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你们就没去宽慰宽慰他？”文湖又端起了酒杯呡了一小口。
“去了，都被他赶出来了，桌上的笔墨纸砚也被掀翻在地了。”小厮还有些后怕。
文湖安慰道：“火气发出去就好了。你们这几天小心一点是对的。”
“哎，你不懂。朱管事发了脾气后不来一件开心的事，他能一个月都耷拉着脸。”
“那以前你们都是怎么办的？”
“以前可轮不到我们，都是他夫人哄他。不过最近，两口子闹了一场，夫人还没让他进家门呢！”
“哦，哎，他家是不是在莲花巷那边？”
“是啊。”
原来上次朱管事不是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而是在和婆娘干架。幸亏没有问出口，不然这误会可大了。
“东家又没训他，他反应还这么大啊？”
“朱管事那人责任心重。”小厮吹捧道。
文湖：我以前做货郎时倒是见他按规矩办事，不过上次限额我又觉得他在偷懒。朱管事怎么那么百变呢？
“哎，事都出了，想法子补救一下吧。”
“何家这做派摆明了是以后不想联系了，怎么补救？”
“我不是说何家，我想说的是南边断了咱找找北边的呀。反正人都得吃盐，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啊！”
“你这话说的是不错，不过找商机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敲定不了。”
“就是要它没那么快敲定，让朱管事忙活起来，出去拜访拜访买家，散散心嘛。一天到晚关在屋子里再憋坏了。”
“你说的对。”小厮点头赞同：“明日我就和他们几个一起劝一劝。”
“来，喝酒，满上，满上。”
朱管事那边的事儿文湖没再多问，他忙着汇总这一个月的提盐账目，准备核查无误后上交给东家看后存档。算盘拨的滴溜溜的响，他边看数字边叹气：“哎，我怎么抢了三哥的活计了。当年我俩一起学的算帐，后来我坐不住中途改行了。没想到今日又做起了老本行。”
“文湖，文湖，你在哪儿？”不远处传来呼喊声。
文湖听了一耳朵后，立马放下手中的账本，推开木门，嚷了一嗓子：“谁在叫我？有啥事？”
王货郎正挨个屋子找人呢，听到回应，立马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熟悉的国字脸男人在对面张望。
他立马撒腿跑了过去，一把抓住文湖的双臂：“文兄，出事了。”
文湖打量了他一眼，王货郎脸上写满了我有心事，眼中满是红血丝，眼旁黑黝黝的一圈，衣冠都已经歪了。
他只好拉人进了屋，对边上看热闹的人说：“不好意思啊，各位。人一焦急就失了分寸。我宽慰宽慰他。”说完，就将门给关上了。没热闹看的众人也就散了。
文湖给王货郎沏了一壶浓茶：“来，喝一杯，缓缓神儿。”
王货郎依言吹了吹茶气，喝了一大口。喝完，他又激动起来：“文兄，盐没了。”
文湖按住了他：“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我们慢慢想办法。”
王货郎突然间就泪如雨下：“盐被滨县县衙扣押了。”
“你别激动，只要盐还在，我们想办法打点妥当还能拿回来。现在当务之急，你和我说说这事怎么和官府扯上关系的？”
“我，我听了你的建议，这回和堂兄一起去的滨县。路上都是好好的，我们还是住在上次那家客栈，等着那群关外人来交易。可是我们交易的那日，突然来了一群官兵，说是我们违规贩盐。二话不说，就把那一百斤运去了县衙，还责令那几个关外人赶紧出关。后来我去县衙找管事的解释求情，人家理都不理我。我在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就和堂兄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说着说着，王货郎悲从心来。
文湖：“人家只是扣了盐，没有对你们怎么着，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是上面临时下发的命令。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求见东家，看能不能请他帮忙打听一下。”
王货郎拉住文湖的右臂：“这样行吗？东家万一不愿意呢？”
“你放心，东家会愿意的。我们把这事儿搞清楚了说不定能给东家带来大生意呢。看在利益的份上，我也会说服他的。”
“文兄，我--”王货郎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文湖拍了拍他的胸膛：“大男子汉，不要轻易流泪，也别胡思乱想。现在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你忧思再多也无济于事。在这儿坐着等我回来。”
文湖步履匆匆的出了盐场直奔林家，在门房处对守着的门童郑重施礼，请求道：“请小哥禀报东家，文湖有要事求见。”
门童看他一脸的凝色，没有拖延，立马进去通传，后又领他进入了书房。见到林东家后，文湖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林东家也是满脸诧异：“民间私盐售卖朝廷都是允许的，从未说过不能和异族人交易。朝中也没有更改相关律法的消息传来。”
“东家，您说朝中是不是对关外的鲜卑人态度有变，不让互市了？”
林东家认真的看了文湖一眼：“你也知道互市？”
“实不相瞒，家兄走的是从军的路子，我爹对这事特别上心，以前没少关注朝廷的政令。”
林东家明白了：“从军之人不打无准备之仗，收集情报是必备的技能。你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这事和我林家的关系不大，你求上门来是笃定我会帮忙吗？”
“东家，这事说小挺小，说大也挺大的。小的就是这事是王货郎私人的事儿，他的盐被滨县县衙扣住了，损失的是他自己的盐钱，和盐场关系不大。可这事透露出的奇怪在于滨县县衙只扣物资不扣人。要是违反了朝廷的法令，王货郎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东海？还有官差让那几个关外人抓紧离开是不是暗示留下就对他们不客气？一直以来，商旅只要本分守法是不会被官差揪着不放的，除非两国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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