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唯有一死
“朱阁老，你可知，鬼市成了鬼市村，意味着什么？”阴恻恻的声音穿过窗棂格传了出来，“意味着鬼市百年基业，葬送在你朱阳春手里。百年之后，你有何颜面去见历代鬼王？”
朱阳春蹙眉，声音低沉，“今时不同往日，鬼王若泉下有知，定会支持朱某的决定。更何况，这不是我朱某个人的选择，而是鬼民们的选择。”
“你应该知晓主上如何处置弃子，对吧？”来人步步紧逼，阴鸷的声音似来自千年地府，没有一丝温度，让人不寒而栗，“一步步夺走你身边所爱之人，让你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朱阳春指着来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我……我是鬼市主事阁阁老，你们真敢把我怎样？”
劝说不成，直接要挟。
窗外，宁荞露出迷之微笑，缓缓伸出了手，现出了乳白色的迷烟玉筒。
对方按耐不住，终于来了！
*
可惜，宁荞晚了一步！
房间内低低地争吵声，愈来愈激烈……她怕惊动房内人，不敢戳穿窗户纸，使用迷烟。
“朱阳春，你不讲情义，别怪主上不客气！”
“放屁！”朱阳春低声训斥道，“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来情义？”
“如此说来，留不得你了！”来人眼底迸溅出狠戾的光，手中银光闪动，朱阳春咕哝一声，手捂着颈部大动脉倒了下去。
噗！鲜血喷溅而出，模糊了窗户，挡住了她的视线。
吱呀！门开了！
黑影轻掩上门，踮着脚尖快步走了出来。砰！宁荞低着头踉踉跄跄撞了上去，哎呦！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眸，咕哝了句，“朱爷爷，您怎么老是撞我啊！”说完，头也不抬向着旁侧茅房而去，不忘了噘着嘴碎碎念，“哼！我定要告诉夜孤城，说你倚老卖老，欺负我！”
黑影蹙眉，眼底隐过一丝狞色，手缓缓伸向了腰间匕首。
“啾！”
一道敞亮的光线划过浓浓的夜色，冲上了半空。
十五潜伏在暗处，点亮了信号弹。
主事阁外，脚步声凌乱，守夜小厮们纷纷持刀冲了进来。
“谁？”
“是谁潜入主事阁？”
……
黑影跺了跺脚，狠狠瞪了眼仍懵懂不知所以然的宁荞。转过身，遁入浓浓的夜色里。
*
黑影离去，宁荞疾奔而回，压低了声音，喊道。
“朱阁老！”
“朱阁老！”
“夜孤城！”
“夜孤城！”
……
都是她！都是她！
为了查出幕后之人，居然让对方钻了空子。
*
厢房里，人影晃动。
宁荞半蹲在地上，低着头，手中绷带一遍一遍缠上朱阳春的脖颈。
朱阳春躺在血泊之中，大片大片的污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嘴角抽搐，血不断喷涌而出，“宁姑娘，不要白费心思了。匕首淬了剧毒，毒已攻心，老夫命不久矣。希望你能帮帮孤城，他爹娘早逝，从小跟在我身边……我我我最舍不得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他……”
他体内的血，早已流得差不多了。
眼神涣散，声音无力。
“阁老……”
夜孤城死死咬住唇，声音悲呛。
“阁老，对不起！”
都是她，急于求成。
为了追查线索，错失了出手救助朱阳春的机会。
“宁姑娘，咳咳咳……”朱阳春断断续续说着话，伴随着咳嗽声，黑色的污血喷溅而出，触目惊心。
“老夫早知对方会来……故意支走夜孤城和守卫……这些年，为了维护鬼市，老夫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洪水肆虐，又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只有一死，才能谢……罪……好在临死前，老夫做了一件好事，对方的行踪，终于暴露了。”朱阳春伸出了手，望向宁荞，眼底有着满足和欣慰，“孤……孤城……从今往后，鬼鬼市村便交给你了，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话至尾声，朱阳春的声音越来越无力，终于头一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西去了。
“阁老……”
“阁老，您不能死啊！”夜孤城哭成了孩子。
宁荞，“……”
懂得成全，方为人之根本。
她，到底做错了吗？
*
鬼市，兴奋了几日，再次沉浸在悲伤之中。
午后，朱阳春入土为安，
遵从他的遗愿，丧事从简，葬入鬼市村后山之中。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日日夜夜看着鬼市村。不论是生还是死，他永远守护着鬼市村，守护夜孤城。
这一刻，宁荞终于明了。
为何夜孤城身为鬼市鬼王，为何总是洋溢着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有人曾用心守护着他那颗纯真的心。
*
暮色渐起。
夜孤城坐在朱阳春生前书房里，周身泛起森森冷意，神情悲伤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孤冷。
他望着相对而坐的宁荞，一字一句问道，“宁荞，阁老之所以选择死，没那么简单吧？”朱阳春追寻鬼王数十年，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怎会被对方轻易抹了脖子？
“是！”宁荞重重地应道，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孤城，对不起！”
“说！”夜孤城咬牙，眼底是嗜血的殷红。
一夜之间，他已然褪去青涩，成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鬼王。
“阁老用眼神阻止我出手救他……”宁荞叹道，“窗台上，是他早已备好的荧光粉。”
所有事情都在朱阳春算计之中，包括他的死。
他，唯有死，才能麻痹凶手。
他，唯有死，鬼市村才能血洗前耻，真正改头换面。
“我们出发吧！”夜孤城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突，哽咽道。
“好！”宁荞沉声应道。
天色暗沉，他们循荧光粉而去，定能找到凶手踪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lingdianksw8.cc/55/55268/1878215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