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龙之战

在飞越了不知道多少距离之后，黑龙终于到达了它的目的地，一种失重感传来。黑龙正在降低高度。

        它斜向下冲去，速度极快。空气与鳞片摩擦发出耀眼的火光，暗红色的裂纹状血丝密布龙鳞，似有红黑色的闪电在游走。

        穿透云层之后，剑语已经可以看到下方的景象了。那是一座城市，恢弘，威严，古朴，庄重，美丽，无比瑰丽与雄奇！

        平坦的道路有数百米宽阔，大理石构建的房屋简洁美丽。在城市的最中央，是一座庙宇，或者说是一座祭坛。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弧形的穹顶。穹顶分为四种颜色，青、蓝、土黄、红。而对应着四种颜色地四方分别有一个巨大的雕塑。那是姿态各异的四条巨龙！在这里，祂们被当成神来膜拜！而被当成祭品的，也是龙！

        此刻，一场盛大的祭典正在举行。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万民跪拜在巨大的广场上。熊熊火焰在祭坛的中央燃烧，无数飞龙在空中盘旋。主持祭典的祭司在高台上载歌载舞，他挥舞数米长的巨大刀刃，砍下被作为祭品的古龙的脑袋。高贵的龙血流淌一地，这一刻，万众欢腾。

        剑语可以从那些留在广场上的头颅分辨出几条，都是在魔物图鉴上赫赫有名的古龙！！灼焰龙、极征龙、天崩龙……

        有的头颅已经干瘪，死去多时，有的头颅是新鲜的，看上去死亡不久，还有一颗巨大的龙首，正落在血泊中。龙身还在，尸首分离。

        疑惑充斥在剑语的心中，古龙可是被视作天灾的存在，用古龙来当做祭品，这是何等疯狂的文明？而能被这样的文明当做神祗来崇拜的，又该是何等的存在？

        祭典被打断了。

        吼！！

        惊天动地的龙吟响彻世界。巨大的黑龙自天空而降，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直扑地面。

        广场上的人群四散而逃，发出惊恐的呼声。站在祭坛最高处的祭祀，手持流淌着古龙血的大刀不断挥舞，似乎是在组织人手抵抗。

        但是仓促之中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黑龙将野蛮与暴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它利用那四百多米的巨大身躯横冲直装，任何阻挡在它前方的东西都只有被撞的粉碎。

        无数石柱被撞断，巨大的穹顶轰然倒下，碎石飞溅，灰尘飘起。随祭坛之后，那四座巨大的雕像也没有幸免，在黑龙的暴力拆迁下被打的粉碎。

        昂~~

        吼！

        无数龙吟从空中传来，剑语抬头望去。是龙群！成群结队的古龙！！

        而古龙的身上，都站着人，有的是一个，有的是三五个……剑语忽然明白了，这些古龙，是这个城市的人豢养的！他们养了一大群龙，将它们当成坐骑，有时也宰杀当成祭品。

        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古龙十分高傲，敌视彼此。不同种，不，甚至是相同种的古龙都有可能相互攻击，它们每一个都是孤独的侠客，可这座城市的人，居然组建了一支古龙军团！

        而且古龙拥有极高的智慧，它们明知道可能会成为祭品，为什么还会听从命令？明明下方就有一具龙血都还是温热的尸体。

        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少了么？还是猫婆婆收藏的书籍中是错误的，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类文明，他们征服了群龙！

        黑龙抬头看了一眼龙群，毫无惧色，孤身一人向着由数百条古龙组成的军队冲去。它张开大嘴，夹杂着暗红色闪电的黑色龙息从口中吐出。任何被龙息扫中的古龙都哀鸣着向下坠落。

        轰！大地忽然开裂，一条巨大的蓝色蛇形巨龙从地下冲出。它的体型几乎与黑龙相当，它缠住黑龙，令其无法移动。

        吼！

        黑龙怒吼，龙爪轻而易举地撕开了蓝色蛇形古龙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如同瀑布一般洒落。

        嘶吼……蓝色蛇形古龙惨叫。但就是不松开躯体，剑语从它眼中读出了一种无惧死亡的意志。喂……你一条古龙搞得像个职业军人一样好么？

        又是一条红色的蛇状古龙从地下窜出，同样以生命纠缠住黑龙。

        黑龙暴怒，红黑色的闪电遍布全身，红色蛇形古龙与蓝色蛇形古龙在这闪电的侵蚀下很快就失去生机。而黑龙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它们，虽然身躯相当，可是战斗力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它的吐息没有间断过，体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它是黑色的死神，毁灭的象征，当它降临之时，群龙陨落，文明崩解。

        整个城市已经在这充斥着死亡与毁灭力量的龙息下化为了废墟。那是彻彻底底的消融，就像是金属被强酸腐蚀那样，原本繁荣的巨大城市，只留下一地坑坑洼洼。

        只有祭坛周遭因为刚刚已经被它用蛮力破坏过，反而没有遭受龙息的攻击。

        龙息停止，黑龙似乎也开始感到疲惫了。刚刚那超大范围的洗地攻击，对它来说也是巨大的消耗。

        龙群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之后，终于冲到了黑龙身边。在黑龙四百米的巨大身躯面前，那些三四十米的古龙都算得上小可爱了。

        而这时，剑语也终于看清了那些站在古龙身上的人类……不，那根本就不是人类！他们身上满是青灰色的鳞甲，头上长着犄角或是鬃毛，嘴巴能张得很大，仿佛蛇一般，背后也有巨大的蝠翼。

        这根本就是人型的龙类！龙人？不，龙人剑语也见过，猫村的村长芽衣就是龙人一族，可是她与眼前这些怪物不一样。她更像是人类，而眼前的这些鬼东西，更像是龙类！所以这座城市也不是什么人类的城市，而是龙类铸造起的王国！这根本就是个龙巢！

        古龙们……有自己的文明？

        剑语的背后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看到的，是一场战争！一场龙类之间的战争！铸造起辉煌文明的古龙们与黑龙的大战！

        古龙嘶吼咆哮，用利齿与獠牙对黑龙发动攻击。大大小小的伤口出现在黑龙身上，这对它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些小伤罢了。

        比起古龙，那些人型的家伙才是更加危险的存在。他们拿着武器跳到黑龙身上，从龙鳞之间的缝隙将黑龙的鳞甲一块块翘掉，然后将一种青色的不明液体从伤口洒入。

        他们同样没有发现剑语的存在。剑语猜测他看到的可能是历史，在遥远的过去发生在苍蓝星上的往事。

        黑龙发出痛苦的吼声，这声音让剑语听得揪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想要帮助它的冲动，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个背后翅膀燃烧着火焰的人型龙类拿着四米长的大刀，刺入了黑龙的身体，刀身上淬满青色的液体。他拉着刀飞舞，在黑龙的身体上划出一道数十米长的巨大伤口。剑语认得他，他就是那个大祭司！虽然外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一些装饰性的首饰依然戴在身上。

        黑龙越来越虚弱，剑语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莫名的悲伤笼罩了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难道真如一开始在那个火山口一般的深坑中看到的吃土黑龙所说的那样，他身上也流淌着黑龙之血？

        黑龙痛苦地翻滚，为了揪出那些小虫子一样的人型龙类，它不惜用牙齿撕下身上大块的血肉。

        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是黑龙胜了，可是它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就是大祭司撕开的口子，甚至可以从中看到里面的内脏。

        在一声充满快意与得意的龙吟中，黑龙冲上天际。它给剑语的感觉就是“虽然很惨，可是我打赢了”这样小孩子一般的心态。

        剑语想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更大的悲伤吞没了他，他知道，黑龙也活不下了多久了。这一战耗尽了它的力量，伤口无法愈合，那些青色的液体对它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在高空中，周围都是茫茫的云海，黑龙看不到剑语，孤独地朝着一个方向飞行，像是在追寻着什么。一路上龙血不断洒下。

        剑语默默地陪伴着黑龙，即便知道它看不到自己。终于，黑龙再也飞不动了，向下坠落。

        坠落的地点让剑语有种熟悉感，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似乎就是……岚山！遥远过去的岚山！那座标志性的云峰此时已然存在，基本形状大致一样，不过还没有记忆中那般高耸入云。

        在一处黑暗的深谷中，巨大的黑龙盘踞在石柱上，龙首靠着石柱顶端。看着遥远的东方，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着它的东西。在这片黑暗之中，剑语静静地看着黑龙逐渐虚弱，然后在孤独之中闭上眼睛。

        东方......那里就是黑龙来时的方向，既然那里有吸引着它的东西，它又为什么要在生命的最后飞越如此遥远的距离来到这岚山之中长眠？

        黑龙死去，画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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