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洗漱之后，艾棠喝着秘书带来的香菇鱼片粥，秦才惜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关怀道：“一碗粥能不能吃得饱？要不要再加点儿？医生说早餐要清淡……”
“够了，等会儿就得吃中午饭了。”艾棠吞咽下一口暖暖的粥，抬起头道
秦才惜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等会儿我给你办出院，一起吃饭吧。”
艾棠有些意外：“你今天不用上班？”
秦老太太被抓，他不用回去主持欢瑞吗？
秦才惜摇了摇头，苦笑道：“一点时间没关系，你更重要。”
艾棠感觉不对劲儿，记忆里的父亲总是衣冠楚楚、意气风发，可眼前的人让她看到的却是几分颓废，她放下羹匙，斟酌了许久，开口问道：“爸，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
秦才惜见她如此慎重，微微一愣道：“你说。”
艾棠抿了抿嘴，抬眸淡淡地望着他：“为什么奶奶那么恨我？”
她其实想问，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竹心究竟是不是秦家的女儿？
但这样问的话太过尖锐，秦才惜虽然对她的呵护不多，但比起他对待秦雪吟的态度，已经算是十分良心了，有点不忍心……
秦才惜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叹气道：“你奶奶，是爸爸的后妈。”
艾棠的震惊无以复加，她瞪着圆碌碌的眼珠子看向秦才惜。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秦才惜脸上露出一抹怅然：“你奶奶总是想掌控欢瑞，你爷爷察觉到她的野心，去世前特意清除了你那两个叔叔，那两个叔叔是她亲生的，却和我们秦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艾棠微抿着嘴唇，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秦才惜摇摇头，又道：“其实，你奶奶进来没多久就开始谋划了。李爱萍是她的远方亲戚，她一心要我娶李爱萍，将来好将欢瑞收纳囊中。我不愿意，她就设计了我。给我下药，让李爱萍爬上我的床，然后装作不知情地让你妈捉奸。”
艾棠听得心惊肉跳，这又是一部狗血的财产争夺史。
秦老太太到底该是有多狠！有多黑！
她以为秦老太太只是对她下手，没想到，对竹心的爸爸，对竹心的妈妈同样下手！
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她的嗓音里染上了愤怒：“我妈的死是不是也和她有关系？”
秦才惜揉了揉额头：“我当时觉得是，但我查了好久，没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这件事不管怎样，她们都有一定的责任。”
就像儿时竹心的死，竹心母亲的死居然也是一个谜！
秦老太太！
秦才惜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雪吟就是她设计我那一次来的，我知道后逼李爱萍打掉孩子，你奶奶却秘密把她送出国，等生下小孩后才回来。后来你妈去世了，你奶奶就逼着我和她结了婚。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碰过她。”
艾棠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秦老太太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为什么秦老太太总是逼她让着秦雪吟。
那三个女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艾棠深吸了一口气，这阵子的困意大多迎刃而解了：“爸爸，你斗不过她们，所以才会从公司转移资金，是吗？”
“是，也不是。”秦才惜早在她给他打电话时就想过这个问题，开口也很顺畅，“我另外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名叫海娱，海娱前段时间资金有些紧缺，我才……”
艾棠：“……”
她想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结果。
艾棠心底冷笑不已：秦家，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说起海娱，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秦才惜探了探艾棠还没喝完的香菇鱼片粥，都凉了。正好时间也不早了，便道，“我们先出院？我得想想怎么跟你说。”
只是轻伤，也不需要多么金贵地躺在医院里养，随时可以回家，艾棠也就没有拒绝。
才要走出门，守在外面的凌珊就敲门走进病房中，朝艾棠微微躬身：“秦小姐，早安。”
打从艾棠被君倾抱入中心医院，凌珊就一直守在外面。
昨夜，君倾亲自在病房里照顾着艾棠，清晨六点君倾离开，她才打电话通知秦才惜过来。
在她看来，秦老太太能无所顾忌地把秦竹心卖给彭家，秦才惜就算不是秦老太太的帮凶，也不会是和秦竹心同一战线的人。而且，她一直觉得，这个男的心里藏着秘密。
所以，她一直提防着秦才惜。
听到秦才惜说要出院，她明亮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直盯着他，语气十分平静地问，“秦总，秦小姐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您为什么急着给她办出院手续？”
秦才惜既感激凌珊昨天的帮忙，又忌惮她手中有枪，保持着微笑，言辞恳切道：“医院里病菌多，也不安全，她的伤势不重，不如回家养。竹心，对不对？”
艾棠是想回家没错，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乱七八糟的秦家，听到秦才惜的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凌珊是个人精，看到艾棠的表现立刻懂了，微笑道：“秦小姐，秦老太太的事情可能需要您亲自出面，不需要花很长时间。秦总，不如这样，我先带秦小姐去处理秦老太太的事情，晚些我再把她送回家？”
提到秦老太太，秦才惜的脸色不太好看。
但，家丑不可外扬。
秦才惜打消了刚刚带她回去好好谈谈的打算，转过身望着艾棠，恳求道：“竹心，奶奶虽然不好，但如果被抓的消息走漏出去可能会影响欢瑞……”
这一刻，艾棠对秦才惜仅有的一丝好感好像青烟般，被他像风一样的话一吹，就散了。
以前，她在秦家受到苛待，他没有出面保护她，她还能自欺欺人地说，他可能不知情。
现在，她差点就被秦老太太卖了，他依然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反而因为欢瑞那无足轻重的利益影响而要她保秦老太太。
呵，这就是竹心的父亲！
她用审视的目光望着秦才惜，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意：“爸，即使奶奶夺走我的所有股权，把我卖给一个老头，为了欢瑞，我也必须放过她，你是这个意思吗？”
秦才惜不自觉地有些心虚，怔怔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她望着他的眼神太冰冷，冰冷得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他感觉自己说错话，正想补救，艾棠已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你真是一个好爸爸。凌珊，我们走吧。”
凌珊点了点头，关上门之时，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对秦才惜道：“再会。”
出了医院，凌珊径直带着她走到一辆静候着的保姆车跟前。
车上下来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站得像标杆一样迎接他们。
这两人，一看就不简单。
艾棠疑惑地看向凌珊，凌珊点点头，解释道：“这是少爷给你配的司机兼保镖，林雷霆和王子书，都是退役佣兵，以后会用生命保护你的安全。”
林雷霆和王子书齐齐向她躬身：“小姐，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您都可以吩咐我们。”
他们的称呼是小姐，而不是秦小姐。
看样子，君倾是把他们送给她了？
艾棠瞬间了然，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侧头对凌珊道：“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凌珊低眉垂目，轻声道：“你亲自去谢比较好。”
艾棠：“……”
上了保姆车，林雷霆当任司机，王子书坐在副驾驶座，艾棠看着里面宽敞、舒适而奢华的空间，眸中露出一抹诧异。
她在电视上见过的最奢华的房车都比不上眼前的十分之一。
“车上改装过的，不会有安全问题。”凌珊眼底闪过一丝羡慕，脸上却保持着很好的笑容，面不改色地介绍道“他们的车技也是一流的，你把一杯满满的水放在桌上，行车时也绝不会溢出来。累的时候把床放下来便可以睡觉。”
见艾棠眼中带着惊叹，她随手打开身侧的柜子，取出一瓶红酒：“你想小酌几杯也不是问题。”摇了摇手中的红酒，问道：“现在来点吗？”
艾棠抿着嘴摇头：“我不喝酒。”
“真遗憾。”凌珊把红酒放回去，继续往下介绍。
艾棠的视线跟着她移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奢侈！
凌珊把车介绍完了，转到正题：“婚宴上发生的事情，少爷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彭家和每一个在场的宾客都会付出代价。至于秦老太……”
她看向艾棠，继续侃侃而谈，“秦老太太目前被拘留在警局，宁总督禁止任何人保释她，管家正在让人收集她过去的犯罪证据，如果你想要，单是她夺走你股权这一项，就足以让她把牢底坐穿。”
艾棠没有答话。
秦老太太差点毁了她一辈子，把牢底坐穿也是罪有应得，可是……想到分别之前，秦才惜说过的话，艾棠心中就隐隐作痛，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可以把我的股权要回来吗？”
凌珊当即点头道：“属于你的东西，她必须给回你。”
艾棠嘴角轻扬：“如果我想要她手里的股权呢？”
凌珊是一个聪明人，看到她眼中闪过算计的光，立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你是想，让她破财消灾？”
“可以这么说。”艾棠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想想秦老太太想要她的股权，反而被她夺走了股权，会不会气得半死？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她那么老了，坐牢也坐不了几年，就这样吧。”
这也算是她为欢瑞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听到艾棠的打算，凌珊微微皱眉：“秦小姐，放虎归山终成患。”
艾棠苦笑：“我知道，可我难不成杀了她吗？”
秦老太太藏得太深，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还没有被一件一件披露出来，现在给她一个了断，还太早了。
凌珊淡淡道：“可以。先杀再碎尸，最后扔进海里喂给鱼，连骨头都不会剩。”
艾棠：“……”
可以，不愧是冰山帝少身边的人。
艾棠合起双眸，平静了一会儿思绪，缓缓开口：“我不愿意因为她而弄脏我的手。”
到了警局，艾棠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见到了秦老太太。
衣服还是那日的衣服，但相比绑架她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秦老太太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鼻子两侧的法令纹形成两道深深的纹路，看起来就像西方电影里的巫婆。
艾棠平静地看着秦老太太。
而秦老太太却用愤恨而歹毒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好像恨不得用视线在她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秦老太太从未想过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依然不甘地想着，为什么秦竹心会认识冰山帝少？
如果能早点知道，她会让秦雪吟去绊住冰山帝少，这一次，赢家还是她！
艾棠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不会悔改，取出一份文件摔在她的面前，冷冷道：“签吧。”
秦老太太看到文件，脸色一变：“这是什么？”
艾棠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你给我签的东西，一模一样……哦不，改了一点点。”
“你知道改了什么吗？”艾棠低下身子望着她，视线冷得近乎冷酷，“改了补偿条款，你给我补偿十万，我给你补偿五万，剩下的五万给我当医药费了。”
秦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浑浊的眼睛直盯着她：“你……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艾棠讥诮地望着她，“就许你做初一，不允许我做十五？”
秦老太太激动地拿起文件就要撕掉，艾棠抱着胸，淡淡道：“你可以撕，撕了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秦老太太终于失去了平静，尖锐地叫道：“我要见律师！我要见我的律师！”
艾棠屈起纤秀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轻蔑笑道：“你确定，你的律师能赢得了冰山帝少？”
秦老太太顿时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由内而外，从头到脚，寒意顿生……
往日只有她拿捏别人的份，现在却被人紧紧捏着七寸，这个人还是她最不放在眼里最讨厌的秦竹心！
秦老太太哆嗦着手拿起笔却没有落下，抬起头问道：“我若签了，你能不能让我出去？”
艾棠冷笑道：“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秦太太紧紧盯着艾棠，目光如若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猎物，好久之后，她缓下语气，“竹心，欢瑞只是一个烂摊子，你拿了也没有任何作用，不如……”
艾棠精致淡雅的脸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平静无波：“那也和你没有关系。”
秦老太太怒火中烧，差点就想把手上的文件扔到艾棠脸上：“你想怎样？”
“就想要你的股权，你听不明白吗？”艾棠嘴角扬起一抹讥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给你两分钟，如果你不想尝试我那天签字时的狼狈，最好爽快点儿。”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秦老太太斟酌再三，终于明白她输得彻底，而且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愤恨地看了眼前高高在上的艾棠，咬牙切齿地签了字。
签完立刻问道：“我签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出去？”
“我有说过放你出去？”艾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秦老太太，你可别忘了你还涉嫌暴力干涉他人婚姻自由，另外，彭家会不会放过你，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意识到自己被艾棠耍了，秦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咆哮道：“秦竹心，我警告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
“否则什么？杀了我吗？”讥诮地勾了勾唇角，艾棠弯下身子盯着她，笑道：“你处理敌人的办法是让他生不如死，而我处理敌人的方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艾棠直视着她狰狞得发红的双眼：“我会让你失去你最在乎的一切。最终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秦老太太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瞬，她的心因为这句话而颤抖起来。她从没有想过，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娃如今居然将她弄进了警局，还当着她的面和她抬杠。
可艾棠没有再给她大放厥词的机会，拿起已经签好字的文件离开她的视线，打电话给秦才惜：“爸，你是不是想要奶奶手里的股权？”
秦才惜被这个天上落下来的馅饼吓了一跳，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可以？”
秦老爷子去世之后，本来他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可秦老太太手段高明，硬是联合其他董事把他挤出去，他迫于无奈，才成立了海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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