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赵修仪离奇身亡
六月十一日这天，在大明宫紫宸殿内举行的常参，皇帝李适因李家敛财而异常愤怒，欲施以重刑。百官们在贾耽、高郢、郑珣瑜等宰相的带领下，竟出奇的一致劝谏。
其原因自然是朝中大臣不想像左金吾卫大将军李昇云这样，为官数十载，一朝不慎被亲友所累, 即便身死也要背负骂名。
况且这次叛乱确实跟李昇云关系不太大，本来就是一个患病在床、行将就木的老将，估计没多久就嗝屁了，是皇帝李适一直不让他卸任。
李适对于跟随他一起重新平定建中之乱的老将颇为信任，像李晟、浑瑊、马燧、杜希全、杨朝晟、张献甫、严震、邢君牙、王栖曜、李抱真、刘玄佐、曲环、张建封等人都是老死任上，极尽哀荣。
跪着的魏国公贾耽赶紧补充道：“李将军在建中叛乱时为贼所伤，身体有损。其长子更是救父而亡，孝义可嘉。求陛下念其往日功勋，从轻发落。”
皇帝李适想起李昇云曾立下许多战功，又经历丧子之痛，顿觉苛待忠臣也损自己声誉。他又见到殿下朝臣纷纷跪下求情，只好回道：“死者已矣，不好过多追究。夺其爵位，留其官职，加以厚葬吧。”
接着，百官们一致赞道：“陛下圣明！”
而后，李适接着又道：“李将军颇有忠义，然溺爱无度，终成大祸，可叹后继无人。诸卿当以此为忌。”
百官们又一同答道：“谨遵陛下教诲！”
随后，平叛的神策军主将李元奕说道：“启禀陛下，臣攻城前有一将军领十数人夺门而出，臣方能轻松破城。而后，臣探查得知，此人乃李将军之庶子。”
皇帝李适喜道：“庶子心向朝廷, 其人身在何处？快带至殿前一见。”
李元奕无奈答道：“李司阶已惨死于城中箭下。”
皇帝李适叹气道：“此人忠勇可嘉，便同李将军一起厚葬吧。”很快他又补充道：“乱贼竟连兄长也不放过, 着实歹毒。不杀不足以正法纪，着秋后处斩。”
随后，李适又看了看李元奕呈报的卷宗道：“左金吾将军宋辑、都虞候上官望撺掇将士叛乱，一并处死。其余案犯，交由大理寺依法定罪。”
大理寺卿于䪹出列领旨道：“臣遵旨。”
而后，御史中丞李汶出列求情道：“启禀陛下，城中左金吾卫大半人未曾联名上书，亦未曾参军叛乱，请求陛下从轻处置。”
紧接着京兆尹李实也道：“薛将军巡警京师多年，虽无功劳但有苦劳，臣亦恳请陛下从轻处置。”
御史中丞武元衡出列反驳道：“薛将军身为左金吾卫之将，想来早知叛贼之谋，竟未上书告知，实在有负重托，不宜轻判。”
御史中丞李汶跟着指责道：“薛将军刚直无私，贼人若是拉拢，必然事泄。武中丞可莫要随意推测啊。”
武元衡和李汶均是御史中丞，职位相当。但两人关系不睦, 所以才在殿中争论。
究其原因, 自然是分属不同党派。武元衡是太子一党，李汶是舒王一派。
而左金吾卫薛将军，正是舒王一党。所以舒王一派之人自然要保自家人。
京兆尹李实随后道：“薛将军积极配合右金吾卫和神策军接管翊府，安稳左金吾卫众将士，立有功劳，请陛下三思。”
吏部郎中韦执谊随后又道：“陛下睿智，派京中禁卫快速出击，控制左金吾卫府衙。薛将军无论是否被拉拢，见诸军前来，必然积极配合，以赎其失查之罪，又怎是李京兆所说立下大功？”
皇室李适见两派人争论不断，心中甚是不快，于是道：“薛将军虽有失察之责，但不在咸阳，情有可原。他又配合安稳军士，便功过相抵吧。”
李适一锤定音后，显然舒王一派略占上风。
随后，李宁的老师赵宗儒出列道：“且禀陛下，新任左金吾卫将军袁滋今日将至京师，不知华州刺史一职何人继任为好。”
皇帝李适刚让两派人停止争论，还没松口气呢，这赵宗儒又挑起战火。前天正是因为这个职位两派人挣得面红耳赤。他虽心有不悦，但也只确实该定下人选了。
京兆尹李实立刻出列道：“绛州刺史裴献筹粮有功，曾与华州刺史袁滋共同充实永丰仓，臣以为可继任。”
考功郎中裴垍道：“秘书少监杨於陵曾任膳部、考功、吏部三员外，又任右司、吏部二郎中，还担过京兆少尹、中书舍人。其人刚直方正，颇有才能，可堪大任。”
不怪李实如此急迫，因为前日，太子一派选择的人是秘书少监杨於陵，那可是和他有深仇大恨之人。
原来去年，杨於陵吏部郎中任期满后改任京兆少尹。而他却弹劾上司京兆尹李实收受各地节度使贿赂。原来，各地节度使进献“进奉”时，还会偷偷给李实一部分。
当时皇帝李适不上朝，李实有宰相之实，便把杨於陵调出长安任绛州刺史。不过，在病中的宰相齐抗不准，亲自找李适劝说。杨於陵任职多年，甚有才名，李适便让他做了中书舍人。
太常少卿许孟容也道：“杨少监才能出众，出为绛州刺史时，陛下曾亲自留任中书舍人。如今只为秘书少监实在屈才，恳请陛下三思。”
许孟容和杨於陵是对好友，皇帝李适刚不上朝还随意任命各地观察使时。身为给事中的许孟容和身为吏部郎中的杨於陵，经常不遵从李适的随意任命诏书。
而后他们双双改任他职，这才有了许孟容改任太常少卿，杨於陵改任京兆少尹。（详见第058章山池宴会赏群臣）
只不过许孟容的上司是太常卿高郢，如今已经是宰相了。而杨於陵倒霉碰上了京兆尹李实。幸好出调绛州时，已故已故宰相齐抗给他说了好话，这才留任中书舍人。
不过杨於陵后来，又被京兆尹李实报复，从实权的中书舍人成了闲散的秘书少监。所以，杨於陵和李实的仇恨可大了去了。
中书侍郎兼宰相的高郢，见他下弟许孟容已经说话了，便也出列道：“华州乃四辅州之一，潼关乃关中屏障，理应有才之人居之。”
而后另一位宰相门下侍郎郑珣瑜也发话道：“杨少监家世显贵，才能出众，可堪大任。”
皇帝李适见两位宰相也发话了，前天他们都还未表态，他也不好驳了这两人的面子，便同意了。
其实，刚才薛将军之事，已让舒王一派战上风。如今华州刺史一事，太子一派又反转优势。
一饮一啄间，都在皇帝李适的掌握中。毕竟平衡朝中势力这一点，他已经深谙此道。
这天的朝会直到午时才结束，等李宁父亲李淳下朝时，他已经在用饭了。
而后，李宁照例去了李淳书房，得知了朝堂之事的详细过程。他还被李淳问了皇帝李适此番做法的目的。
李宁回道：“陛下此举可平衡朝中势力，不使任何一方太过得意，利于朝廷稳固。”
李淳很是欣慰，又教育了一番李宁为君之道。
下午申时四刻左右，郡王府中突然有位宦官传话，说是宫中赵修仪离奇身亡，请李淳和李宁一起去大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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