁一起抓这些泥土。
众人只能这样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晏玄消失了，妈妈也死了，我还活着，我为什么要活着？”
“是我的劫，为什么死的是他们？”
她抓着泥土，呆呆地说道。
龙哥活了太多年，什么场景没见过。
此刻却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上前，轻轻将季桑宁脑袋抱着：“别哭了，哭给谁看啊？上天又不会怜悯你。”
“龙哥以后还罩着你。”
季桑宁白着脸，点点头。
然后惨白的脸转向季初夏和季暮秋，那双眸子通红：“对不起。”
这是她第一次向季初夏与季暮秋道歉。
“是我，害死了妈妈。”
“你们是对的。”
二人忍不住落泪，将眼睛看向了别处。
“妈妈在任何时候都愿意为了你去死，你相信吗？因为她爱你。”
“如果，我愿意多等等......或许......”季桑宁垂眸。
“没用的，你还看不出来吗？上天是下定了决心要抹杀你，就算你等到三个月后，也是一样的结果，而且，三个月后，广元做好更为充分的准备，也许比今天更难对付。”
“你能保证，你妈妈能活下来吗？”
龙哥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安慰季桑宁。
他虽然大咧咧，看东西比谁都透彻。
自然看出来了上天有意抹杀季桑宁。
如果提前把那群阴阳师弄来，或许能撑一段时间。
没想到最后他们并没有派上用场。
季桑宁沉默。
她推开龙哥，抱起外套里的泥土，又将神石放进了贴近胸口的位置。
然后一步步走向了外面。
浓雾开始散开，一切都结束了。
回去后，季桑宁一连昏迷了三天。
外界的事情一律是由龙哥和玄空代为处理的。
几位老前辈也在结束后回了各自的山头。
舆论这块由吴君那边找人处理了。
在她昏迷期间，无数人曾来看过她。
有林老，卫老，也有余山海，赤金财团的King......
还有余墨年，余飞麒，甚至还有齐修明和齐梦然。
秦家的门槛都快被这群人踏破了。
众人看到季桑宁的样子，都显得沉默寡言，唉声叹气。
从未见过她这么虚弱。
她一直高烧不退，哪怕是孙之玄，也束手无策。
只说这是季桑宁自己不敢醒过来。
醒过来，一切都会提示她那不是梦。
真实的世界令她觉得残忍。
无疑，她还在逃避，她始终不敢面对现实。
至于秦老爷子与秦昊那边，电话都快打爆了，可大家一致选择了隐瞒。
生怕他们担心，一切还是让季桑宁醒过来，亲自和他们说吧。
老爷子虽然有些狐疑，但到底没再多问。
朱夏和慕白至今在养伤。
季暮秋与季初夏的身份有些尴尬，留在秦家没有立场，所以二人看季桑宁没有大碍就想离开。
恳求玄空在季桑宁醒过来之后告知他们情况。
但玄空还是替季桑宁做主，留下了他们。
前尘往事如烟散去。
秦若云毕竟是他们三个共同的母亲。
之后还会安排下葬，所以，让他们暂且留在京圈。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季桑宁一概不知。
她似乎始终徘徊在一个梦中。
醒不过来。
直到三天以后，一只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小宁儿，你该醒了。”
她猛然惊醒，一声冷汗。
那个声音，是晏玄吗？
季桑宁下意识抓住了碎裂的神石，想到了什么，神情又暗淡了几分。
每一道裂纹都在告诉季桑宁，晏玄死了。
那个声音，也只是梦罢了。
她想起身，突然看到了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凤首戒指。
那天她杀了广元后，从广元身上飞出来自己戴到她手上的。
传说龙首戒指与凤首戒指相聚，能解开世界的秘密，打开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可现在，两枚戒指就戴在她的左右手上。
另外一个世界，是神女所在的那个世界吗？
神石与神女有关联，如果......她去找神女，答应神女的要求，被神女炼化合二为一，那么是不是有办法，修复神石，让晏玄活过来？
季桑宁眼中光彩越来越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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