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傅蔓返回教学楼，没想到意外在走廊上遇见了楚家霖。
她都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离场的。
楚家霖已经换上了校服，他背着书包，迎面走来。
傅蔓下意识想要跟他打个招呼。
可他却冷着脸，目不斜视地同她擦肩而过了。
傅蔓回首，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耸耸肩，转而进了教室。
拿上今晚要复习的资料，傅蔓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可以来学校接她了。
然而司机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小、小姐，您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
傅蔓玩着笔，漫不经心道:“大概多久？”
“两、两个小时。”
“这么久？你去哪了？”
“景天滨城。”司机的声音越来越小，“夫人来这处理些事情。”
季家有两个司机，一个跟着季向东，一个跟着季婉婉。
季向东经常要出门谈生意，耽误不得，司机几乎都是随时待命的。
季婉婉也要三天两头出席活动或是去片场，公司虽然有配车，但她坐不惯，就不要了。
而秦爱媛没工作，一出门，就是去玩，所以季向东即便有钱，也吝啬着，不愿给她配个司机。
秦爱媛要用车可以，但用车时间不能和他们重合。
这些规矩，都是傅蔓从管家嘴里听来的。
她闻言，无话可说。
季向东看似谁都爱。
可细枝末节里，对谁，都没一点爱。
他最爱的，可能只有他自己。
傅蔓点了点额角，语气闲散道:“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会回去。”
司机小心翼翼道:“小姐，您别生气。”
傅蔓笑了，“我又不是气筒，哪来那么多气好生。你安心开车，不要赶着回来，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傅蔓查了下从明瑞高中到季家的路线，一是打出租，二是坐公交，三是先坐公交再换乘地铁。
没有出租车会经过明瑞高中的，所以她得步行三百米，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
她将自己全副武装，戴上口罩眼镜鸭舌帽，从侧门走了。
侧门外连着一条林荫小道。
小道两旁种满了香樟树。
天还没完全黑，稀释的火烧云挂在空中，月亮浅淡地冒出了头。
傅蔓打开手臂，深吸了口气。
随后她拿出单词本，开始背单词。
a班大多数同学，外语基本不用太认真学，从小耳睹目染的，考试成绩都挺高的，有的甚至还会好几门不同语言。
傅蔓不指望短期内外语能超过他们，但至少考试的时候不要太拖后腿。
她低头看单词本，走着走着，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白色淡影在自己斜后方。
她装作不在意，继续走，继续看。
黄昏下的街道。
只有他们两个人。
脚踩在落叶上，“咔擦咔擦”的，再配上傅蔓轻缓的读音，反倒显得整个世界更安静了。
他们在路口分别。
傅蔓扭头。
楚家霖骑上自行车，往相反方向去了。
晚风猎猎，吹动他的衣摆。
他融入霞光里，渐渐消失不见。
傅蔓眯了眯眼。
为什么在她学生时代，没有这样一个少年？
干净，优秀，清冷，但温暖……
如果有，这本小说的男主，可能就不会是顾佑希了。
那时候，大家受小说电视剧的影响，都比较偏爱狂拽酷炫的坏小子。
她也不例外。
毕竟身边实在没有人可以幻想。
傅蔓没滋没味地笑了一下，随即回头，走向公交站。
车子抵达明跃广场的时候，傅蔓提前下车了。
她不能置之不理。
她还是得试一试。
小说里，顾佑希和安夏离开球场后，两人并没有各回各家，顾佑希带着安夏，来到了附近的酒吧，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狐朋狗友。
期间，有个喝醉酒的流氓，把安夏错认成了自己的女朋友，对她动手动脚的，顾佑希见状，直接上去把人打出血了。
那人有朋友在，他们不认得顾佑希，看流氓被揍得满地找牙，当即义气相挺，上前围堵顾佑希。
顾佑希这边的朋友当然也不示弱，一伙人你推我搡的，就这么打了起来。
事情越闹越大。
围观群众有人报了警。
最后这两拨人都被抓了。
顾佑希的妈妈郭文莹去局里捞人，由此知道了安夏的存在。
起初，郭文莹并没有把安夏当回事，认为两人只是小孩子，玩玩而已。
但后来，事态的发展慢慢超出了她的控制，她便开始拆散敲打他们了。
傅蔓敛了思绪，加快脚步，涌入了人潮。
晚上七点多，正是广场上最热闹的时候。
傅蔓人生地不熟的，拿着缺德地图，围着广场绕来绕去，绕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地方。
没等她心灰意冷，有路人突然认出了她。
“季婉婉，你是季婉婉对吧？”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傅蔓摇摇头。
“没错，就是你。”那人拿出手机，和她反复对比。
傅蔓压低嗓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借过下，我赶时间。”
“合个影吧，马上就好。”那人自来熟地凑上来，还伸出手，想摘掉傅蔓的口罩和帽子。
傅蔓侧身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人提高音调，“要没昨天那些破事，谁认得你季婉婉啊！”
他的大嗓门，成功引来了周围的人注目。
“季婉婉？哪边？”
“那个，穿校服的那个。”
“是她吗？”
“我看像。”
……
众人议论纷纷的，很快，就朝傅蔓簇拥而去了。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傅蔓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她深吸了口气，抓紧书包带，脚下一转，然后使出吃奶的劲，掉头就跑。
“季婉婉！！”
“季婉婉！！！”
一帮不知道是粉丝，还是纯属凑热闹的路人，拼命追着她跑。
后来，在周边蹲点其他明星的狗仔媒体们，闻声也来了。
傅蔓边跑边分了个神。
丧尸围城不过如此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实在跑不动了。
她停下脚步。
他们挤挤蹭蹭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都快黏上她了。
她不得不退后。
末了，她被他们逼到了服装店的玻璃门上。
店里的工作人员对此情景大惑不解。
从她的视角往外看，她看到了数不清的相机，攒动的人头，兴奋的面孔，还有贴门而站的瘦弱女生。
女生背对着她，她看不见长相。
只能听见门外那帮人用破碎的声音，拼凑一个名字——季婉婉。
哪位？
店员表示不认识。
她拿出手机搜了搜。
傅蔓喘着粗气，垂着脑袋，不愿面对那疯狂的闪光灯。
“季婉婉，昨天你为什么不上台领奖？是觉得不配吗？”
“季婉婉，你怎么看待今早卢勒电影节主办方发表的声明，他们说以后再也不会邀请不知礼节的演员了，这是在说你吗？”
“季婉婉，听说这次你能获奖，是有金主在捧你，金主是泰华集团的少东家吗？”
……
傅蔓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新鲜的，还滴血，恶犬鬣狗，苍蝇蛆虫，全都虎视眈眈地，想要咬上一口。
她扯了扯嘴角，盯着自己的鞋面，放空大脑。
那帮人见她不说话，愈发噬无忌惮。
镜头挨近。
手伸长。
傅蔓转动眼珠，瞥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她本来想扭断这只不安分的手的。
但下一秒，手的主人骤然用力，将她往前一拉，随即拽着她，奋力挣开人群。
傅蔓恍恍惚惚的，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她踉跄着脚步，逃出生天。
直至人群被甩到身后，她才凝神，看向面前那随风飘动的白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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